行话说:贼输一眼。
普通人走大街上,注意的是帅哥、美女和商店里的商品。
贼不一样。
他盯的是人的天窗,后门还有手里拿的东西。
这句话还有层意思,那就是一个合格的贼,必须具备最基本的趋利避害的眼力。
一眼之间,就得分辨出目标人群中有没有“雷”。
例如坐在第二排过道边上的那个平头中年男子。
见那人有意无意地回头看过来,杨昆俩眼一闭,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高个青年浑然未觉,伸手到后腰一摸,脸色突变。
藏在腰带夹层里的剃须刀片不翼而飞。
青年眼角余光一瞟,看到了杨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遇见了高人。
微微侧了下头,舌动唇不动地低声问杨昆:“哥们,眼生,混哪条道儿的?”
杨昆眼望窗外,用仅容对方听见的音量答道:“咱俩不同行,不忍心见你折了,提个醒。”
顺着他的视线,那青年也注意到了正在闭目假寐的平头男。
他心里打了个突,深深地看了杨昆一眼,“谢了。”
杨昆笑笑,没再说话。
等了许久没见动静,平头男子回过头来,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在高个青年和杨昆脸上转来转去。
杨昆歪着脑袋靠在座位上睡得正香。
高个青年双手抱胸坐着,强装镇定。
车行至易阳汽车站,俩青年一先一后下了车。
杨昆家在车站以北,还要再坐一站地。
借着有乘客上厕所的功夫,那名平头男子夹着他的人造革皮包坐到了杨昆身边。
杨昆扭头看他。
平头男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突然问:“刚才那俩是给你惊走的?”
杨昆只是看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平头男突然笑了,“看来我没猜错。”
他说的“猜”而不是“看”。
杨昆心里有点小得意,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平头男拿出烟,递了一支过来,见杨昆摆手,便把烟卷塞回烟盒里,问:“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杨昆点点头,“看出来了。”
“怎么看的?”
杨昆抿唇想了想,说:“你脸上挂相。”
干他们这行的,长期跟社会上的阴暗面打交道,时间长了,脸上都挂着怨气。
平头男歪着脑袋琢磨杨昆的话,点了点头,“我看走眼了,你年纪不大,道行却比我深。”
杨昆笑了起来,语气真诚地说:“我又不吃这碗饭,你当然看不出来,这中间不存在可比性。”
平头男有些不信,“你跟那俩不认识?”
杨昆摇摇头,“我是学生,易阳一中,开学上高二。”
“不是同行,你干嘛帮他们。”
杨昆坦白说道:“我不是帮他们,自己坐在车上,不想惹麻烦罢了。”
这是实话。
他出手顺走那青年的刀片,顺便警告对方,不是突发善心,也不是同行相惜,只是知道丢了钱包的乘客闹起事来,中巴车一时半会肯定走不了,就算不直接开进公安机关,也得停车配合检查。
平头男盯着杨昆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释然地点点头,“你要干这行,肯定是个祸害,以后最好别走这条道。”
杨昆笑道:“只要不是逼得活不下去,或是天生好逸恶劳的,没人愿意走这条道。”
平头男默然,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不错”,夹着包下了车。
回到家时,刘素芬正在拿金箔纸折元宝。
诸事不顺,她打算明天去庙上烧香拜佛,求个平安。
杨昆先去打了盆水,洗掉十指指尖上的胶水,才挑帘进了屋。
见到儿子,刘素芬问:“去哪了,一天不见人影。”
杨昆摇头叹气,“地基卖了,心情不好,去市里转了一天,散心。”
刘素芬跟着叹了口气,“没卖成,赵一民家出事了。”
杨昆咦了一声,问:“出什么事了?”
刘素芬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穿橄榄绿警服的男人就进了屋子。
她吃惊地站了起来,“你们找谁?”
领头那个拿证件朝她一晃,“公安局的。”
又问杨昆:“你叫什么名字。”
“杨昆。”
“你的事儿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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