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以前,还有杨昆和刘小亮帮忙挡着,后来杨昆忙于生意,在学校里的存在感不强,刘小亮势单力孤,又不能天天守着她,加上他老子千叮咛万嘱咐,在学校一定要低调,长此以往,那些不肯死心的追求者们便开始“死灰复燃”。
从孙研的表情和话语中不难猜出,那俩小子或者其中一个正是他的仰慕者之一,想必趁着排练节目的机会,很是纠缠了她一番,孙研性格文静内向,也不会用太过激的方式拒绝,或许正是因此给那俩男生造成了某种错觉,才会引得他们追到教室里去,并直接导致了和3班男生之间的冲突。
至于3班的男生们为何会“多管闲事”,以致惹火上身,杨昆大致也能猜到原因。
作为群居性动物,人其实和野兽一样,潜意识里也有地盘意识,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家人、亲友列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内,不容外人轻侮,只是受理智和规矩的约束,绝大多数人表现得都不那么明显罢了。
对于社会性还不够成熟、缺乏必要的理性思考能力的学生们来说,这种地盘意识同样存在,而且表现得更为直接,换位思考一下,本班的男生看着这么出众的小女生都不敢贸然“下手”,只有偷偷流口水的份,又哪能轮到你一个外人随意染指?
在这种心态驱使下,3班的男生们自然不会对那俩高一男生客气,年轻人自制力差,相互指责、谩骂甚至推搡时难免有些过激的举动,俩高一男生势单力孤,吃亏是在所难免,到校外找社会青年回来找场子,也在情理之中。
说一千道一万,偶然之中有必然。
被各种偶然性的因素驱使,这场冲突即使不发生在今夜,也有可能发生在明天或后天,甚至可能更加暴力、血腥,危害更大。
虽然杨昆重生了,也给身边的人和事带来不少变化,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影响力有限,既没有改变孙研转到一中上学的事实,也没能改变有人追求她的事实,更无法改变男生们因此而起暴力冲突的事实。
这么一想,杨昆心中那种因无能为力而引起的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便减轻了许多。
见孙研秀眉微蹙、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温和地笑了笑,轻言宽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太多也于事无补,好在场面已经被控制住,后面的事有医院和公安方面跟进,咱们也插不上手,回去休息吧。”
虽然不清楚事态的严重程度,不过想到事情毕竟是因自己而起,孙研心中不免内疚、自责,正是觉得彷徨无助的时候,听到杨昆这么温暖、贴心的话语,知道心事已经被他猜了个通透,孙研只觉心中一暖,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在无声地流淌。
叶小换也知道闺蜜心里不好受,见时间太晚,也顾不上再和杨昆提围巾的事,指指他后背,示意他赶紧找件衣服换上,然后挽着孙研回了宿舍。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杨昆摸摸口袋,掏出香烟点上,蹲在大食堂门口的花池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事已至此,再纠结行凶者和受害者之间究竟谁对谁错,已经显得毫无意义,杨昆正在考虑的是,由于自己的“意外”出现,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等细节与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惨剧相比,已经变得貌似神非,那么事态还会不会沿着历史本来的走向继续发展下去?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会对整件事的进展产生多大的影响呢?
负面效果肯定是有的,最起码的一点,他自己也在无意中卷入了这场冲突,还受了伤,今后几天除了要配合学校、公安方面的工作外,生活和生意也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干扰,不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与之相比,积极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从行凶者的角度来看,由于和自己发生了意外冲突,导致二人面部不同程度地受伤,保守地估计,俩小子的鼻梁骨肯定是保不住了,这种伤一般诊所治不了,也不敢治,除非他们能忍着骨折的疼痛连夜出逃,否则的话,落网只是分分钟的事。
从受害学生的角度考虑的话,同样由于自己的参与,从校方到医院、公安各方面的反应要比原来快了至少十几分钟,在伤员送医的过程中稍加注意的话,还可以为几名重伤员争取到更充裕的黄金救治时间,从而有可能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假如事态真的延着这个相对比较乐观的方向发展下去的话,前世那场声势浩大的学生示威、静坐活动也有可能就此销声匿迹,相应的,有不少人的官帽子也会由此戴得更安稳一些。
想到官帽子,杨昆忽然联想到一个问题,作为主管文教工作的副县长,刘小亮他老子有没有受到前世那场风波的影响?
如果有的话,他是如何抹平履历中的这次重大污点,一路升迁到副省部级高官的位置上的?
虽然不是体制中人,杨昆也知道党政机关的干部的整个仕途生涯都可谓如履薄冰,用步步惊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在刘运升任内出现如此重大的群体事件,怎么可能不被竞争对手利用,怎么可能在今后的升迁中一帆风顺?
如果没有,身为文教系统的直管领导,他又是如何摆脱自身的责任的?
这是个注定找不到正确答案的问题。
杨昆决定把目光放到现实中来。
现实中,他的重生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刘运升的职业生涯,概括地说,正是由于他揭穿了地毯厂的骗贷案,间接导致刘运升接管了招商引资这一重任,在县政府领导班子的名次和话语权也有相应的提升。
然而,所谓福兮祸所伏,万一有人因为刘运升手中权柄日益加重而眼红,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会不会进一步影响到他本来的发展历程?
杨昆就琢磨着,要不要冒着扰人清梦的恶名,连夜打电话把这件事通知给刘运升知道。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像这么大的案子,也瞒不过刘副县长的耳目。
学校不是小煤矿或黑砖窑,多达数十人不同程度地受伤,上至校长,下至门卫,谁也不敢来捂这个盖子。
除非领导亲自来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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