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梅抬眼看见杨昆站在门外,抬手和他打招呼,坐在她对面那位见状也回过头来,明眸琼鼻,粉面樱唇,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陈静。
目光相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次在病房里的误会,陈静双颊微染红晕,大大方方地挥手示意,杨昆略觉尴尬,只是已经跟人家朝了面,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转身避开,施施然地走进店里,问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您这位大忙人居然有空到咱这小店里指导工作?”
“在你这位大老板面前,何敢提‘指导’二字。”陈静针锋相对地调侃了一句,笑着解释道:“昨天陪县里领导下乡送温暖,今天补假,也没地方可以打发时间,就跑过来找傅姐闲聊,不会嫌我打扰你们做生意吧?”
“难得有你这位大美女在店里做活广告,求之不得呢。”杨昆抬头问傅青梅,“有没有觉得今天来买东西的人格外多些?”
“那是肯定的。”傅青梅笑盈盈地顺着他的话头开玩笑道:“只可惜进来的人多,买东西的却少,表面上问东问西,一对对眼珠子只顾着往陈大美女身上乱飞。”
“有傅姐这位大美女坐镇,谁会注意到我这个黄毛丫头……”陈静往她高耸的胸前瞟了一眼,有心拿她的身材说事,又觉得当着杨昆的面开这种女人间的玩笑不合适,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吃饭,下午一起逛街。”
“都这个点了,等你走回家,饭都凉了。”傅青梅也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瞅了杨昆一眼,挽留道:“也不能白给他招徕人气,怎么也得让这小子意思意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昆朝她呲呲牙,摊开手向陈静笑道:“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请客,怕是要被傅姐骂我小家子气了,大美女,赏个光呗?”
陈静有些犹豫,以她的姿容和名气,到哪都不会少了请吃饭的主,只是既想跟这一脸惫懒相的家伙保持距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了解他,心里实在是矛盾得很。
正觉得难以取舍时,傅青梅已经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挽着她的胳膊,笑道:“都说这小子是土财主了,一顿两顿的也吃不穷他,走吧。”
陈静见她意诚,也就抛开心头顾虑,答应下来。
出了店门,杨昆问她们:“勤政街和开发区远近差不多,咱们上哪家?”
傅青梅笑骂道:“还好意思说你不小家子气,请顿午饭都跑自家店里,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昨天晚上刚吃的火锅,这会闻见羊肉味还反胃呢,咱们吃烧烤怎么样?”
陈静倒不挑剔吃什么,却也嫌勤政街的火锅店熟人太多,招呼来招呼去的太麻烦,笑着点头说行,杨昆却是一脑门黑线,难道烧烤就不是羊肉了么,再说烧烤店也是咱家的呀?
奥迪留给了徐丽娅,那辆皮卡出去送货没回来,店门口就剩下一辆面包和那辆奥拓,两位女士都是身高腿长,挤到奥拓里太憋屈,杨昆也不好意思开辆破面包带俩大美女出门,征询过她们的意见,干脆决定走着过去。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薄薄的云层将太阳遮得严实,一阵北风吹来,打在脸上跟刀子刮似的,傅青梅竖起衣领,拉着陈静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路,却叫杨昆替她们看好身后的路,以免不小心撞到便道上栽着的法国梧桐树上。
慢慢腾腾地走到离开发区路口还有百十来米远的地方,就见烧烤吧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走得近了,能听到隐约的喝骂声从人群中间传出来。
今天是元月2号,县里有一部分单位还放着假,也有不少像陈静这样补假的人员,正是饭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杨昆眼看着人群将烧烤吧的大门挤得水泼不进,连隔壁火锅城的门外都有人远远地站着看热闹,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再往前走了几步,略一分辨,见是十几个男人围成里外几层,中间有两个中年人正朝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家伙拳打脚踢,嘴里还在高声咒骂着什么,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也听不真切。
往店门的台阶上看时,何平店里的伙计们手里拿着板凳、铁杵和菜刀等家伙,却是站在当地,个个面色犹豫,没有上前助拳或劝架的意思,那俩东北烧烤师傅手里拎着剔鸡腿的尖刀要往人群里冲,却被旁边的伙计们硬拉着不让上去。
这是有人醉酒闹事,还是哪家不开眼的同行过来惹是生非?
揣着这样的疑问,他朝傅青梅和陈静摆摆手,示意她们别站得太近以免误伤,自己挤进人群中去看个究竟。
费劲巴拉地挤到最里圈,定睛瞅了几眼,被两个中年男人揪着头发猛扇耳光的家伙挣扎着想直起腰来,半张侧脸落入杨昆的眼帘,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看脸形却是何平。
杨昆的下巴差点一下子跌到地上,怎么个意思,平哥这是惹到哪拨不该惹的硬茬儿了?
还有,这光天化日的,被人堵着饭店的门揍自家老板,这帮混蛋小子居然不敢还手?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眼见得好友受辱,一股无名业火腾地一下从杨昆心底升腾而起,直烧得脑门发疼,也顾不得找人细问前因后果,更顾不上到店里抄家伙,气沉丹田,舌绽春雷:“造~反~呢?!”
这一声金刚怒目狮子吼突然自平地炸起,声若霹雳,势如奔雷,直震得他附近的人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不约而同地一缩脖子,先声夺人之下,揪着何平打得正嗨的俩中年人也被吓了一跳,手里一松,被他趁势挣脱了开去。
其中一个中年人怔了半秒钟,见何平弯腰想挤出人群,不甘心就这么放他逃掉,伸手去揪他后心,却被杨昆冷不丁地一把叼住手腕子,向下一弯一拗,整个人顿时像只被掰断了的高粱杆似地折下腰去,“哎哟”连声地呼痛。
他旁边的男人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唬住了,愣了一下,才指着杨昆的鼻子骂道:“小兔崽子,放手。”
杨昆瞅瞅他脸上,约摸四旬出头的年纪,虽然出于愤怒和惊讶,五官、表情都有些走样,却没有一般市井混混脸上那种戾气,看打扮更不像市面上的无业游民,心里就觉得纳闷,这是哪路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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