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韩月香在院里喊邵兵,说老爷子要方便,邵兵道了声歉,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用挂历折成的钱包。
他坐到炕头,打开钱包,掏出一摞有零有整的钞票,恭恭敬敬地放到杨昆面前,“手头暂时只有这么多,你先收着,剩下的,我先给你打个欠条,慢慢还你。”
看着眼前这摞看起来挺厚,其实加一起超不过2000元的钞票,杨昆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没有马上答复。
他知道,这些钱不但是邵兵两口子的全部积蓄,也是他们的尊严。
沉吟半晌,他慢吞吞地拿起钱,认真地数了一遍,折好,仔细地放进大衣内兜,拍了拍胸口,“这钱我先收下,事先声明,我可不是跟那帮人串通好了跟邵大哥你玩仙人跳。”
看他把钱收起来,邵兵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要给杨昆立字据,却被他制止了。
杨昆从邵兵手里夺过纸笔,递给韩月香,说道:“欠条什么的就免了,虽然跟邵大哥只是初次见面,不过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们两口子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说着话,他挽起袖子,朝团团和圆圆——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跟大熊猫似的——招了招手,“坐近点,叔叔给你们变个戏法。”
相处了一会之后,姐妹俩看他就没有初见时那种畏惧感,听他说要变戏法,就好奇地凑过来,分左右依偎在邵兵身侧,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杨昆光溜溜的手腕子。
邵兵两口子和卫双龙不知道他闹什么玄虚,也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杨昆装腔作势地搓了搓手,翻来覆去地朝大家亮过手心手背,示意自己手里没藏什么东西,忽然双手一拍,随即紧攥成拳,分别伸到小姐妹俩面前,“来,吹口仙气。”
团团和圆圆被他的表情所迷惑,好奇心起,分别鼓起腮帮子朝他手上吹了口气,杨昆微微一笑,“各位,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双手一翻,左右手心里赫然躺着几张折叠起来的“四老人”,装出一付大惊小怪的样子,惊叫道:“咦,我手里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钱,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俩的仙气变出来的,对不对?”
姐妹俩都是大感新奇,拍手叫好,撺掇着他再多变几次戏法出来。
杨昆嘴里连声答应,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今天过来走亲戚,就没像平时那样带大笔现金出门,这几张百元大钞其实就是从邵兵刚才交给他的那叠钱里调包来的,再让他多变几次,可真就露了老底了,笑嘻嘻地将钞票分别塞进小姐妹手里,说:“来来来,物归原主,这戏法是从老神仙手里学来的,一天只能变一次,等下回再见面时,叔叔再变给你们看好不好?”
小丫头们对钱没什么概念,只是想看他多变几次戏法,听他这么一说,撅着嘴只是不依,邵兵却知道杨昆这是在变着法地接济他们两口子,心里感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月香温言软语地哄着女儿们,把钱从她们手里要过来,礼貌而坚决地放到杨昆面前,说道:“这些钱,咱们不能收,也不敢收——知道兄弟你是一番好意,咱们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该承的恩情,这辈子也不会忘,该缴的钱,却不能让你来垫。”
杨昆笑笑,拿起几张钞票看了看,突然一拍手,十指如弹钢琴般抖了几抖,手心中已然空空如也,团团和圆圆顿时瞪圆了眼睛,拍手大笑,“再来,再来!”
杨昆哈哈一笑,又是一拍手,几张钞票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在掌心里,直把小姐妹俩乐得前仰后合。
这些障眼法都是前世坐牢时从那些江湖惯偷手上学来的,别说区区几张钞票了,就是藏上十张八张麻将牌或几付扑克牌在袖子里,他们也是决计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自打做起正行生意之后,这些小伎俩便再没什么施展的余地,此时牛刀小试,唬得在座的大人小孩一惊一乍的,杨昆心里微觉得意,再次把钞票递到姐妹俩的手里,看着韩月香,认真地说道:“初次见面,当叔叔的给小侄女拿份见面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嫂子就别推辞了。”
韩月香微微蹙眉,正待开口,杨昆举起手,抢着说道:“嫂子你别说了,你们的心思和顾虑,我理解,我的心思,你们却猜不透,所以呢,不妨听听我的想法再作决断。”
他拿起烟盒,分别散了支烟给邵兵和卫双龙,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自顾自地点着烟抽了一口,缓缓说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向来重利轻义,我也不例外,坦白地说,今天不自量力地伸手,就是看重了邵大哥这个人,想请他过来给我帮忙。”
他朝炉膛里弹了下烟灰,看着灰尘在热气蒸腾下旋转着向上飞舞,慢条斯理地说道:“各位可能听说过喜羊羊火锅城,那是我的产业,另外,昆朋精品批发、昆朋电器、金城摩托车专卖行,也都有我的股份,说句稍嫌自夸点的话,我这一天的收入,不低于10万元人民币,与此同时,我正在邺河市区筹备第一家火锅加盟店,其规模和投资,比我现有的所有产业加起来都不低。”
他看着邵兵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所以,让你们头疼、为难的几千块钱社会抚养费,对于我个人来说,实在连根腿毛都算不上,但是我也有自己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手底下可堪大用的人才太少,除了家人、亲戚之外,就是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搭伙做生意而已。”
“最近要忙的事情挺多,赶巧胳膊受伤,开车都不方便,这帮家伙的水平又实在上不了台面,所以……”他按着火机,递到邵兵面前,“我一直想着找个靠得住的助理,今天一见邵大哥,就觉得跟你投缘,要是不嫌弃我这庙小的话,邵大哥不妨过来试试?”
邵兵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问:“都混到这份上了,我倒不怕丢人现眼,可我这人除了当过几年兵,就一直在村里的砖窑上卖苦力,做生意什么的,实在是一窍不通,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杨昆笑笑,“我一向坚持一个观点,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邵大哥的人品性情才是我最看重的,对了,刚才忘了问你,应该会开车吧?”
卫双龙在旁边开玩笑道:“那要看你指的什么车了,履带式的,还是水陆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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