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做买卖的人没有那么败家。”杨昆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外卖窗口，“剩下的部分，拣好的拿来炒菜，其余的，就剁成肉馅，搓成丸子，包成饺子，最后变成钞票。”

“其次在于刀工。”杨昆指着摆放在青花瓷盘里的羊肉片，卖弄道：“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是东来顺涮羊肉的主要卖点之一，也是其一涮即熟的秘诀所在，不过这种刀工并不是其原创，据传说，是东来顺的创始人从其竞争对手正阳楼高薪挖来的一位名厨所传下来的。”

叶小换往前凑了凑脑袋，神秘兮兮地问：“咱们能不能学他们的样子，也从这撬个大厨回去？”

“只要出的工资够高，就没有请不到的人！”杨昆哈哈一笑，“只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厨师的工资也是要消费者来埋单的，和机削肉片相比，手工切制产量低、成本高，成本增加了，价格就要相应上涨，对于目前的邺河餐饮市场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除了选料精、刀工细之外，佐料全，也是它的一大优点。”杨昆拿筷子在桌面上划拉了一圈，“像酱油、香油、芝麻酱、糖蒜、韭菜花这些辅料，都是出自于饭店自备的酱菜作坊，保证卫生安全的同时，也能最大程度地保持原汁原味。”

“羊是自家养的，酱菜也是自家做的，连厨师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叶小换听得悠然神往，感叹道：“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赶上人家这名气和规模就好了。”

杨昆笑笑，说：“名气是需要时间来积淀的，积淀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成一种文化，大家到这些传统老店吃饭，除了享受美味佳肴之外，更主要的目的是感受其独有的饮食文化，这是喜羊羊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达到的一种高度。”

“不过说到规模，我倒还有点自信。”他继续说道：“和人家这种不计成本的精品路线相比，我给喜羊羊设定的发展方向是就餐快捷、成本低廉、方便管理、适合标准化生产的连锁经营方式，其成本和价位更低，适应的受众更广，前景也更看好。”

最后，他总结道：“饭店无论档次高低，受地域和受众所限，单一门店的赢利增长空间相当有限，相要不断向前发展，就必然要走到连锁加盟这一步，从这方面来说，咱们虽然起步晚、起点低，但从一开始，就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将来的发展，也不见得就会比别人差了。”

指点江山的话语，上位者说来就是霸气，草根们说就是装比。

现在的杨昆，算是勉强有了点装比的本钱。

叶小换和杨昆交往了半年，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孙研自不必说，见惯了他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头一回感受到他的雄心壮志，听得有些入神，敛着晶莹温润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自信的笑容，一时间竟忘了动筷。

迎上她满含钦佩、赞赏的眼神，杨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坏了，这妮子不会也对哥动心了吧？”

换作以前，他是不会有这种极端自恋的想法的，只是有了陈静的芳心暗许，再联想到孙研二话不说就陪着他和叶小换跑来京城的果断，杨昆实在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错开视线，讪讪地一笑，“这几天跟大伙吹牛吹上瘾了……那个，赶紧吃啊，旁边还有人等着咱让座呢。”

美美地饱餐一顿后，一行人回到车上，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邵兵是一切听指挥，孙研又是温婉内敛的性子，加上对京城都不熟悉，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具体要去哪玩，还是要看杨昆和叶小换商议的结果。

叶小换想去看天安门广场和故宫，杨昆却觉得时间有点晚，就提议先去办正事，晚上好好休息一夜，提前拟好计划，明后天再好好游玩，叶小换仔细想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下来。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自前门大街向北，拐上天安门广场东侧路继续向北，远远地看到主席纪念堂和人民英雄纪念碑时，叶小换有些憧憬地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的游客，想叫邵兵停车，犹豫了一下，咬牙忍了；

拐上东长安街后，看到天安门威武庄严的轮廓，她也忍了；

途经王府井、东单商业圈时，她不无心动地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橱窗，忍了；

从东单折向北行，路过游人如织的雍和宫时，她还是忍了；

看到地坛公园外的人山人海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拉着杨昆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问：“好多景点都错过了……这里这么热闹，咱们下去玩一会呗？”

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对于历史悠久的地坛庙会，杨昆也是久仰大名，在路边找了位本地的老大爷一问，原来今天已经是春节庙会的最后一天，幸亏听小叶子的话停车问了这么一嘴，才没跟这场民俗盛会失之交臂。

虽然已近落幕，公园内依然游人涌动，摩肩接踵，好在这个时代的私家车保有量还不太多，杨昆他们很顺利地找了个车位，给相机装好胶卷和电池，买了门票，相携入内。

作为京城传统庙会的典型代表之一，地坛庙会的热闹场面真的很难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抖空竹、古彩戏法、口技、京味叫卖、弦歌等传统绝活，陶艺、剪纸、皮影、织布等艺术创作，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舞狮、锣鼓、腰鼓、抬花轿等特色民俗展示，无不使人流连忘返。

叶小换左手挽着男友，右手挽着闺蜜，像只小蜜蜂一头扎进了花丛中般，专拣人多、热闹的地方往里钻，皮影、木雕、剪纸、毡帽、糖葫芦……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恨不得统统搬回家去。

邵兵脖子上挎着相机，亦步亦趋地跟着，将一幕幕热闹的场面圈入镜头，顺便将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也记录其中，偶尔请杨昆帮他照张相留念，感受着他们的青春飞扬，觉得自己仿佛也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顺着人流，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热气腾腾的特色小吃摊时，叶小换兴奋地尖叫了一声，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杨昆手里一塞，拉着孙研就挤进了人群。

杨昆苦笑着和邵兵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吃货终于找到组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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