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归得意,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不然的话,以陈静温柔、文静中不乏刚烈的性格,假如迟迟无法摆脱吴风起的追求与纠缠,难保她不会一时冲动,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众。
那样的后果是现在的杨昆所难以承受的。
他既不想伤了叶小换的心,又不想面对一位县委书记的怒火。
只是具体要怎么做,他一时还难以决定。
从吴风起的角度来看,男未婚、女未嫁,他追求陈静的理由可谓合情合理,手段也算正大光明,又有陈静父母的默许和支持,想要令他知难而退,便不能采用人身威胁之类的太过下三滥的手段。
思前想后,他认为,问题的症结,主要还是在陈静的父母身上。
他和那位陈书记接触不多,从陈静的表述来看,陈父应该属于那种比较开明的性格,不会过多干涉女儿的感情生活,陈母也是心急女儿的婚事,才会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吴风起青睐有加。
要阻挠这段看上去“门当户对”的亲事,除了陈静本人的态度外,还要想办法扭转陈母对吴大帅哥的看法。
抽完第二支烟,杨昆发动了车子。
熟门熟路地找到汉山区卫生局家属院,驶进院门的时候,车前灯的光束晃过一辆马自达,能清楚地看到其车门上的划痕和油漆。
远远地找地方停好车,杨昆朝楼上瞅了一眼,二单元三楼西室里亮着灯。
急步走进楼道,杨昆收起折叠伞,踱掉鞋面上的雨水,上到三楼,隔着防盗门,能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借着声控灯的光线瞅瞅,没装门铃,杨昆屈指敲了敲门,屋里人说话的嗓门太大,没有回应,又用力敲了两下,争吵声戛然而止。
郑凯怒冲冲地过来开了门,抬眼看见杨昆站在门外,一张因愤怒而胀得通红的脸庞顿时变得铁青。
昨天被“骚扰”了一天,连道上最大的倚仗黑牛哥都认了栽,捎带着还被严顺开臭骂了一顿,昨晚从这离开之后,郑凯既气愤又害怕,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
惶恐归惶恐,日子还得过,生意还得做。
和饭店相比,经销医疗器械才是他当前的主业。
今天上午,按照事先的约定,郑凯到市中心医院去取一笔即将到期的医疗器械质保金时,被院方告知,经上级审核,认为该采购合同存在欺诈嫌疑,因而这笔钱暂时不能支付给他。
郑凯觉得奇怪,凭借姐夫的关系,以及双方此前良好的合作基础,在所有经办人员的个人利益都得到充分保障的前提下,本不应该受到类似的刁难。
他就隐讳地问对方,院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没有经过严局长的同意。
看在彼此私交还算不错的份上,对方告诉他,这个决定正是严局长亲自指示的。
郑凯就觉得大事不妙。
为了验证自己的预感,他一连跑了好几家保持着长期业务往来的医院,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不是说他的医疗器械质量不过关,就是说合同本身有问题,反正一句话,剩下的部分钱款是甭想要了,搞不好还要追究他的责任。
找了不少熟人打听,确定这件事的确是严顺开的授意之后,郑凯整个人都傻了。
和药品一样,推销医疗器械也是暴利行当,不过涉及到医疗安全问题,即便有严顺开帮他铺路搭桥,院方也不可能违反行业惯例和游戏规则,跟他签订全款采购合同,而是要视标的金额大小,暂扣10%-30%不等的质保、违约金以作约束。
郑凯的这门生意是在严顺开的支持下搞起来的,按照以前的操作方式,签订合同、送货上门之后,已支付的部分款项,除了用以支付厂家的货款外,首先要保证严局长和相关管理、经办人员的应得利益,作为实际操作者,郑凯从中分润的部分相当有限,剩下的这部分质保金,才是他的利润所在。
简单一句话概括,严顺开这么一搞,不但断了他今后的财路,连尚未到手的这笔巨额利润也黄了。
即便暂时不考虑那么长远的问题,仅以目前尚未执行完的这批合同来说,光市内各大医院暂扣的这部分质保金的总额就超过200万元,相当于郑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全部身家。
当然,以郑凯和各单位领导之间还算不错的私交,即便有人从中作梗,只要他舍得血本,多少也能从中挽回一部分损失。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个。
和可能蒙受的损失相比,更令他头痛的,就是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严顺开为什么要搞他?
难道是嫌他自作主张,找了几个混混到喜羊羊店里闹事,连累了他严大局长的声誉?
郑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想昨夜那通电话,觉得严顺开的语气虽然暴躁,也只是出于恨铁不成钢的义愤而已,以严大局长的肚量和对他姐姐的宠爱,断不至于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跟他反目成仇。
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直接打电话质问严局长,万般无奈的郑凯再次找到姐姐,想请她从中打听、转圜一下。
听他说明来意,郑爽就知道,昨夜的照片和录音,终于还是落到严顺开了的手里。
昨夜,当杨昆等人离开之后,面对她楚楚可怜的哀求,那个被吓破了胆的负心汉终是没胆量留下来过夜,胡乱穿上衣服便抱头鼠窜,只留她一人枯坐到天明。
独自窝在家中,看着窗外的雨势,郑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既想主动打电话找严顺开承认自己对不起他,又不敢直面对方的怒火。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她心里,隐约还存在着一丝期盼,希望杨昆心生怜悯,能够对她手下留情。
不过她也知道,在他或者严顺开这样的男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只任人摆布、玩弄的花瓶而已。
涉及到彼此的切身利益,没有谁会在乎一只花瓶的感受。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等到不详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郑爽心里却没有太多万念俱灰般的颓丧,反而有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看着六神无主的郑凯,她自嘲地笑了笑,“你找我帮忙,我找谁帮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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