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录就录到了凌晨4点。

看到孙研素手支着下巴，疲乏已极却勉力支撑的样子，杨昆微觉歉意，柔声道：“一时兴起，却害得你跟着陪榜，当真是对不住，在这找个地方休息，还是回去再说？”

“录完了？”孙研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意间透露出的娇憨与慵懒气息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垂怜，“天都快亮了，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还是回去吧？”

驾车从石景山回到朝阳，用了20多分钟，行至半路，孙研就倚在座位上睡着了。

行至小区门口，大门还落着锁，黎明前这段时间正是人生理上最困乏的时候，杨昆不好意思打扰门卫大爷的清梦，更不方便带着孙研到附近的宾馆去开房间休息，就将车停在路边小憩，保持着发动机和空调的运转以抵御清冷的夜风，只将车窗降下一条缝来通风。

看看海棠春睡中的女孩，螓首微侧，长长的刘海垂到颈际，露出半边精致完美的脸颊，细腻如玉的肌肤上染着一层蜜桃色的红晕，虽迷离在睡梦之中，长长挑起的睫毛依然在轻轻地颤动着，随着细微平缓的呼吸，微微隆起的前胸缓缓起伏，被路灯昏黄的光线掩映着，格外恬静而柔美。

担心她睡姿不正醒来难受，杨昆就俯身过去，右手撑着座椅间的手枕，伸左手到她椅侧摸索片刻，找到调节电钮，将副驾驶的椅背缓缓放倒，改善虽有限，多少也能睡得舒服一些。

孙研睡眠浅，杨昆刚凑过来便被惊醒，恍惚间还以为他想趁自己熟睡时行些轻薄勾当，直吓得睡意全消，心头小鹿乱撞，被他厚重的呼吸喷到脸颊上，却是不敢睁开眼来呵斥，当发觉椅背下沉时才知道是自己想入非非，羞怯之余，更是屏息静气，生怕被他察觉自己已经醒转。

待感觉到他的呼吸由近而远，她心里又隐约生出些许难以言喻的失落感，“难道当真就熟得不能做情侣了？”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浮上脑海，另一个想法便接踵而至：“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可是小叶子的男朋友呢……”

被纷乱的念头扰得思绪如麻，即使心思玲珑剔透如她，一时间也难以分辨“该与不该”和“愿与不愿”之间的区别。

这一夜劳心淘神，杨昆体魄虽健，也有些禁受不住，放倒椅背小睡了片刻，被校园内的广播惊醒，见小区开了门，便进去停了车，叫醒睡眼迷蒙的孙研，一道回了校园。

来到操场，正赶上学生会一众干事清点各班人数，杨昆强打精神，跟着跑完早操，不等哥几个缠住他问东问西，率先溜回寝室，脸都懒得洗，爬上床倒头就睡。

被好奇心折磨了一夜的舍友们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挤在床边或捏鼻子、或拽耳朵地盘问：“好你小子，居然敢夜不归宿，老实交待，上哪风流快活去了？”

杨昆睡意正浓，赶苍蝇似地挥挥手，“不是跟老二说过，找伴奏带去了……别闹，正困着呢！”

臧峰呼噜着他的脑袋，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叫道：“别扯犊子了，找个伴奏带至于找一宿，至于累成这样？哥几个可都看见了，你跟你那位不是女朋友的女朋友一块回来的，到底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还不从实招来！”

“真受不了你们，有这闲功夫自个去泡个妞多好，非跟我扯什么嘴官司！”杨昆打了个老大的哈欠，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连夜刻录好的CD和磁带，“喏，昨天晚上的劳动成果，有伴奏版也有我自个唱的，有兴趣的话就自个拿去听。”

随着他掏东西的动作，一张纸条被带了出来，飘飘悠悠地往下落，何其强眼尖，一个猴子偷桃，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这是什么，商学院女生楼218……还有电话、传呼号码……”

看清纸条上的内容，何其强就大呼小叫地问：“不是吧老五，不过上台唱了首歌，就有女生主动递纸条、留电话了？”

杨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随口解释道：“那位李颖学姐给我的，为的谈公事方便。”

臧峰抢过纸条瞄了两眼，顺手塞给老大，一把揪住杨昆的脖领子，狞笑着问：“我天天跟人家见面，她怎么不说留个电话给我，居然还有呼机号，嗯？”

“我说哥几个，还有完没完了？”被折腾得头晕脑胀，杨昆不满地叫道：“老大，你也不管管这帮混小子？”

兰相怀凑过来，仔细地看看他，一脸深沉地说：“五弟啊，我看咱们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交流一下跟漂亮女生搭讪的技巧和心得呢？”

杨昆连翻白眼的力气也生不出来了，“好啊好啊，几位大爷先容我小睡片刻，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啊，三哥正有问题想请教你呢！”何其强把老大的胖脸扒拉到一边，挤到床头问他：“假如说……只是假如啊，三哥我看上了一个很合口味的女生，应该怎么勾搭才好？”

杨昆眯缝着睡眼，含糊不清地说：“趁上课或自习的时候，坐到她旁边，假装癫痫发作，口吐白沫，倒在她怀里，双手抽搐，趁机抓她胸，够大够挺就继续，不满意就……”

哥几个面面相觑片刻，异口同声地说：“靠！”

好不容易打发了八卦心旺盛的会友，陈动的传呼又来了。

用寝室的201电话回过去，他说在中关村找了一家攒机柜台做兼职，林琳当销售员，他做学徒工，日工资15元，管一顿午饭，每装一台机器，俩人还能拿到25元钱提成。

勉励了几句，杨昆就把这可怜孩子扔到脑后去了。

下午3点，95级本科新生换上军训服装，带着简单的随身行李，在诚信楼前列队集合，在各院系学生会和导员们的夹道相送下，分班次鱼贯走上开往军训基地的大巴。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车队抵达了位于昌平的6391部队军训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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