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见新月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端坐着一动不动的,两手却不停地卷着自己的衣襟玩,便猜出她还是紧张了。
“还别说,二姐这么一打扮也有几分像淑女了,还有,脸上这么一拾掇也变漂亮了好些,我差点认不出来了。”谢涵故意打趣道。
果然,她的话一说完便成功地挑起了新月的斗志,很快她就松开了两手,冲谢涵翻了个白眼,指着谢涵训道:“会不会说话呢?你二姐我什么时候不好看过?”
“这就不好看了,姑娘家家翻什么白眼?翻成习惯了怎么办?还有,不许用手指着别人。”小月拍了下新月伸出来的手。
“啊,完了完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连白眼都不能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嫁呢。”新月把手收了起来,碎碎念起来。
“矫情什么?有本事就真的别嫁。还有,你看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翻白眼?你也是,跟着小妹学了好几年,怎么小妹的好你一点也没学来?我就奇了怪了,李家怎么就看上你了?”孙氏也点了下新月的眉心。
说实在的,原本小月能嫁进杜家她就觉得够不平衡的了,谁承想二年后新月又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居然嫁进了真正的官宦人家,而且男方的聘礼居然给到了好几千两银子,这上哪里说理去?
因此,孙氏的话里便带了点酸意。
不过酸归酸,孙氏还是有几分为新月高兴的,毕竟新月要嫁的好了他们也能借上光不是?
这不,还没怎么地呢,新月一出手就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相当于谢沛两年的工钱了,也就是说够他们一家四口过两年了。
当然了,说一点都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以前这个家就孙氏的条件好,每次她给这些小叔子小姑子一点小恩小惠他们都开心得不行,可自从谢涵来了之后,她的优势很快就不显了。
因为谢涵出手比她大方多了,一下就把这些哥哥姐姐的心都收买了,她只能干看着。
再后来就更不用说了,小月成亲,谢沁成亲,如今又轮到新月了,一个个的都比她的条件好了,她反倒成了这个家最穷了。
因此,孙氏心里的落差委实不小,这不,不经意间就带出酸意来了。
谢涵和小月都听出了孙氏话里的酸意,正要开口替新月辩白几句时,只见新月自己先瞪圆了眼,“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家怎么就不能看上我?我哪里差了?”
“不差,不差,大嫂也是为你好,姑娘家家的斯文些有什么不好?”小月搬过了新月的脖子,息事宁人地劝道。
“就是,我也是为你好才说了两句,外人我能开口?”孙氏也觉得委屈了。
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可一句话不合心意新月就跟她翻脸了,眼里还有她这个大嫂吗?
“就是,二姐,我告诉你,你要再这么瞪眼下去,一会成了对眼上花轿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谢涵也开口劝道。
“小妹,你还说,就是你开口惹的祸。”小月敲了下谢涵的头。
“才不是呢,是二姐自己脾气大。”谢涵就势扑进了小月的怀里撒娇。
“好了,坐好了,大姐给你也打扮打扮。”小月搬出谢涵的身子,端详着谢涵的脸,琢磨哪里可以动。
“别,今儿的主角是二姐,大姐捉弄我做什么?”谢涵见此忙抽身出来。
正闹腾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鼓乐声,这是新郎上门了,几个小姐妹一听便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要去看热闹,谢涵也被弯月和英子推着出了门。
几个女孩子刚跑到大门口,便看见一身大红新郎服的李榆骑着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进了胡同,李榆的后面跟着四个身穿枣红色箭袖的少年,一个是李幽,一个是顾錾,一个是顾鏊,另一个居然是沈岑。
沈岑?
谢涵这一惊不可谓不大。
他怎么来幽州了?
还有,他怎么会跟着李榆来迎亲?
不过看到一旁的顾錾顾鏊,谢涵突然想起来,上次纪氏来说过顾璟如今跟着沈隽做事,因此顾錾顾鏊会和沈岑相熟也就不足为奇。
可即便如此,沈岑也没有道理去参加李榆的婚礼吧?更没有道理跟着来迎亲啊?
要知道顾家和李家多年不走动,且沈隽一来就把李尧打发去了海宁前线,明摆着是报复李家的行为,沈岑不可能不清楚吧?
谢涵正疑惑时,李榆等人已经到了门口,谢沁带着谢泽几个点着了地上摆着的鞭炮,谢涵见此忙拉着英子和弯月退到了门槛处,正要转身离开时,只见沈隽突然跑到了她面前,眉眼飞扬,嘴角含笑。
“表妹,果然你在这呢,我前两天本想去看你,可表弟他们说你这几天肯定很忙,我便没有登门打扰,想着今天来见你也是一样的,还能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喜是一点没有。
谢涵腹诽了一句,随即装作一副刚看到他的样子,“原来是沈家表哥啊,表哥怎么也来幽州了?”
“我是三天前到的,我母亲见我父亲来幽州三个多月了,很是惦念,便打发我来看一眼,顺便也让我跟着父亲历练历练。”
“历练?你?”谢涵看向了沈岑。
面前的沈岑比她高了一个头,个子倒是不低了,可脸上仍是有几分稚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沈岑应该比顾铄小一岁,也就是说他刚到束发之年,这么早出来历练?
可是话说回来,顾铄来幽州时也才十八岁,而且半年之后顾铄便上了战场,再半年便开始独挡一面了,可见平时这些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吃喝玩乐,也是花了一番工夫苦学苦练的。
当然,这里的世家子弟指的是那些要继承爵位的嫡长子,至于那些庶子和别的嫡子,一般都会主动地甘于平庸,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太优秀的话,很有可能就碍了某些人的眼,尤其对庶子而言,极有可能就是祸不是福了。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比如说朱泓和朱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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