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琴、玉琪、墨书、芷画这几个丫鬟,从小与她相处,平日里情同姐妹,倒也没什么尊卑之分。
紫琴成熟稳重,是四个丫鬟里年纪最大的,算来也有十六岁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便也是嫁人的年纪了。但卖身侯府,在傅嫤汐身边侍候,主子心善亲和,再加上她也不常见外男,因此一直不曾提起婚事。因着年纪,紫琴经常对小丫鬟们处处指导,事事教诲,也是最让傅青衍和莫泠云放心的丫头。
玉棋年龄稍小,十五岁,是莫泠云身边去年刚过世的赵妈妈的女儿,因着守孝三年也未曾说亲。她倒是学了赵妈妈十成十的唠叨功夫,傅嫤汐素来喜欢嘲笑她像个老妈子。
墨书性子泼辣,与玉棋同岁,伶牙俐齿,有时甚至玉棋都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也是前世唯一陪伴自己到最后的亲人。
芷画年纪最小,与她年纪一般大。本就是莫泠云从奶娘那里抱过来给傅嫤汐作伴的。因此两人之间更是没大没小了。芷画行事说话咋咋呼呼,时常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琴棋书画,虽各有不同,但都懂事知礼,从不在人前与傅嫤汐不顾身份,倒也没落什么把柄。
“玉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傅嫤汐故意沉了脸,打断玉棋的话说道。
重生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浑身也有力气,再不是弱不禁风了。看样子她得上天眷顾也不是一星半点儿,着实不该负了老天爷的这番苦心。
玉棋以为傅嫤汐生气了,忙噤了声,不敢再多说。只是默默低着头,服侍傅嫤汐穿衣。
倒是芷画,指着玉棋道:“小姐,你瞧,把玉棋姐姐吓得。”说罢捂嘴偷笑。
“芷画,你又欺负玉棋,小心她改日在你耳边念叨个三天三夜。瞧你再得意。”墨书走进屋来,调侃道。
“才不要,我可不要听老尼姑念经。”芷画捂起耳朵,故作害怕。
“哼,你不听,我偏要念给你!”玉棋又羞又恼,一跺脚,佯怒道。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吵来吵去,闹着小姐。”三人正笑闹着,紫琴却突然进的屋来,看到屋中情景,立即开口便训。
“每次总是紫琴姐姐最会扫兴。”傅嫤汐见得紫琴进屋,便连忙替那三个小丫鬟打圆场。
“小姐,夫人遣了红袖姐姐来问,小姐可起了?侯爷在青芜院用早膳,唤小姐去呢。”紫琴却不接她的话。
傅嫤汐撇了撇嘴,这个紫琴,总要让她自讨没趣。
“世子也在呢。”顿了顿,紫琴又道。
“哥哥?哥哥回来了?”傅嫤汐听闻此言,大喜过望。顾不得其他,拎起衣裙便朝外跑去。
“小姐,您不能跑啊,小姐,您慢一点,等等我啊...”身后玉棋的喊声越来越小。
可傅嫤汐的脑中只有一句话,哥哥回来了。
前世大概是明年春天的光景,十九岁的傅子宸时因为老夫人变本加厉的排挤他们一家人,便想要做出一番功绩,于是远走边关。父母去世,哥哥死在回京的路上,自己已有四年没见过他了。
傅子宸向来宠她,傅嫤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这一世,她再也不会放任哥哥背井离乡,也更不会允许哥哥再英年早逝。
青芜院中,傅青衍正在询问傅子宸的学业,莫泠云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只听一声略微颤抖的声音,“哥哥...”
三人闻言回头,只见傅嫤汐双眼泛红,发丝微乱的站在门口。
“嫤儿,你终于醒了。这几日学院课多,娘亲不准我去看你,以后可不许再调皮了。”傅子宸看到她,便起身走到近前,轻轻地拍了拍傅嫤汐的头,宠溺的说道。
“哥哥...”傅嫤汐猛地扑进傅子宸怀里,两行眼泪滑落。
“这是...”傅子宸有点不知所措。两人虽是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如此不合礼教。
傅嫤汐管不了那么多。她埋在傅子宸胸前,轻声道:“哥哥,我好想你。”
傅子宸闻言,不由笑说:“才几日未见,嫤儿便如此想我了。”说着看向小猫一样躲在他怀里的傅嫤汐。
真像极了小时候,他第一次从娘亲手中接过她的那一刻。
“怎么哭了?”傅子宸疑惑道。
傅青衍与莫泠云也不甚在意二人如此亲密。莫泠云轻笑道:“你妹妹也不知怎么了,这次醒来倒像是回到小时候了一般,昨日还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呢。”
傅嫤汐心中微痛,他们哪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年不曾感受过亲情温暖了呢。
“快坐下吧,饭菜都要凉了。”傅青衍开口道。
傅嫤汐这才放开傅子宸,坐在莫泠云身边。
“今日书院休息,我倒是可以有时间陪嫤儿了。”傅子宸说道。
傅子宸在京城最负盛名的恒安书院学习。
这恒安书院是大魏最好的书院,只有皇子,世家嫡子和优秀的寒门学子可以入院求学。
虽然学生的身份各异,但恒安书院只以学问论高低。进得书院,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给先生们行礼,寒门学子也从不低人一等。
正因为如此,进入恒安书院,变成了寒门子弟改变命运,光宗耀祖的最佳途径。
当今圣上便曾就学恒安书院,谁不想与皇帝成为同门呢。
傅青衍也是恒安书院的学子。莫泠云便是他的老师,恒安书院前任院监莫大儒的独女。
恒安书院最优秀的学生与院监才貌双全的女儿喜结良缘,在当时也是恒安书院的一段佳话。
吃过早膳,傅子宸陪同傅嫤汐回往她所住的玉蘅轩。一路上兄妹二人便观花园精致,相谈甚欢。
“嫤儿,几日前你跌入池塘之事,哥哥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今日恰巧有机会。”傅子宸沉吟了一下,终究问起了此事。
傅嫤汐一愣,随即笑道:“哥哥有什么事,尽管问嫤儿就是了。”
哥哥心思缜密,性格成熟沉稳,前世便多次旁敲侧击的提醒傅嫤汐对二房不可全掏一片心,傅嫤汐却不甚在意。
傅子宸终究是外男,不好多过问内宅之事,慢慢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发现些端倪,自是再平常不过了。
“那日,是你和二妹妹一同在池边?她不曾拉住你吗?”傅子宸试探的问道。
傅嫤汐心中一动,哥哥对二房有所防备,正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如若哥哥对二房的戒心越来越重,兄妹俩联手,他们便不能伤害到自己一家人半分。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说道:“哥哥所言,嫤儿早已想到。可是如今,却不是挑破的时机。”
傅子宸闻言一愣,看向傅嫤汐略带狡黠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妹,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哪里知道,面前的妹妹,已经是重活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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