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冿扬的脸上立即调整出一个适当的笑意,转头看向从球场走出来的风明辉,唇角拉开,笑的很自然:“没事儿——”
风明辉听到这句‘没事儿’,似乎松了一口气,将球拍立到地上:“没事儿就好——”
“哥,我们待会要回顾家,坐你的车么——”风允儿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吃东西,然后见大家都没有了打球的性质,于是也准备收拾着各自回家,而今天,风允儿是太久没有和风冿扬在一起,总还是挺依赖这个哥哥,虽然顾恩华开了车前来,却想着坐风冿扬的车,想让风冿扬送她回顾家。
她以为风冿扬要和她一起走,结果风冿扬一脸淡色的从地上站起,理了理裤脚,说了一声:“不了——”
“我们今晚就住在山庄里面——”
当冉依颜听到他说就住在山庄里,有些惊讶,因为从她进风家大门,这是第一次听说在山庄里留宿。
似乎接收到她的情绪,风冿扬低头,将一只手递给地上的冉依颜。
冉依颜一愣,然后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顿了顿,还是听话的将自己的手递往他的掌心,从地上站了起来。
顾恩华自然是对这些事儿不会太在意,既然不打球了就收工,潇洒的将球拍往地上一扔,等着佣人来收拾。
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顾家,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天地。
待在风家,他觉得一举一动受牵制的很。
看着这边围住的几个人,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皮鞋噔亮,站在原地给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烟,抽了一口之后,那暗黑的深邃眸子朝这边不经意的瞅了瞅。
风家内部,看起来一潭静水,实际上也是波涛澎湃。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在风家算不上得势的女婿,越是有人争,有矛盾,他便更能够在这里面游刃有余。
“扬,我们真的要留在山庄么——”走了几步,冉依颜看了看还顿在原地的风允儿和风明辉和顾恩华,期期艾艾的问走在前面一语不发的风冿扬。
“怎么了——”风冿扬转头,这样问她,那眼眸里,有明显的疑惑。
“你不习惯在山庄里住,是么——”他眼底是冷的,但是对向冉依颜的声音却很温柔。
“呃——”冉依颜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心里就是因为风冿扬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感到奇怪,山庄,他们从来不在山庄住的。
“没事儿,乖,不用怕。有我呢——”他柔声,伸手揉上她的额,落在她额头一个轻吻。
冉依颜就那样怔怔的看他,那精致的俊颜,她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却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是既然风冿扬决定留下来,她也根本就没有说走的权利。
所以,只能低头跟着他的背影走——
而风明辉就站在原地看着风冿扬和冉依颜渐行渐远的背影,在花园的转角消失,脸上那抹惯有的微笑久久不落。
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眸子,不明晰的眼底,精光闪烁。
风允儿还坐在地上收拾零食,而顾恩华却已经从她身边绕过,视她为无物,走到风明辉的面前,一手拍在风明辉的肩上。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打趣道:“看!看也不会是你的,其实,他那个老婆还真漂亮对吧,是个尤物”
“的确,天然的,现在是不多见了——”风明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深邃的眼眸朝顾恩华浅浅一扫,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他的心思又有谁可以看懂,是的,没有人,没有人能看的懂。
说笑了两句话之后,风明辉依然将手放在裤兜,优雅的姿势同顾恩华道别,然后挺着修长干练的身躯,一步一步从网球场迈开。
当然,顾恩华要走在最后等风允儿一起回顾家,不管怎么说,这是风家的地盘,他总要做点体贴温柔样子出来,否则,被抓住了点什么在手,风家这么一大家人,他懒得应付。
山庄的大厅里灯火暖暖,厚实的羊毛地毯,欧风复古的沙发,风冿扬就穿着一身蓝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跟风家不同的是,这里的楼上有好几个人住,所以,客厅里除开佣人,偶尔还走动了其他的人,比如如姨,还有宋如玉,虽然是女人,风冿扬倒也没有感觉不方便,因为他就低着头自己看报纸,根本不看周围的人和事儿,过了晚上十点,几乎那些人都洗了澡回自己的房间,他还在客厅里。
“少爷,这是宵夜,甜汤,喝点么——”
老妈子端了东西过来,用精致小碗盛着,托盘托着。
风冿扬视线朝那碗汤扫了扫,一脸的不感兴趣,折了折报纸:“我不喝,少奶奶在楼上,给她送去吧,就跟她说这是宵夜——”
“是——”老妈子恭恭敬敬的退下。
放下报纸,想了想,风冿扬还是去了楼上,他担心冉依颜第一次在山庄里睡觉,会不习惯。
夜深露重,兰阁这边的楼房灯都还全亮着,另边的侧楼上还是灯火通明。
二楼,新式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房间的灯光被厚厚的窗帘遮掩,风明辉将外套脱掉,剩下里面的白色的衬衣,去掉白天的金丝眼镜,换上一副黑色边框的方形眼镜。
他的脚翘着躺椅上,大口大口的抽着雪茄,满屋子都是烟在弥漫。
现在一副放荡形骸的形象,跟白天一副彬彬有礼,斯文柔和的他模样大相径庭。
旁边坐着他的亲老爸,风冿扬的大伯。
“老爷子还真偏心,当年就因为一个林美瑜自杀,搞的好像多大的事儿似得,这么多年了,他偏心风冿扬还偏心的少么,整个风家的大头都被二房占去了,爸爸,你说老爷子一断气,是不是我们就该流落街头了——”
“如果等那个杂种一落地,是不是我们在风家就无立身之所了——”
“这倒不至于——”风大伯是躺在旁边的躺椅上,跟风明辉一样,手里也夹着一根雪茄,吞云吐雾:“劝你还是先别动,你在美国那么多年,怎么始终没有把你这性子给养平和下来。”
“老爷子精明的很,你别看他一把年纪,对内都清楚的很,对风冿扬,他也不仅是宠,那是因为,他也看到了这些年风冿扬打理公司的能力,老二——你二叔,你别看整天气不喘,声不吭一声的,心里也算计着,你今天也太沉不住气了——”
“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他就算心里清楚,嘴里还不是不吭一声儿——”风明辉又狠狠转头抽了一口烟,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吭一声,你以为他真的是不吭一声儿,他今晚留宿在这里不是就为了给你警告。”
“小时候在林山的滑雪场,你把他推下雪坑,害的他差点死了,他心里说不定一直还没忘呢——”
风明辉再次满不在乎的笑笑,低头吹着烟头上的灰:“就算他记着又怎么样,就算他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还不是要走,他还能天天住这儿?就算他再知道我想害他,没有证据,他还是只能憋着那口气——”
风大伯抬头:“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能憋着那口气,才可怕——”
“爸,你还是想太多了,想当年,我们是长房,我是长孙,轮到公司产业,那也是我们先继承才对,二叔凭什么能比我们占领那么多,这些年,就剩一些小公司小产业交给您打理,美国那边,老三也占领了那么多,说到底,还是我们长房最吃亏。”
顿了顿:“等肚子里还怀着那个风冿扬的小杂种生出来,我们想夺也夺不回来——”
风大伯一听,急的直瞪眼:“你啊,还是太急,人不能急,什么事儿,都要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风明辉气郁的将整个烟头都转身狠狠戳进烟灰缸里,那黑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森冷。
“冷不冷。”半夜,兰阁这边,二楼宽大的卧室里浅浅的熨语,偌大的床铺上,相拥的身躯,男人低头,唇轻轻的贴在女人的脸侧,宽大的手掌将她娇小的身躯包裹,容纳入自己怀中。
“嗯?”女人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一点惺忪的睡意,抬头,就闻到男人身上那股阳刚的气息,满眼的不解。
“冷么——”他的脸贴近她,闻着她身上的幽幽的体香。
冉依颜一愣,随即摇头。
“颜儿,你有担心我对不对,你今天有担心我对不对——”男人像一个小孩般反复的强调这句话,然后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他希望她说‘是’,因为他今天被网球砸了下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焦急,他希望她会说她在乎他。
冉依颜似乎感受到他的这种需要她肯定的迫切,她的睡意全无,轻轻的掀开羽睫。
“你希望我担心你——!”她扬声。
其实,她是担心他的,但是那种担心就算是对其他的人也会的。
“我希望你说你爱我——”男人唇角上扬,晕黄的灯光下,看得见他脸上每一个精致的部位。
爱?冉依颜微微顿住,好陌生的词,他希望她爱他,可是,他对她的感情都那么复杂,时而温柔,时而暴虐,时而柔情,时而冷血,这样一个男人,想让她爱他,可是,她怎么爱的上,又或者说,她爱他和不爱他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大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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