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要学画画啊,画什么——”男人依然满脸宠溺的笑,看见怀里的胖胖的萌萌的小女孩满脸都是柔软,逗她——
“妈妈说,画小人儿。”孩子低着头,声音低下去,小小的手指拨弄着苏煜宪身上的暗金纽扣。
苏煜宪忍俊不禁,——画小人事儿……
而冉依颜也差不多的被小东西那软软的乳音还有那瞬间变得害羞的动作给逗乐了,其实,孩子永远是最单纯的,每次大人说了什么,他们都记得,并且就算什么不知道,依然会照着大人的想法来做——
突然沙拉又从苏煜宪的怀里抬头、热情高涨的补上一句:“要画大鲨鱼——”
“噗——”
“噗——”两道笑声同时响起。
“沙拉为什么要画大鲨鱼……”
“因为妈妈说鲨鱼不喝水,很大,但是不喝水——”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其实,冉依颜真的被自己女儿逗趣的童真给驱逐了很多的阴霾,她坐在床边,本来很快的收拾东西的速度放慢,就那样看着沙拉,都觉得很幸福,幸好,当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她还有女儿,还有宪……
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然后,她听见冉母在楼下叫她的名字。
然后她放下手中整理好的东西,放床上,放一边,然后自己蹬了楼梯下去……
“为什么要走呢,你爸爸现在的身体不好,公司的效益还不错,你完全可以留下来啊,你知道,你走了我们多孤单,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还把沙拉也带走了,我们怎么活,你爸爸的公司本来还希望你能留下来多帮忙帮忙……”
在围栏的一角,冉依颜几乎也是立即眼泪就掉下来,“妈,你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待着,是活不下去的,而且,沙拉,我不能没有沙拉,你知道,没有沙拉,我也活不了,我现在只剩下这个女儿了,女儿是我全部的寄托——”
“依颜啊,不是妈妈说你,虽然,以前,妈妈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攀上那些豪门富贵,所以才会在过去,年轻时做了那么多错事儿,害了你,也差点害了双露,其实,现在我才知道,人啊,什么荣华富贵都是浮华的,直到你爸爸躺在病床上,我才知道,人想要他活着有多不容易,那一天天,我心惊胆战,我生怕,我生怕他就那样睡在病床上,然后,当我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再没有任何的知觉,听不到,也感受不到”
冉母边说着边抹泪,而冉依颜也听的辛酸。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经历了生死……
“人啊,该珍惜的时候一定要珍惜,当舍弃的时候也一定不能再留恋,有些事儿不能强求,你和他走到这一步,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说明你们无缘,既然无缘的东西,你就要学会舍弃,学会忘记,否则,你一直想着他,你的心结永远都在那里,你会永远活的痛苦,我的女儿,妈知道你也不是不懂的这些道理,也不是不坚强,但是,人很多时候因为缅怀过去,而走不出去,会影响你的以后——”
“所以,我希望你走出来,并且忘掉他,如果看到我的女儿吃苦,我宁愿不要这些荣华富贵——”
“妈妈——”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父母是心疼自己的,而自己也不想让他们替自己的担心,毕竟他们已经年迈,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装的若无其事,却急于的想要逃避开这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其实,她哪里坚强了,她一点都不坚强……
“妈妈,是我对不起他,伤害了他,所以,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她搂着冉母,头枕在她的肩上,嗡嗡的鼻音,哭的一塌糊涂。
“孩子,我的孩子,哪里有什么报应,上天都是仁慈的,他不会舍得你再受苦,也许是还有属于你们的缘分,没有到来而已——”冉母轻抚上她的头,那轻轻细语,语味间,柔软,慈爱,满满都是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爱。
然后,那个清冷的星期一,她抱着沙拉,来到机场,一个人拖着两大箱子行李,手中还要抱一个孩子,很吃力。
“妈妈。妈妈。我要——”过安检的时候,沙拉就看到后面一个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根新鲜阿根达斯冰激凌……
那滴溜溜的眼睛,嘴里用力的吸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对面那大口大口吃着冰激凌的小女孩。
冉依颜看了一看那女孩,也看见了沙拉那小小的嘴巴在用力的砸吧,眼定定的盯着她后面的那个小女孩,其实冰激凌店也在不远处,但是,她实在是很累,不想又翻身,而且:“宝贝,我们以后都没有经济来源了,一回德国我们需要自己出钱买房子,还要付沙拉的学费,以后还要供沙拉上大学,妈妈会很吃力的,所以,我们要省着点好么——”
小小的孩子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话,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再不看那个吃冰激凌的小孩子,几根手指却依然在嘴巴里砸吧的吧吧作响。
那种声音,听的冉依颜心酸,毕竟,孩子还是很想吃那美味的冰激凌,但是,孩子也很听大人的话,她为了不给妈妈添困扰,于是,小小的年龄,才三岁多点,就这么懂事。
其实,冉依颜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如果她将沙拉放进风家,不管怎么说,她是风冿扬的孩子,就算没有妈妈风家也不会让她吃这种苦,跟着她颠沛流离,但是,她真的身边只有沙拉了,所以,她舍不得,舍不得放手。
失去了沙拉,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苏煜宪不送她,而是,他要开会,临行前,恰好机票买到了星期一,就只能她一个人走……
德国,这次又是远行,虽然,冉母的一再强留,她还是走了,因为她面对不了自己的伤口。
半个月过去,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风冿扬出院了,来到他以前的十楼的风氏大厦的办公室,他的心情坦然,他穿着长款的修身大衣,从窗外往下望,虽然在十层,距离不算高,但是却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湖蓝色的玻璃,明亮的光线从翻开的窗户打进来,照在地上一片清冷。
风冿扬半俯身,在窗前和办公桌之间来回的走,盯着自己的尖中带圆的皮鞋鞋尖,办公室很寂静,总觉得记忆里的东西,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变,但是从醒来到出院,心情一路伴随着失落,茫然,从醒来到出院包括到现在,他的心仿佛都空洞的空白的不成模样,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次醒来,周围的一切,仿佛记忆里的人全部都有,仿佛一切都是正常的,又仿佛始终是缺少了点什么,如同那阳光打在面前光洁的地板上,咋看过去仿佛就是这样的一目了然,但是,心里却总是涌上来的无尽的空洞和惆怅。
记忆里仿佛总是有什么未完待续,而沿着记忆一页页的翻阅,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漏洞可查,小时候和长大的所有的记忆仿佛都记得,仿佛也都能连贯起来。
他记得宝珠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爷爷告诉他宝珠是他跟外面养的情妇生出来的,属于一夜情的那种,然后那情妇生完孩子不久得病死了,然后,他们本着人道主义将孩子挪进风家来养,这个孩子是他的亲女儿……
爷爷在讲诉的时候,而宝珠在旁边湿润着眼眶,低着头,双手扣着,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什么都不开口。
他觉得这个故事也没有任何的漏洞,也许,他的确是有情妇的,他一直是多金的,这么大的家族,养情妇根本不算什么。
“唉——”他叹了口气,周围的人每天都是善意的笑脸,一切仿佛是那么的自然不过,无所区别,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仿佛是缺少了灵魂的东西……
他爱宝珠,一如既往的爱,仿佛是从心里泛起的浓浓的怜惜,这就是他的女儿。
他在窗前来回的踱步,低着头沉思,直到助理来敲门,然后他在办公桌面前坐下,仔细的看了文件资料,签批了两份,然后又一次站起来,那幽黑深邃的瞳孔,总是不经意的就瞟到对面,心里总是有一种缺失的怅茫……
然后办公桌的电话铃响了,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不停的颤抖着响声……
他支起头瞟了一眼上面的来点显示,然后唇角泛起一丝明净的笑,然后仿佛所有的阴霾扫开,然后去拿话筒……
“喂——”他好看的唇角咧开。
“我说我的风大少爷,你别一出院就每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告诉你啊,今晚我们定了在七色的包厢里喝酒,你可以一定要来啊!”
电话里,是林庭圣的声音……
那悠闲的只有和风冿扬讲电话才会带着点吊儿郎当的语调就非林庭圣莫属。
“圣,算了吧,医生叮嘱过不能喝酒,再过两天吧——”带着电话,这头的人脸上带笑,温和的笑,语气徐徐,拒绝的很干脆。
“喂,我说你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医生的话了——”
而面前好友的抓狂,电话这头的男人依然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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