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晶亮的眸子看向他。
正视他那微带着怀疑的沉郁目光。
好久,男人的视线移开,然后,捏回汤匙,低头吃饭。
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是冉依颜却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放心的好好呼吸几下。
晚饭后,男人第一次去了一楼客厅后面的小书房,那位置挨着后院,这里一般是一个被人忽略的地方,寂静的非常。
而冉依颜,不知道自己怎么将这顿饭吃完的,沙拉差点就害死了她。
但是,这有怎么样呢,她能跟自己孩子生气么,而且,孩子本来就什么都不懂。
因为撒了谎,心里有些慌乱,没有平静的如平常那样上楼休息。
恰好就给两个丫头洗澡,好久,她都没有亲自给两个孩子洗澡了,因为有佣人,她最近的日子比较轻松,逍遥。而风冿扬会给她花不完的零用钱,所以,她也是优渥的日子过的太久了。
而今天,第一次觉得心里这么慌乱,不踏实。
她不知道此刻风冿扬干什么去了,从晚饭之后,就没有他的人影,也不闻他的声音。
就算在洗浴间里给孩子洗澡,但是女人还是会时不时往外看看,太过寂静的气氛,总能让女人感到心不安。
只因为,没错,她撒了谎,她心虚。
而风冿扬在干嘛呢,站在后院窗户的旁边,男人脱掉了西藏外套,沉冷的脸色,透过根根金属柱子向外,外面漆黑一片,从这里看过去就是后院的花圃,屋子里简单而婉约的装饰,月牙白的窗帘,扯开一条手指长的缝。
灯是一盏小型的水晶灯,棕红色的实木书桌,旁边的书架上,分类放满了书籍。
男人站在那里,久久,如一头木桩……。
眼眸里的色跟外面的夜色一样暗黑,浓郁。
“咚咚咚——”房间的灯光从窗户疏漏出去,然后,风冿扬就听见这沉闷的敲门声。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转,看向红色木门锁住的门口,神情一凝,这么偏僻的地方,谁会知道他在这里,会来打扰他。
他亲自转身去开了门。
一开门,站在外面的居然是一个老婆子。
穿着别墅里面蓝色的工作服,白色的围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
“少爷——”
老婆子对他尊敬的鞠了一躬。
而风冿扬当他看到面前是个老婆子的时候,就惊愕片刻,反应过来。但是沉默着没有开口。
老婆子看见风冿扬脸上的愕然,有点畏惧的将脸埋下……“有些话是关于少奶奶的,我一直想找时间给少爷说,可是,我又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男人本来张开的眉,在听到佣人说是关于少奶奶的,那一刻眉又凝起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男人沉沉的声音,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仔细的看了看左右,但是这个地方比较隐秘,佣人几乎不来,这在偌大的别墅里,这件书房就的位置就如同储物间那样的不经意和偏僻,佣人除了定时做清洁,都不会有人进来。
老婆子似乎才下定决心。
“我告诉少爷,但是在少奶奶面前,少爷可别说是我告的密啊,否则,少奶奶不会放过我——”
老婆子张大泛黄的眼珠,一副惊恐且谨慎的模样。
而风冿扬的眉拧的更深,一团纠结。酷酷的看向面前的佣人,有点不耐,用鼻翼里轻哼出一个字‘嗯——’
他想知道她到底想说的是关于冉依颜的什么。
“我告诉你啊——”老婆子凑过去,只能抵到男人的胸前,小着声,一副故作神秘的语气“我好几次看见少奶奶在别墅里跟一个男人亲亲我我,上次,上次,他们还在楼梯下面,做那种事儿,我恰好就经过,你不知道,好吓人啊,简直伤风败俗——”
老婆子一说起,还厌弃的用手扇了扇,仿佛就在此地要将当初自己看到的那种厌恶之极的感觉表达出来。原本很小的声音,在最后竟然是大声训斥的声音——
而风冿扬只听见这一句,脸色就变了,只是不动声色。
“你没有看错,那是哪里的男人——”
“哎呀,我怎么会看错,少奶奶衣服都解开了,你没有亲眼看过,不摆了不摆了,就是今天我又看见他了,走的时候,还跟少奶奶在台阶上搂搂抱抱——”老人摆手,俨然已经忘了面前的是他的主人,一副八卦很有兴致高谈阔论的语气,都没有注意男人那什么时候已经全然变了的脸色。
“——是哪里人?!”思忖间老人自问自答“倒不知道,——我见过那男人,高高大大的,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穿的也人模人样,那天事后,少奶奶还给我一笔钱,叫我别说出去,那笔钱我还没动呢——”
男人继续不动声色,手揣在裤兜,走近两步,冷冷的声音“那钱呢——”
他只要看看装钱的信封,还有里面钱的数量,心里就大概有数……
“你是说今天还见过那男人——”男人不等老人应话,男人沉着的继续追问。
“是啊,见过,夫人带着小姐,就大门口——”老人的嘴朝着外面努了努。
冷眼看面前佣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好久,男人在沉思。
最后,老人说完了,男人似乎才下决心,先不想其他“你去把那袋子装着的钱拿来我看看——”
“是,少爷——”老佣人见主人的兴致不高,也不再兴高采烈的往下。而赶紧应了话,偷窥着直到最后风冿扬都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老佣人自己敛起兴致,从大门出去,屁颠屁颠去找那所谓的证据。
而男人,转了两步,坐到书桌面前的桌椅里,好久,身体就疲惫的撑在椅子上……
他相信,冉依颜既然在撒谎,那么这个人不可能是朴轩,这段时间,他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只是,他到底对她有哪点不好,有哪点对不起她。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既然不是朴轩,那么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恍然间,他突然眼睛猛然一睁,如果说,看见,沙拉一定看见过这个男人。
只要有沙拉,他就知道怎么确认……
好久,男人低头下去,脸捧在掌心里,心上满满的疲倦。
只是他始终都想不通,冉依颜为什么要这样,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最后,佣人拿来那装钱的信封,的确,用了风家装钱的专门的信封,上面,有风家标识的印章。
这种东西,的确这家里只有她才能触碰到。
潜意识里,他一直都觉得冉依颜不蠢,但是,为什么为掩饰却用了打了风家标识的信封装钱,他的第一感觉,这女人有时候对自己的行为处事过于自信。
而会忽略有时候一件细微的事儿,所带来的隐患……
诚然,此刻的冉依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阳台上清冷的风,总能让她不宁静的心绪变得宁静,其实她心里明白,对于错的事儿,去掩饰本身就是不对的,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她能将能预料到的糟糕的事儿总是去逃避,回避,明知道纸包不住火,明知道一定有拆穿的一天,然后,她总是喜欢让它走到最糟糕的一步,这是她的习惯和本事儿……
如同这件事儿,她清楚的明白,就算一开始她和小澄之间什么都没有,风冿扬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他还是会不高兴,那是他的习惯,既然不能解释。就拖着吧,弄到不能收场再说——
男人坐在书房里,慵懒的将信封里捆绑好的两沓钱留在指尖把玩。
他一下下的把玩着手中的两叠纸币。
唇线紧抿,目光深邃,久久的视线落在某处,时间过的久了,男人的眼眸里便失去了他的焦距。失神而空洞。
晚夜,当风冿扬扶着头有些困倦的走近卧室,他一个人在书房冥思了很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他来到卧室,他以为她已经睡下了,可是,推门进去,让他困惑的是,里面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知道她睡觉一向不喜欢将灯全部关上,她害怕纯黑的夜。
但是,毋庸置疑的,他现在已经不想理她,因为她的所做作为令他心寒。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老佣人送来的证据。
有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儿他暂时不去想,因为那已经是果,他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一个果,而现在,他知道她至少骗了他。
当眼睛的光线渐渐适应了黑暗,他逡巡着,床上没有人躺,那么这么晚了,这个女人会去哪里?!
突然,视线一移,就瞟到落地窗旁,那白色的窗帘如柔荑轻摆,坐在椅上侧面对着他的人儿。
依颜,眼突然瞪大,心里骇然,这两个字差点就从喉头涌出来,他一把按了墙壁上的开灯按钮。
‘啪’,美丽的水晶大吊灯,那盈亮的光,立马充溢了整个空间。
他看见了呆呆坐在窗前的她,侧脸对着他,神情有些清冷,一络发丝落在脸侧,也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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