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之外是一片旷野,不远处是一条河流,河水因为近日雨水较多的缘故,已经暴涨。《
这条河,就成了两军的边界。
暹罗人曾想过拆毁河上的石桥,却已是有些来不及了,因为靠近王都,石桥极为坚固,即便是要拆毁,也绝不是一两日能办到。
因而昭禄群膺调派了一营人马在此守候,本想在此堵截明军,可是旋即一想,这一营人马又撤了回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位昭禄群膺大王也算是精通兵法之辈,两军沿河对峙,对方火炮犀利,若是在河对岸炮轰,这对暹罗大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他故意命人后撤两里,虎视眈眈,为的,就是等待明军渡河。
若是明军渡河,则立即一拥而上,在他们渡河的半途截击,使他们尾不能相顾,将他们一举击溃。
这种战法颇为流行,也确实有效。
因此暹罗万余大军,分布于石桥四周,厉兵秣马,便等待这最后一击。
昭禄群膺已经冷静下来,无论这个冷静是不是给人看的,即便是他心里已是紧张万分,甚至是恐惧万分,终究他还有有几分领袖的气质,他穿着金甲,亲自乘坐战象,率两百象兵在此耐心的等候,这象兵,就是他的必杀武器。
对面的明军,几乎任何一举一动,都在昭禄群膺的眼底,他们的人数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上下,当然昭禄群膺不敢小觑。其实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五千的孤军。到底是凭什么十日之内行军三百余里,这显然有悖他的认知,也有悖大城军民的认知。
明军在罗勇登6的时候,昭禄群膺已下令封锁了消息,之所以封锁消息,无非是想要安稳人心而已,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将这一支孤军赶下海去。结果……这却反而让人心动摇起来,对于寻常的军民来说。稀里糊涂的来了一支明军,一下子就兵临了大城城下,虽然官府已经一再宣传,这是从海上来的孤军。可是相信的人却是不多。大家都不是傻子,海上能有这么多军马?海上能一路从罗勇打到大城,据说还是十天时间抵达大城城下,即便是完全不需辎重的寻常人都不可能,何况是一支军队。
而许多人却是确信,这支军马,乃是从真腊来的,若是从真腊来。那儿有暹罗十万精兵,明军怎么来?于是乎流言四起。都说在真腊,暹罗十万精兵全军覆没,明军已经势如破竹,兵抵大城。
这等流言是最可怕的,即便是昭禄群膺也是急的怒火攻心,因为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的军民对此深信不疑,那么十万暹罗精兵都不是明军的对手,那么,这都城里的万余老弱,难道会是明军的对手么?
更可怕的是,那真腊的军马,有不少都是城中的亲属,于是满城都是哀鸿,有不少人已经做好了自己儿子、兄弟战死的心理准备,许多人固然是仇恨明军,可是某种程度来说,对昭禄群膺也是大为不满。
是啊,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和大明做对不可,又怎么可能会让明军对暹罗开战,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死?
这等不满的情绪,来自于军民,也有相当多数的贵族。
这些人一方面,是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打算,大明的强大,他们再一次得到了印证,一旦暹罗战败,就是清算的时候了。况且现在,大王的民心尽失,即便是勉强保住了大城,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也是不可预知之事,许多野心勃勃之辈,乃至于从前被昭禄群膺所打压的一些贵族势力,趁着城中空虚,已是有些磨刀霍霍了。
而昭禄群膺当然能洞察这一切,这也是他急于决战的原因,明军是孤军,自然是希望胜,而他现在也急于战,为的,就是立即解决这个外患,并且以最快的度,回到都城,镇压那些野心勃勃的乱党份子。
昭禄群膺渴望明军进攻,极为渴望,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南方,等候着决战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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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已经十分清楚,明军在河畔小小的休整之后,立即有斥候将沿着河所侦查到的暹罗军部署送到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大营这里。
郝风楼托着下巴,否决了所有的可能之后,随即开始聆听参谋们的建议。
这些参谋,多是一些老兵,或是受伤退下来的武官,绝大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他们虽然不再操练,却每日都在研究战术,并且读书,他们读的书什么都有,从四书五经,到许多的杂学,乃至于古时的诸多兵法,都有涉猎。文化加上他们从军的经验,使得他们并不似那些赵括之辈,只懂得纸上谈兵。
在数十个参谋们认真研讨之后,最后一个计划便送到了郝风楼面前。
参谋长是个三旬的汉子,是个独眼龙,他的眼睛被流弹打中,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这家伙最忿忿不平的是,自己没有挨敌人的刀子,却他娘的不知被哪个‘自己人’害了,不过无论怎么说,他是因祸得福,退下来之后,立即被安排进入讲武堂进修,因为天资极好,很快提出了许多与神机卫契合的战术,甚至在北京保卫战中小试牛刀,因为他的一些作战战术手段,而取得了极大的战果,因此,此人便被郝风楼看中,一举提拔为参谋长。
参谋长这是新官职,不过权利不小,他虽只管理七八十个参谋,可是这些参谋不只是制定操练和作战计划,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监督之权,那些个参谋,每日在营中晃悠,可以直接弹劾上到指挥使,下到寻常兵丁的违规之举,百户以下的官兵,他们甚至有直接处罚的权利。
参谋长叫刘明星,就因为这名字,被郝风楼心里吐槽了不知多少次,而现在这位自己倚重的独眼将军,此时拿出的方案却教人哭笑不得。
敌人的目的是想要渡河而击,既然如此,那么就将计就计,直接让一营人马渡河,在桥头,与暹罗军决战。
然后……没了!
刘明星看出了郝风楼的疑窦,事实上这个所谓的方略,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刘明星依旧振振有词:“大人,我军的实力,远在暹罗人之上,只是对方人数众多,要瓦解他们,不再旷日持久的鏖战,要的,就是以一支精锐,从正面直接击溃他们,彻底打击他们的锐气,这便是一柄尖刀,正面直插他们的心脏,时间拖延下去,对我们不利,唯有如此,才能一鼓而定。”
“而且锦衣卫从城中搜罗到了许多消息,城中有许多人蠢蠢欲动,可是现在也在观望,假若这个时候,我们采取最直接的手段,即便是处于劣势,也能来一场大捷,那么暹罗人,必定内乱。”
郝风楼看向两个指挥使,两个指挥使倒是没什么意见,事实上他们关心的是,这等事,是谅山卫还是神机卫抽调人马去做这一把尖刀。
神机卫战功彪炳,自然不必说,在他们眼里,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见了老子都要矮上三分,老子不上谁上?
谅山卫正如后世一句话,叫做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憋屈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可是谅山卫比起神机卫,其实更擅于攻坚,他们自认自己,不在神机卫之下,因此早就憋了一口气,想在此战之中,拿出点成绩。
郝风楼看向了谅山卫指挥使曾国栋,曾国栋立即会意,二话不说,就拜倒在地,赌咒誓道:“大人,谅山卫可担负此战重任,卫中上下,早已磨刀霍霍,只等大人一句吩咐,全卫上下,敢不用命,愿慷慨赴死,报效大人。”
郝风楼站起来,道:“死就不必了,若是连对付这些暹罗人,都要死要活,本官养你们何用?给老子击溃暹罗精锐,杀的他们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即可。”
于是大家都跟着笑了,曾国栋现在是憋了一口气,就等着泄出来,重重点头,前去安顿去了。
这何健不免在旁腹诽:“谅山卫虽然也经过战阵,可是从未独当一面,大人,神机卫……”
一旁的参谋长刘明星却是知悉郝风楼的心思,笑着打断他:“何指挥使,就是因为没有独当一面,所以才让他们去独当一面,现在这些暹罗人算什么,将来大人对谅山卫还有大用,若是连暹罗人都打的难看,那还有什么用处,这叫练兵,兵嘛,都是打出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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