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华丽的政变在夏末秋初的夜里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帝都的人们在清晨气喘的时候都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门前的街道上涌动着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而没过多一会儿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发现曾经帝都的地标建筑——仲裁者大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上。
总统府上的临时政府旗帜被换成了这段时间风头最劲的镰刀锤子大红旗,那些曾经无处不在的仲裁委标识不是已经被替换掉就是正在被人替换。
老百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的生活一如往常,不过当早晨八点时流动宣传车扯着大喇叭全城高喊免费派送食品和生活用品的时候,他们却不再淡定,几乎是在一瞬间,人流稀少的大街上浩浩荡荡的出现了大量的人群。
这些人也许曾经是老师、工人、小商贩,但现在他们几乎和饥民没有太大区别,这座城市里有能力离开的人几乎都转移了,而留在这里的人除了默默的等待奇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而今早的喇叭声,唤醒了他们对本来已经泯灭的希望的再生,虽然只有简单的牛奶、面包和吉尔伽美什军粮,但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黎明的重生。
当下午,几十辆重型卡车运送着由吉尔伽美什重工出产的各种机械在市中心穿堂而过的时候,道路两边整整汇聚了超过五万人迎接。
之后的整整三天,吉尔伽美什将近一半的工业开始往回搬迁,接着北风那边也开始整体向首都靠拢,大批的物资、人才开始疯狂回流。
帝都街道上的垃圾也被人清理干净,整个城市虽然还是重病状态,但脸上也已经焕发了一丝红晕。
当阴霾的天气过去,天空再次展露出湛蓝色边角的时候,定锤被轮椅推着走进了已是荒草丛生的超级学院里,仰头看着初次相遇就让他吃了个大憋的巨大雕像前:“大块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选上我。”
空荡荡的回声来回晃悠,只有初秋的早晨的凉风在回应着他的呼唤。大家伙没有反应,定锤撇撇嘴对推着他的包子说:“包子,老子要是突然死掉了怎么办?”
“我给你爆头!”
“妈蛋……你口齿清楚一点,是报仇!不是爆头!”定锤扭过身子弹了一下包子的脑门:“不过我告诉你,报仇绝对不行。连我都弄不赢了,你去也是找死。”
包子鳖着嘴:“可……可……”
“可个屁。”定锤语气变得严厉了一些:“听到没有!不许报仇!”
“哦……”包子的声音非常委屈:“可是我不舍得你死呢。”
“我也舍不得死哎。”定锤无奈的一笑:“可到现在,哪还由得我啊。”
正在这时,秘书匆匆的跑了过来,凑到定锤耳边说道:“市长,出事了。”
定锤推开他的脸:“这就俩人。你这么亲热干啥,滚一边去。”
秘书摸了摸后脑勺,咳嗽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您自己来看看吧。”
定锤被包子推着坐上了车,一路飞驰到了秘书所说出事的地方。过去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分发食物的时候居然造成了哄抢,然后这帮家伙居然分成了两派开始互相殴斗,场面一片混乱。
“谁带的头?”定锤眯着眼睛:“调坦克过来。把他们给围起来,抓不到带头的,谁他妈都不许走!”
果然,在定锤说完之后没多久,数十辆装甲车坦克就把这一片围了起来,而一看事情要闹大,那些互相殴斗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可跑了没多远,就被步兵的枪给逼了回来。有几个刺头儿想硬闯,然后他们的膝盖就中了一枪……
人们战战兢兢的退回到广场,定锤坐着轮椅慢慢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哭不哭笑不笑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带头的是谁。”定锤也没客气,在郁结一阵之后,指着地上被打翻的食物高喊着:“带头的是谁,是他妈那人给我滚出来!”
全场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毕竟他们可都知道自己面前这家伙不是别人,那可是第七区排的上号的心狠手辣的家伙。这些人敢在大总统面前闹,敢在仲裁委门口静坐。可他们谁也没胆子在这么个混蛋面前露出半点獠牙。
“我他妈再问一遍,谁带的头!”定锤捏着太阳穴,大声的叫喊让他的脑袋仁都有点翻腾:“不说?不说都给我带回去,我有的是时间审你们。”
这时,另外一个车队也匆匆赶来,接着入春匆匆忙忙的从上头走了下来,来到定锤身边:“什么事?”
“有人他妈的策划暴动。”定锤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还嫌这不够乱的。”
入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和地上散落一地的食物:“你怎么知道有人策划的?”
“你见过饿着肚子打架的啊?你看这地上的东西就知道了,这他妈就是存心的!”
而这时人群里一个声音高喊道:“我们要吃人吃的东西,不要这喂猪的垃圾!”
定锤冷笑一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被打翻的地上捡起一块面包就塞进了嘴里,吞下去之后还吧唧两下嘴:“浓浓的鸡蛋味,还有奶香。这他妈要是喂猪的,操,老子都去当猪了!”
这时,入春眉头一皱,指着刚才那声音传出的地方:“你,出来!”
那人低着头,不敢再吭声,而在入春派人过去逮他的时候,定锤则一个人默默的把地上还没有被踩坏包装完整的面包抱进怀里,而他的动作看上去迟缓而吃力。
“穷怕了,饿怕了。”定锤一边捡一边嘟囔:“老子小时候要有这么好的东西吃,我他妈才不去打打杀杀呢,这帮孙子真不是个玩意。”
等到他拿不下了之后,入春也把刚才那个喊话的人给拎了上来,定锤抱着面包上下瞟了他一眼,嘴唇一张:“拉出去毙了。”
“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践踏民众!蔑视人权!”
定锤头都没抬,弯着腰搜寻着地上剩余的面包:“我践踏了。蔑视了。你拿我怎么样?这两年苦日子没过够是吧?老子告诉你,不做死就不会死。”
“人民会推翻你!”
“我又不是什么父母官,推翻我有个屌用。”
定锤撇撇嘴,抬头正好看到一双亮堂堂的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面包,他哈哈一笑,慢悠悠的走上到这双眼睛的主人面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不知死活的愤青:“小子。过来。”
定锤说完,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一看就是露宿街头已经很久了。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定锤手里的面包,哪怕是他害怕定锤,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时,那怯怯的眼神都定格在近在咫尺的食物上。
“饿不饿?”定锤大声的问道。
少年点点头,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开,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饿……”
定锤把手里的面包往他面前一堆:“吃吧。”
少年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定锤。而定锤轻轻笑了笑:“吃饱肚子会闹事吗?”
“不……不会……”少年小心翼翼的把蛋糕塞进怀里,视若珍宝却不舍得撕开:“吃饱了就有力气赚钱了……不……不闹事……”
“那你为什么不吃?”定锤很惊奇少年的动作:“每天都有的发。”
少年露出了一个很尴尬的笑容:“我……我……”
“你个屁。”定锤眉头一皱:“吃!”
被他这么一吓唬,少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撕开一个散发着浓浓奶香的面包狼吞虎咽了起来,不过吃到了一半,他却停住了手,再次小心翼翼的把半块面包塞进了怀里。
看到他怪异的行为,定锤有些莫名:“不好吃?”
“好……好吃的很……”少年低头捡起脏兮兮的衣服上沾上的面包渣放进嘴里:“好吃……”
“那为什么不吃完?”
“我……”少年低着头不说话。
定锤本就是个好事的人。他觉得这个家伙跟自己当年的样子还真是蛮像的,脏兮兮、干巴巴,又瘦又小,一脸营养不良。
“入。”定锤朝入春招招手:“先把那家伙给毙了,然后这里你处理一下,我看看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说完,他指着少年:“我告诉你。你今天最好是告诉我,你把这玩意藏起来干什么,不然我逮你进监狱。”
那少年顿时被吓出了眼泪,而定锤却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大吼一声:“哭妈逼的哭!不许哭!说!”
少年低着头。强忍着眼泪,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低声抽泣一边往前走,手里怀里的面包却根本不松开,就像那是他的命一样。
定锤眉毛一扬:“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
说完,事儿逼孙定锤背着手跟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少年一直往前走,而少年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而每看他一眼,表情都更加悲切。
看到定锤走远,入春扭头看着那个愣头青:“算你命大,不是有人帮你吸引那家伙的注意力,你今天死定了。”
“要杀就杀,我反正不会妥协。”
入春抠了抠耳朵:“把他给我带回去,其他人继续留在这,不交出带头的,谁都不许走。中途不给水不给饭!”
这一下场上和就乱了起来,顿时开始互相出卖,而通过层层指责,入春准确的逮住了带头的人,而抓住之后,入春连问都没问,掏出枪就把那俩人给当场枪决。而解决完两个人之后,入春扭头看着身后的那个愣头青:“记住,不按规矩来,没有好下场。”
说完,入春让工作人员重新准备吃喝,而那些开始的暴民,瞬间变成了良民,整齐的队伍一字排开,老人小孩妇女在队伍的前列,整个场面井井有条。
“你够狠的了?”叶子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入春的身后。调侃似的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真开枪,你不怕暴乱?”
“乱?还能有多乱?”入春踢了踢脚下的死尸,然后在他们的口袋里摸了摸,并从里头掏出了几张第三区的硬通货:“看看,我就说这帮人不对劲,脸色明显比其他人红润,这不正常。”
“看来我家定锤的政治眼光很准咯?”
“大总统没说错。他是个人才。”入春笑了笑:“就是方式方法不太对。”
叶子耸耸肩,不置可否,然后快步的离开入春,朝定锤和包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入春摊开手对旁边的随从说:“明天开始,全城戒严。一个月内把秩序给我调整过来!然后嘛……”
说着,入春拿出了吉尔伽美什的红色小本子:“把这个定为全国所有学校的必修科目!先让他们把三观正正。”
而定锤那头,他一路跟着那小子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走进这个巷子,里头就是一股屎尿味,定锤闻到都反胃,不过为了搞清楚那少年到底要干什么。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跟着走了进去。
当他跟着少年拐进一间残破的院子时,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下,这个院子里居然有大概二十个五到十岁的小屁孩,正坐在里头玩泥的玩泥,做游戏的做游戏。他们身上都很脏,而且脸色明显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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