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阳光倾泻在恢弘的高大建筑上,给它冷硬威严的棱角披上了一层近乎神圣的霞光
一身制式军装礼服,勾勒出女子窈窕英姿的曲线,三千青丝利落的盘起,被军帽妥帖的压在下面,只留细细几缕发丝翘在额角,多了些女儿的柔情
绝艳清丽的容颜,平静深邃的眸子,紧扣的领子下,胸前绶带徽章严谨华丽,顺着收腰的曲线往下,包裹在军裤中的双腿纤细修长,蹬着一双黑亮高邦军靴,一下一下,沉稳的踏在白玉石阶上,仿佛妙不可言的鼓点敲在人的心头
楼宸一步步走入这座联邦军部最权威的建筑,沉静清冷的气质惹得经过的军人们的侧目,当看清她容颜的那一瞬,都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神色
这位消声灭迹了半年之久的楼中校,联邦军界的明珠,终于又出现了
楼宸刚往侧楼走没几步,就看见对面一个男人匆匆走来,看见她,顿时眼露惊喜:“楼中校。”
楼宸眨眨眼,笑了一声:“刘副官,许久不见。”
刘落快步走过来,笑呵呵道:“是啊是啊,你可算来了,将军已经等了许久了!”
楼宸唇角的笑意淡了淡:“我不过是一位中校,怎敢让将军多等。”
刘落一噎
尊卑上自然是这个道理,但这事儿如果扯上了男女之情……
刘落暗暗轻叹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楼中校,跟我来吧。”
他带着楼宸直接走进侧面的快捷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刘落才低声道:“中校,你与将军之间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将军对你绝对是用了心思的,我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他对谁这么重视……您与将军好好聊一聊,有误会说开了就是。”
楼宸无声笑了笑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对景薄赋的疏离显得很不可思议
景薄赋是她的上司,是联邦的军神,是手握权柄的中央诸侯,无论从私还是从公,对于他真心实意的看重,她都应该心怀感激的欣然接受,就算有些误会,也只是女儿家的一种小别扭,一时之气罢了
但她与他的纠葛,又怎么是“误会”二字能说清的?
“刘副官,我会与他说清的。”楼宸平静道
刘落听出她语气中的平淡,无奈摇摇头,恰好到了楼层,他引着楼宸一路往前,半响推开尽头的房门:“中校,请进吧,将军在里面等你。”
楼宸点头,迈步走进去,木门在身后关闭
对面就是硕大的落地窗,窗帘半遮着,细碎阳光撒在暗色实木地板上,给这间沉郁的房间多了些柔和明亮
楼宸看着窗边那道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目光染上恍惚的复杂,但随即就化为平静,她双脚一并,军靴冷沉的脆响伴随着沉静的女声:“上将,中校楼宸向您报告。”
景薄赋指尖微动,缓缓转身,正看见她军姿挺拔,目光直视他的胸口,冷静而尊敬
他沉沉的看着她,半响,才道:“够了。”
楼宸这才放下手,但目光角度却一分都没变:“不知将军叫属下来,有何指教?”
景薄赋有些受不住她这样一板一眼的规矩
他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可以窝在他怀里撒娇,没大没小桀骜又狡黠的小姑娘
有难以言喻的烦躁从心底升起,他走近她,抬手想要摸摸她的侧脸,却被她侧头避开
“上将。”她声线平淡:“请自重。”
自重?
景薄赋竟有些想笑
还从没人这样说过他!
“别这样好么?”他高大的身体拢住她,嗓音低沉而温柔,甚至带着些近乎宠爱的哄:“你该知道的,我让你来,不是想让你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
楼宸垂眸,断然道:“上将是下属的上级,自该如此!”
“宸儿。”景薄赋皱眉:“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心知肚明,不必这样刻意疏离冷淡来搪塞我!我既然让你来,就是要把事情都说清楚,就不能坦诚相待么?”
到底是景上将,说的话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楼宸沉默片刻,才低低道:“您想说什么?”
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景薄赋一直微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温声道:“去沙发上坐着,咱们慢慢说。”
他先一步走过去,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
楼宸顿了一会儿,到底走过去,却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在他对面
景薄赋微微抿唇,压下郁气把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甜点盒推到她手边,轻笑:“那会儿在逆世的时候,你总说想吃这些点心,我回来找了有名的甜点师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楼宸垂眼,看着那甜点盒里足有十来个小碟子,每一个上面都摆着一种精巧的甜点,不少都是华夏时的甜点,现在早已失传了的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特别想吃甜的,床边小灯氤氲出微光,她凑在他耳边,特别馋的把自己喜欢的甜点都说了一通,他一边抚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一边无奈的听她叽叽喳喳,半夜才消停下来
没想到,他都还记得
楼宸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在刚到逆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把你当女儿看的。”景薄赋目光温和,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心思倒是变了味……宸儿,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么?”
楼宸瞳孔微缩
“我之前总怕自己是一时心思,会耽误了你,再三考虑过,又怕会吓到你,一直拖到现在,但哪天看到那份报纸,我却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景薄赋笑了笑:“楼宸,我很喜欢你,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温和,一字一句,却带着深思熟虑后的肯定
楼宸下意识摇摇头:“不,不会的…”
“别急着否定。”景薄赋眼角含笑:“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会?”
楼宸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不,楼宸,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景薄赋本是笑着看她纠结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的话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向来是个耐心的人,等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可以慢慢让她接受自己这个人
但当楼宸重新睁开眼,她已经恢复平静的神色,却让他唇角的笑意微顿
她抬起头,认真看着他:“上将,我有一个问题,请您如实告诉我!”
景薄赋眉峰一皱,到底还是笑:“说吧。”
“上将,我想问。”楼宸定定看着他:“若是有一天,联邦和我,您只能选一个,那您会怎么选?”
景薄赋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消散,眸色幽深:“不会有那一天的。”
“上将,宇宙没有不可能。”
看着他冷沉的神色,楼宸却渐渐微笑起来
尽管他不说,他的选择,她也早已心知肚明
失望肯定会有,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他是景薄赋,他是联邦最忠诚的上将,为了联邦的利益,舍弃一个相识不过半年的女人,是一个掌权者最理智的判断!
他不是老大,她没什么好怪罪的
景薄赋看着她的笑,第一次觉得有事情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眉峰缓缓皱紧,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夹杂着说不出的情愫:“宸儿,除了这件事,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为你让步。”
“不,上将,在我看来,这个选择很重要。”楼宸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黯然,是那种很大气的释然:“无论是什么情感,我希望能让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予我同样的情感,永远不因为任何因素和理由,放弃我!”
“上将,您做的是对的,我真心崇敬您作为一位掌权者的理智和担当,作为一位下属,我愿意为您的选择让步,但作为一个人,我不允许我的爱人这样放弃我。”
楼宸缓缓站起来,眼睛微微湿润,却笑得特别坦然:“上将,我感谢您的真心厚爱,也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如果您真的还念着在逆世的情分,我希望您能不要把我调到您的麾下,我想自主选择自己的未来,也希望您不要再插入我的生活,我们在私底下的交往到此为止;当然,若是您将来还有需要,刀山火海,我必为您万死不辞!”
这是楼宸最终想出来的答案!
他是老大的转世,她无法真的将他置之不理,此后他若有危险,她愿意为了他去死!但她也不想再被伤害、被抛弃,那么除了公务之外,两人再没有其他牵扯,她也不会多投入更多的别的情愫,也不会因为他将来的选择而伤心
这是她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便是一片沉寂
好半响,景薄赋的身体往后靠,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里,揉着酸痛的眉心
他沉默片刻,低笑道:“你说的,似乎对我的好处很大。”
好处当然大!
只是放弃一个女人,从此再不需多费一丝心思,就可以得到她永远的忠诚!
他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楼宸微微抬眼,又听见他喜怒不明的第二句话:“可惜,我不喜欢。”
景薄赋放下手,也站了起来,绕过茶几走到她身旁,目光定定描画着她绝艳的容颜
“你觉得我的喜欢是什么?”景薄赋声音很轻,状似呢喃:“我景薄赋虽然以利益为先,但还不至于眼中只有利益,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如此委曲求全的付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会倾尽我所能宠爱你,这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看着楼宸眉眼间的倔强,他眼中死死压抑住的幽深的怒火竟渐渐散去,似无奈似宠溺的抚住她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不知你在怕什么,不说你所以为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就算真有那一天,我连自己都可以舍弃,你被我伤成什么样,我给自己加倍惩罚补偿你好不好?我是真心喜爱你,无论如何,总得给我一个机会不是?”
他的眼神很认真
楼宸侧过眼,冷不丁问:“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身后跟踪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他眼中讶然一闪而过
“还真是你。”楼宸冷冷一笑,似乎自嘲:“上将也真是够费心的,让那些情报好手来监视我一个小小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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