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机镜三个字,苏闲呼吸不由一滞,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有破土而出的迹象,表情快速闪过丝怀念。
上古典籍中有关于天机镜的记载,传言天机镜为昆仑山西王母所有,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更有时空穿梭之力,可是在一次蟠桃大会中,神镜被人所偷,至今一直下落不明。
她本以为传说而已,想不到世间真有此物!不过即使有,按照四皇子的性格,早就利用它去抢夺帝位了,又怎么可能拿它来换一条消息,除非镜子有问题,亦或是不喜在骗她。
而天机镜问世的消息一旦走露,定会在世间掀起轩然大波,那它就不是一个宝贝,而是烫手山芋了,无论谁拿到手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苏闲虽然对现代仍有怀念,可她在古代活得似乎更加自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在这个世界发挥的更加彻底,她又何必再回去呢,反正她在现代的*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所以在搞清楚一切之前天机镜不能要,四皇子本人是不可能声张镜子在他手中的,也就是说镜子跑不了,等她把疑惑弄懂,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天机镜,四皇子吃了哑巴亏也不敢说,因为老皇帝一旦知道他私藏上古宝物,定会要他性命!
“我对天机镜没兴趣,阁下换种口味吧。”苏闲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
“穷白公子可在里面?在下能否进来?”
门外传来男子高亢的声音,似乎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投射在门纸上的影子来看,身形应该比较高大。
“进来吧。”
果不其然,只见一位身高九尺的黑面大汉走进屋内,冲苏闲抱拳施礼。
张口声如洪钟道:“久闻穷白公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章文三生有幸,特奉我家主子之命,请穷白公子寻人。”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苏闲前世常出入各种场合,深谙交际之道,今世又跟随天机老人学习了许多谋略,能从人的三言两语中发现端倪,不由眯起眸子,暗道:此人不简单,粗中有细,刚中带柔,看似憨厚实则心思缜密,先给她扣上顶高帽子,然后点名来意,却又不直接说所求之事为何,委实是谨慎小心。
“又寻人呐……今年流行失踪吗?怎么这么多人托我寻人?此事该找官府才对啊,阁下既然能私下请我寻的人,肯定是身份不得了的大人物!先说说看吧,兴许我会答应呢。”
章文早就注意到了不喜,可惜他不是太子的心腹谋臣,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错把不喜当做无钱门的人,仅仅稍微一犹豫,接着道:“我寻的是夜啸国七皇子,穷白公子多少酬金才肯接单?”
“啧啧~阁下看到坐着的那位了没?他也是寻的七皇子,你们如此有缘,不如趁机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苏闲唯恐事情不够混乱,在旁边煽风点火。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机警,用带有敌意的目光彼此审视,几乎不约而同的想到:穷白公子此举何意?不是该单独谈委托吗?
“二位不要误会,我这人出了名的懒且怕麻烦,轻易不接待客人,所以今个儿同时招呼了二位,只是没想到你们心有灵犀,我觉得既是同一件事,你们何不商量一下平摊付我的酬劳,合作共赢呢。”
对于苏闲的提议,不喜眉头紧皱,认为她思维诡异,简直不可理喻,他还没听说买卖可以如此做,遂声音冷硬道:“我可以出高价买下消息,价码任由穷白公子提。”
“穷白公子,在下亦有足够的钱财,只要你愿意卖给我消息。”章文不甘示弱道。
“唉,你们何苦呢?无钱门的消息是无法买断的,即使我今日卖给了你,明天我也能卖给他。总之,炙手可热的皇子消息,一口价六百万两黄金,你们自己商量要不要平摊,若是有了结果派人通知我即可。”
苏闲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
穷白阁,弦音居。
安荼坐在桌边,替自己冲了壶信阳毛尖,茶汤色新鲜淡绿、明亮,凑在鼻尖轻嗅,只觉香气鲜爽持久,啜一小口,滋味鲜浓,久长环绕在舌尖不散。
原本浮躁的心情逐渐沉静下来,头脑更加清晰,如玉的面庞散发莹润光泽,桃花美目波光涟滟。
“主上,千面郎君回来报道。”云浮单膝着地,双手抱拳,神情十分严肃。
“嗯,事情办的不错,回去有赏。我这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安荼意态悠然,有些不习惯,他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说话。
“先好后坏。”云浮不假思索,一般人都说先苦后甜,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认为先来点甜头才能激励人前进。
“好的就是你可以有三年时间不必听我调遣。”安荼话语间稍有停顿,在无意中给了云浮虚假的希望,他的心情仿佛飞到了天上,主上良心发现了啊,意思是给他放个长假吧,太感动了,终于知道体贴下属了。
正暗自开心,岂料还有下文,“坏的是你要替穷白公子做三年任务。”
嘎~
他尚未笑出声,接着从天堂跌倒地狱,心情瞬间愁云密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被主上亲手卖了!
他就知道腹黑的主上不会突然转性,可为何买家偏偏是苏闲?他会被压榨而亡的,那也是只不好糊弄的狐狸,况且二人之前在别院有点小摩擦,他还调戏了对方,苏闲肯定会公报私仇的,他以后的日子注定要暗无天日了。
安荼看着跟随自己许多年的手下摆出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于心不忍道:“其实穷白公子人很好,只要你乖乖听她的话,努力替她挣金子,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我可不可以跑?”云浮怀有最后一丝期待,目光如炬的盯着安荼,模样可怜至极。
安荼视若不见,放下杯盏,仅是拍拍他的肩膀,满眼歉疚道:“你来晚了,我刚刚签了你的卖身契给她,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云浮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呆若木鸡,顿时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他黑暗的三年人生即将开始,不由脑补出自己遭受奴役,忍受鞭笞的画面,仰天长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云浮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呢!是不是很开心?”
正当云浮自怨自艾,感叹自己命途多舛时,苏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刹那间身子僵硬,转过头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苏闲邪魅一笑,纤纤玉指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莫急,你往后三年会常常见到我呢,看你如此愉悦的表情,想必已经知晓前因后果,眼下激动的无法自持了。既是如此,先去找绿熙接任务吧,反正来日方长,你会在我这学到很多的。”
“能不能先休息几天?”
“当然可以,我很好说话的,考虑到阁下一路舟车劳顿,怕是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特别派人备有上等客房,只不过阁下将来重获自由的日子却要拖延几天呐。”
“啊!不必了,我一点都不累,坐这许久马车,浑身骨头都要懒了,必须活动活动筋骨,我马上就能执行任务。”云浮浑身似打了鸡血一般,瞬时活力四射,干劲满满。
望着那破门而去的红影,苏闲捧腹大笑,她在对方心里到底是有多么尖酸刻薄可怕,竟会她被吓成那样!总之,今后有云浮在身边听候支使,她的小黑衣们就能够暂时轻松些了。
“你的客人走了?”安荼神情无奈,看着苏闲的眼神带上丝不自知的宠溺,抬手替她斟杯茶水递去。
她无暇细品,只是润润喉咙,曼声道:“没呢,但我这儿有笔好买卖,你做不做?酬劳总共六百万两黄金,事后咱们五五分成。”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财迷鬼竟肯五五分,说明此事非他不可,今日来的又是太子和四皇子的人,则意味着他能坐地起价了,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你先说买卖是什么。”安荼并不轻举妄动,慢条斯理道。
“今儿的客人花大价钱买你的下落!我无钱门信誉第一,讲求的是童叟无欺,从不做撒谎骗人的勾当,断不会找人假扮你,所以需要你本人亲自出现在某个地方,但你放心,我会在那布置阵法,挖好密道,再派足够的人保护你的安全,等此单结束,你再回来住着。”
安荼埋首思考,目前他有些事情在无钱门不好操作,恰好可以换个地方实行。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十分干脆利落的同意,“可以,但酬劳要四六分,我六你四!”
“成交!你明早就可动身了,我在丹阳城有一处宅院,李爽会带你去,那有许多失传的杀阵外加我的可爱小黑衣们,准能保你平安。”
……
无钱阁,迎客间。
在苏闲走后,屋内二人经过一番互相的试探,最后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又考虑到太子和四皇子是亲兄弟,二人目标都是七皇子,终究达成暂时的合作。
“你们决定啦?”苏闲窝在椅子上,神情慵懒,语气则是截然相反的认真。
她收到密报,夜啸王朝的水越来越浑了,老皇帝常年沉溺于声色犬马,纵欲过度,身子早就被掏空,而如今外戚联合后宫的各位娘娘,纷纷忙着构建势力,无一不想将心目中的皇子推上帝位,到时可以为家族增光,享受皇亲贵戚的待遇,且太子似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再加上皇后娘娘的偏袒,使得四皇子与太子之间的矛盾激化,兄弟二人的彻底决裂不会太远了。
相信与这二人的交易只是开始,她渗入各处的人很快会行动起来,财源即将如大河一样滚滚流向无钱门。
“我们决定了。”不喜率先出声,章文紧随其后。
苏闲眼中精光闪烁,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却是声音轻浅道:“我就喜欢和干脆人做生意!两日后你们带着金子来无钱门,我自会将消息给你们。”
“好!那在下就不打扰穷白公子,先告辞了。”章文抱拳,行了个武夫的礼。
“合作愉快,在下也不多留,告辞!”不喜同样施礼拜别,却是双手作揖的文人礼。
“二位走好,不送!”苏闲动也不动,舒舒服服的靠着椅背,完全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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