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酌端起茶盏递至她唇边,眼底溢出丝丝宠溺。
“殿下是否已经见过宰相的独子了?”苏闲品口茶,舌尖与微微苦涩的茶水相触,眸子不由得眯起。
太女经常派刺客去斩杀政敌,连血缘交融的姐妹都不放过,同时为防止自己遭受同样的待遇,府邸的守备格外森严,若想要进去恐怕要费番心血,说不定要折上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
而三皇女对宰相独子的态度,是苏闲说服丞相大人的重要论点之一,她必须提前弄清楚。
三皇女颔首,语气染上几分低迷,却又十分坚定道:“我会彻底让太女翻身不得,将他所受的苦楚统统讨回,将我这几年的颓废报复回去!”
那晚她派人潜入太女府,引开大部分的侍卫,自己则孤身进入宰相之子的卧房,他果然过得不好,住的院子僻静清幽,屋内灯火昏暗,他趴在榻上,面容苍白憔悴,身子瘦弱了很多,裸露在外的脊背和胳膊小臂上新旧伤痕交叠,被鞭打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有些地方却是化脓了,散发着淡淡的腐臭。
男子在睡梦中低声嘤咛,她凑近了去听,那双干裂的唇中溢出她的名字,满含感情。
她忍不住伸手拂过那些伤痕,尽管动作很轻,仍旧让男子在睡梦中醒来,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闪过惊恐,待看清眼前之人是她后,瞬间变为难以置信,一时惊喜交加,竟张口无言。
半晌,男子支起身子,强撑着道:“你怎么来了?快走,若是让太女发现,你肯定会有危险!”
三皇女扶住他,满目柔情,声音晃如清风般柔和,“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引开她了。当年的隐情我已知晓,你为何要瞒着呢?独自吃了这些年的苦,身子虚弱至此,我不知你的思念,一直恨着你,却又难以忘怀旧事,若非皇叔前来相告,我恐怕与你此生错过了。”
“当年情根深种,你爱着我,可如今我是残败之身,如何能配得上你?三殿下走吧,世间好男儿万千,让往事随风过去便是。”男子拿开她的手,身子歪斜靠着墙壁,扯到后背的伤,不禁倒吸口凉气。
“你若能忘掉,又何必留着玉佩?”三皇女微微一笑,从枕下摸出凤凰玉佩,干脆坐在床边,凝视着他道:“我会打败太女,带你离开,给你新的身份,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等我好不好?”
男子叹口气,目光喜忧相伴,“母亲是不会同意的,我哪怕改换身份,终究是有辱门风,母亲虽向来疼爱我,却不能拿家族的声誉开玩笑。”
三皇女揽住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瓶,里面盛着上好的金创药,安慰道:“宰相那里交给我便是,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尽量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府里的药,让你信任的小僮为你涂上。”
闻言,男子双目一亮,流光溢彩转动,语气期待道:“你说的当真?”
“当真!我何曾骗过你?等我,我会尽快将你从太女府里带走!”
“好!”
看着三皇女思绪纷飞,怔仲的模样,苏闲出声打断她的回忆,曼声道:“我答应帮你,不过殿下如今的速度还是太慢,成大事者不可过于犹豫。”
“我会加快进程,中间还需苏姑娘和皇叔多多施以援手。”三皇女饮口茶水,眼中光芒闪烁,语气谦逊。
苏闲停止抚琴,将飞泉抱于怀中,起身告辞道:“好说,殿下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与仁王或我说便是,眼下我已在府中驻留许久,再呆下去难免惹人怀疑,就先离开了。”
“希望苏姑娘能尽快将事情办好,本殿下感激不尽。”
离开三皇女的府邸,东方酌与苏闲手牵手走在街上,惹来无数人的羡慕加鄙夷,二人当街秀恩爱,苏闲容貌又不凡,总会引起某些人的嫉妒。
“租辆马车吧,实在太吵。”苏闲蹙眉,有些倦怠。
来到街角处,随意找辆马车,给车夫一锭碎银子,二人算是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议论。
马车悠悠前进,却并非往仁王府的方向去,而是朝容访购置的宅院行驶。
车内,苏闲躺在东方酌腿上,仰头瞧着他,凤眸晶亮,玉手拽着他的一缕发丝缠绕于指尖。
“去找容访,可是要将飞泉交给他。”陈述的语气,男子略微粗糙的掌心抚摸女子娇柔的面颊,触感滑嫩,流连忘返。
苏闲美丽的面容笑意淡淡,懒懒道:“嗯,放在我们手里不安全,飞泉可是名琴,万一被小蟊贼偷走,我岂不是亏大了?”
女子冲他眨眨眼睛,俏丽的模样让他心中一软,忽然想起什么,凑近她小声问道:“明日是十五,你毒发的日子,娘子不宜出门,三皇女拜托的事情恐怕要缓一缓了。”
“不必缓,咱们今夜就混进宰相府。”苏闲眼珠一转,暗忖既然三皇女要加快行动,意味着她的计划会随之快速推进,帮若珏脱身以及得到灵珠指日可待。
闻言,东方酌挑眉,又露出狂狷不羁的神色,手指刮过她的鼻尖,不紧不慢道:“娘子这次怎么让我同去了?”
苏闲斜睨他一眼,嗤笑道:“我若不让你去,你可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了!我可要保护好娘子,毕竟明日是为夫期待已久的大日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开荤了。”东方酌目光幽幽,仿佛闪烁着绿光,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她吃进腹中。
“阿酌之所以在前往无忧林的路上拦截我,是不是心思不纯?”苏闲眼角蔓延妖娆风情,凤眸魅意激潋,化身为尤物轻轻扭动身子,勾得男子口干舌燥。
东方酌钳住她的腰肢,呼吸声逐渐加重,“阿闲该了解我的性子才是,既已得知自己的心意,我岂会放任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理?当然是要将你牢牢抓在手中,过一辈子你侬我侬的生活,我这般俊逸潇洒的男儿,多少女子求之不得,阿闲又怎舍得不要我呢。”
“阿酌。”瞧着苏闲面容严肃,东方酌不由疑惑,问道:“怎么了娘子?”
“我以前怎得没发现你是个自恋的?而且脸皮并不比容访薄,先前还动不动就脸红,如今觉得你的脸皮快要赶上城墙厚了。”说着,她伸手在男子脸颊捏了捏,手感极好,不禁多捏了两下。
东方酌挠挠头,讪讪一笑道:“我只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才会偶尔羞涩,看来娘子很喜欢呢。”
“……”苏闲无语凝噎,索性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东方酌也不多纠缠,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与自家小娘子打情骂俏。
马车停下,二人从车中出来,抬手叩响紧闭的门扉。
门房恭敬地将二人迎进门,苏闲知道容访若闲来无事,一般喜欢呆在书房中看书,遂径往书房走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容访自书中抬头,窗棂中射入的光线为他蒙上层光晕,仿佛神圣不可触摸的神灵,见到女子的身影,他露出抹风华万千的笑容,好似初升的朝阳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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