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湛蓝,浮云悠悠,朔王府内四处张灯结彩,红色成为主要的色调,今日是苏闲与安荼的大婚之日,朔王府内上下忙忙碌碌,身为新郎的安荼发话,若是喜宴办得好,王府下人的月俸翻一番,是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极为细心地打理着一切。
府外车水马龙,朝中的诸位大臣纷纷提着贺礼而来,管家脸上含笑地招待着,有人专门负责记录贺礼和礼金的数额,而负责安全的护卫隐匿在人群中,一切看似忙碌却又井井有条。
屋内,安荼穿着大红色的新郎喜服,身形颀长,满头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由红玉冠和红玉钗固定,俊美无俦的面容满是笑意,桃花眼充盈着对接下来婚礼的期待,薄唇略微紧张地抿起,袖中攥紧的手心里沁出层汗水。
他一直以来的期待终于得以实现,内心紧张而又快乐着,苏闲今日即将成为他携手共度余生的妻子,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陪伴着她,彼此相互支撑,发掘生命中更加美好的事情,孕育含有两人血脉的后代。
初次相识的惊艳,相处中渐渐萌发的情愫,后来彼此增进了解,得到追求佳人的机会,再到现在二人成亲,他的心起起伏伏,随着女子而跳动,名为苏闲的毒愈发深入体内各处,附进骨髓,融合进骨血中再也无法分离。
她将成为他的女人!
这句话萦绕在脑海,刻进心底,让素来冷静自持的锦瑟公子彻底不淡定,露出痴痴的笑容。
“七哥,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理会!”十一皇子用手肘碰碰他,唤回安荼纷乱的思绪。
“瞧七哥这副春情荡漾的表情,肯定是在想七嫂,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得七哥今日有些痴傻,莫不是高兴坏了?”九皇子出言打趣,想起今日便能看到苏闲的真容,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
安荼回过神来,目光落到镜子上,只见男子容光满面,神采奕奕,浑身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自早上醒来,唇角的弧度就未改变过,始终上扬着,等待对他来说变得格外漫长,无比期盼见到苏闲。
“七哥,刚刚管家派人来禀,许多宾客都已经到了,就等着你这新郎官前去招待呢,而且新娘的花轿还有段时间才到,你不会要在这里干等着吧。”十一皇子不忍再看他愣怔的模样,不禁开口提醒。
九皇子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七哥,父皇过会儿应该会来,你若让他看到自己儿女情长的一面,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形象。”
“无碍,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新娘,其余的不必在意。”安荼修长白皙的指尖抚过下巴,眼底缓缓流淌着柔情。
十一皇子从怀中掏出本画册塞给他,神秘兮兮道:“七哥,你身边连个暖床的丫鬟和侍妾都没有,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这是我搜罗的珍本,里面记载了多种姿势,保管你的新婚夜终生难忘。”
闻言,安荼挑眉,随手翻阅两页,接着将画册收好,拍拍对方的肩膀道:“这份礼物我喜欢,十一弟送得好。”
“七哥,我这也有好东西给你。”九皇子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凑近他低声道:“将里面的药膏抹在你那,能够经久不衰,保管七嫂今晚离不开你。”
安荼虽然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用上此物,但还是接过收好,笑道:“你们倒是替我考虑得周全,不过今夜闹洞房还是免了,你们的七嫂不喜欢太过嘈杂喧闹,我怕她被扰得一生气,将我拒之门外。”
“其实我觉得女人不能太惯着,否则她们会骑到男人头上,那还了得,尽管七哥你很爱七嫂,但也要适时敲打她。”九皇子双手环抱胸前靠着门柱,语重心长地传授经验。
“的确,女子嫁人后,乖乖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无论她有多么厉害,都不能违背女戒和女德,否则会让男人失了面子,惹人嘲笑。”十一皇子亦是发表见解,见识过苏闲的武功,他有些害怕自家七哥吃亏。
敲打?他可不舍得!何况她向来心中有数,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见她犯过错,何来敲打一说?
相夫教子?他喜欢的女子绝不是乖乖听话的性格,苏闲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等她的圣女身份公诸于众,将会有更多事务等她处理,只要她肯孕育后代,就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安荼再三检查自己的姿容,确定毫无瑕疵后,笑眯眯地拽住二人,“走,陪七哥出去招呼宾客,今日来得人有些多,我自己忙不过来。”
这厢热闹非凡,另一厢礼部尚书的府邸鸡飞狗跳。
因为苏闲目前的身份是尚书的义女,为合礼数,她出嫁必须要从尚书府坐花轿,是以昨日她自朔王府移居到此。
而苏闲早上有赖床的习惯,偏偏为免误了吉时,新嫁娘需要早起梳洗化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折磨。
在丫鬟和嬷嬷持之以恒地拍了半个时辰的房门后,苏闲终于从床上坐起身子,大发慈悲地让众人进来,就在她尚且睡眼惺忪的时候,嬷嬷已经将帕子沾湿,动作利落又不失力道地为她擦拭面容。
“把喜服拿来,准备伺候王妃更衣。”两位身量高大的嬷嬷将浑身瘫软的苏闲架起来,由丫鬟动作小心地为她穿上。
苏闲不愿动弹,索性任由众人拾掇自己,红色的霞帔仿佛燃烧的火焰,代表着喜庆和祝福,却化不开她心里的坚冰。
她坐在梳妆台前,麻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着乌黑亮丽的发丝在丫鬟的手里变成华贵雍容的发髻,清浅的眉毛用黛螺细细描摹,狭长的凤目画着黑色眼线,更加凸显妩媚风情,不点而朱的唇瓣被略施胭脂,她天生媚骨,如此一化便透出无以言表的魅意,恍若惑乱人心的妖姬,配上冰冷的眼眸,顿时化身为冷艳的妖精。
丫鬟手拿脂粉犹豫半晌,苏闲原本就皮肤白皙,扑上脂粉也看不出差别,思来想去又放了回去,待一切就绪,众人将她围在中间,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妃不打扮的模样就极美了,如今这么一打扮,简直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红菱看得入迷,喃喃出声。她昨日陪着苏闲一道过来,手艺比起宫里派出的嬷嬷稍微差些,如今苏闲的妆容是在嬷嬷指导下化出的,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老婆子我看过众多新嫁娘,包括皇帝的妃子在内,还没有哪位能美过王妃呢。”嬷嬷眼含欣赏,出言夸赞。
“王妃天生丽质,皮肤滑得好像剥皮的水煮蛋,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能娶到王妃这样漂亮的女子,朔王爷真是有福气。”丫鬟双眼放光盯着苏闲,暗忖谣言真是不可信,都说王妃面丑若恶鬼,以她之见,若恶鬼长这副模样,世上的女子恐怕都想当恶鬼了。
苏闲微微晃动脖子,头上戴着凤冠和许多钗子、簪子,简直要将她的脖子压断,成亲真是件麻烦事,怪不得一辈子一次就够。
敲门声响起,下人的声音传来,“王妃,准备好了没?轿子已经等在门外,吉时快要到了。”
嬷嬷反应过来,用红盖头遮掩住苏闲的面容,应声道:“王妃这就出去,你们去告诉少爷一声,准备背新娘吧。”
夜啸国成婚的习俗之一便是兄长将妹妹背上花轿,然后将妹妹送到夫家,因苏御和苏犀都不知苏闲成婚之事,所以这件美差就落到了礼部尚书之子身上。
当苏家兄弟知道此事后,很长时间没有给过安荼好脸色,他们一直期待着自家小妹出嫁时能背一背,结果被不知哪里冒出的便宜哥哥占去机会,心里怎么可能平衡,连暴揍安荼的心都有了。
“你们两个扶着王妃,千万小心着。”嬷嬷转头吩咐红菱和另一位小丫鬟,语气严肃认真。
苏闲撑着极重的脑袋,双臂被两个丫鬟挽着,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见到那抹鲜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早就候在院中的尚书之子立刻迎上去,小心翼翼地将苏闲背起,察觉身上的重量十分轻快,他步伐稳健,向着府外的花轿而去。
父亲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背好王妃,他对这个突然冒出的义妹十分好奇,曾问过父亲有关她的事情,可是得到的答案差强人意,仅仅是让他少管闲事,免得有性命之忧,甚至连累家族。
红菱掀开轿帘,苏闲被送入轿中,伴随喜娘的一声起轿,红色的杖队缓缓起步,向着朔王府的方向进发。
路上的百姓站在两侧看热闹,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王妃的花轿,苏闲不但身份被隐瞒,成亲之事亦被故意隐瞒起来,只有贵族和官员知晓,安荼打算生米做成熟饭,先斩后奏,免得夜长梦多。
身穿喜服的新郎官穿梭在众位宾客间,俊容满含笑意,听着不绝于耳的祝贺声,心头漾开格外的甜蜜。
皇帝坐在专门准备出来的座位,看着安荼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成婚时的喜悦,也是这般举着酒杯同宾朋寒暄,不由得神思飘飞。
如今儿子成长为优秀的男子,他心中生出股作为父亲的自豪,亦隐约夹杂愧疚,这些年他对七儿子忽略太多,无论如何弥补都挽回不了逝去的父子亲情,但他身为帝王,即便伤感也仅是一时的,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选出位继承人。
单论才能和见识,安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可他似乎并未表现出对皇位的兴趣,且有皇后党的阻挠,传位于他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好好规划一番才可。
“王爷,花轿来了!”管家从外面快步走到安荼身侧,气喘嘘嘘道。
安荼脚步一顿,将酒杯随手放在桌上,大步流星地朝府外走去。
花轿稳稳落地,苏闲静坐其中,双手百无聊赖的交缠,按照习俗,在新郎没有踢轿门前,她是不准出去的。
从早上开始她未吃过一口东西,又被人折腾了许久,此刻五脏庙空空,发出咕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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