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鼻尖有淡淡的檀香丝丝缕缕揉进呼吸之中,薛云卉有一时的晃神。
怎么一个两个都让她别看呢?她可比他们这些凡人见多识广多了,行吗?
厉声惨叫震荡着耳膜,又在某一时刻戛然而止,只剩什么喷出又流淌的声音。
薛云卉动了动身子,想看一眼胡舍因何而死,顾凝却按住了她,“别看了,《超生咒》送他去吧。”
顾凝臂力不浅,薛云卉一时只得听了他的,应了一声“好”。当下发顶有低低的咒语念诵声传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薛云卉念得不甚入定,心里想着胡舍到底是怎么突然扑了下来,那破风飞来的声音,让她想起来在山寨逃跑那次,那人阻挡她跑路的剑声——真的很像!
这么一想,薛云卉身子一僵,恍惚中听见了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这么急促这么真实,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是不是真的?!
薛云卉想去分辨,那声音却顿住了,听不见了。
......
一刻钟以前,二胖脚步在林中徘徊。
他一直奉侯爷之命跟着他家夫人,可夫人在前方跑马,他没法紧紧跟上,后来夫人与人往林间搜寻,那林子里静得出奇,她身边又有两位高手在侧,他很怕被那二人发现,更加没法紧跟其后了,至于后来,夫人发现了可疑之人狂奔追上,二胖勉力跟了几步,便在凌乱的脚步声中,彻底失去了目标。
他不敢松懈,一直找寻夫人的下落,没成想夫人没找到,却听见外围有官兵围来,他去看,正是侯爷领兵亲至!
侯爷一眼瞧见他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那忽然凌厉的眼神,只把二胖吓得暗自叫苦。
二胖不敢有所隐瞒,当下把情况说了。不想侯爷一听,两句吩咐了官兵全力搜寻,然后径直没入林间。
袁松越心下突突地跳,只听二胖那意思,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设套引他们乱跑,想慌乱中伺机害人!
那两个全真教的道士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点子警觉都没有?竟然还敢带着她来?!若她有一星半点的不妥,他......
袁松越心下恨得难受,又心急如焚,提了剑直冲林间,竖着耳朵细细分辨声音,可林子这么大,他哪里好去找?
就这么一直无头搜寻,寻到袁松越心下越发不安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叫嚷声,声音里说的什么他听不清,可太阳穴突突震动,直觉那人定然就在那处!
他顺着声音飞奔过去,一眼就瞧见一人站在一个坑前,手上举着一块大石,嘴上喊道:“薛远!你受死吧!”
薛远,可不就是她的化名!
袁松越心肝一颤,手下利剑顿时出鞘,携带他浑身的气力直直飞了过去。
胡舍哪里想得身后有利剑飞来,只还一心要将坑下二人立时砸死,以解心头之恨,等他忽然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时,那利剑已瞬间没入了他的后背。
剑上力道磅礴,又正逢胡舍身子前倾之时,那剑直直从他胸前传过,贯穿之力让他整个人飞了起来,手上举着那害人的石块纵身向前扑去。
只一瞬,在他最后的尖叫中,合身扑进了满是尖木的土坑!
坑下有声音传来,袁松越听见那顾凝的声音,他道:“别看!”
袁松越一怔,瞬间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她没事!
总算是及时。
他快步向那土坑跑去,那坑里全是尖木,他一万个不放心!
可他快步奔过去,又听见那顾凝讨厌的声音。
“别看了,《超生咒》送他去吧。”
回那顾凝的是一个字:“好。”
她道“好”,那声音干脆,气息平稳,袁松越本是大松了口气,可一眼瞥见那坑内的状况,忽然一股怒气窜上了头顶——那顾凝,竟敢将她抱在怀里!
这死人哪里来的胆子?!
那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就让他抱?!
袁松越一颗心怦怦乱跳,一时想跳进坑里质问二人这是做什么,可心下一痛,像是被人攥住了。
他突然停住了,不仅如此,而且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眯,点脚飞上了身后的树……
薛云卉只听着似有熟悉的脚步声过来了,可再细细去听又什么都没有,顾凝按住她的手臂松了些许。
心头掠过什么,薛云卉突然觉得自己和顾凝这番姿态很是不好,不由地动了一下,侧过身往后退了半步。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顾凝低下头看她,“怎么了?”
顾凝的声音柔柔的,似是新翻的棉絮,若是很冷的冬日穿上这般夹了新棉絮的棉衣,想来很暖和,可惜如今已是夏季了......
薛云卉避过他的目光,想去看一眼胡舍,视线却被顾凝的身体挡住,她不得看,又不知怎么回应他的问话,只得问道:“那胡舍,他是怎么死的?他如何就掉下来了?”
顾凝回头又去看了胡舍一眼,皱了皱眉,“是利剑从后背穿过,将他射了下来,落到了尖木上......顾凝没见过这剑,不晓得是谁人的,许是官兵中有剑术高手也未可知。”
薛云卉闻言心里突然不安起来,胡舍利剑穿身,谁人能有这么精准的手法?可这人救了他们二人,为何不露面呢?她想到此处心下微颤,很想看看那剑的样子,然而顾凝又开了口。
“有人来了!”
是有人来了,杂乱的奔跑声,听来人数众多,应该是寻过来的官兵。
有人喊了两句,顾凝立时回了话,那些官兵匆匆跑了过来,一眼看见坑下的情形皆是倒抽冷气。
薛云卉心想,胡舍的死相定是极惨,可惜顾凝一直挡着她的视线,她不得见那场面,直到被人拉到坑上,她才匆匆看了一眼胡舍的死相,是很惨,全身几乎被竖起的尖木穿透。可当她目光从他背后掠过时,却发现那柄射穿胡舍的剑不见了。
到底是谁人射剑?这人又为何不出现呢?
薛云卉越想越是不安,耳边似乎又有那脚步声时远时近地传来,她四下去看,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恍惚中,听见有官兵说了一句话:
“瑞平侯爷可真是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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