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饼做的好了,一年也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再加上豆芽菜的,云家的日子已经慢慢起色了。云朵皱着眉,有些警惕的看着杨氏。
一年才几十两银子,杨氏当然不满足,“家里房子还是以前的老房子,连砖瓦都不是,房子肯定得翻新的!你哥定亲成亲,有了娃儿还要办满月酒,云彩也要准备嫁妆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要银子!?指望家里的那点进项,根本不够看的!你们只管自己过的好,大作坊天天进着钱,那一片山也算是地。现在又盖那么大片的房子,那一院下来也得不少钱吧!我听说又开了个啥铺子,你们一年都不知道挣多少钱,就不知道看看自己爹娘兄妹过的啥日子!”
云朵暗自白了一眼,直接跟她道,“作坊不可能!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去买一片山坡,也是有田地的人家了。铺子只是卖点小绣活儿,也挣不几个。”
杨氏现在还指望二闺女给儿子说媒,她不仅认识县城的,还认识府城的,十里八村算是出名了的,有她帮着说媒,那些她看上的人家肯定就答应了。所以作坊她没想,山坡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到钱,干啥要买了占着钱?等明年看能不能挣钱再说。所以也没要别的,“你们既然这么忙,肯定没有功夫再做红薯干了,我们要做柿饼,正好趁着一块!这东西又不值钱,也挣不几个,几百两的你们都能挣来,也看不上这点碎肉了。”
云朵不知道该说杨氏会算计还是说她聪明,要别的她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她钻了红薯干这个空子。
聂大郎看云朵的神色,很想拿白眼儿翻杨氏的模样,抿嘴微微笑。
云朵懒得跟杨氏多扯,直接把做红薯干的方法告诉她,“你可以回去先弄几块红薯试试。”
看她这么好说话,杨氏神色满意,心里就动了点别的想法。
云朵看她样子,不等她说话就直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
杨氏沉了脸,“啥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养了你多少个三年才养大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今儿个再想别的是要不来了。
“你不是把我卖了换成银子了吗?!”云朵斜她。
杨氏气噎,怒瞪着云朵,“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谁要卖你了!当初你自己没张脑子,给你找个不愁吃穿的人家你不愿意,非得去投湖。要不是想着你死了就成孤魂野鬼,聂大贵求着要买你,给你凑成对,我会答应?!后来还不是你个死丫头要死要活非得跟着聂大郎,我落个卖闺女的骂名,你哥的亲事儿耽误到现在,都怨你个死丫头!一点不听话,一点不懂事儿!”
云朵呵呵,看着她不说话。
杨氏又扒拉了几句,这才拉着脸不满的走了,临走提醒云朵,“把你哥的事儿尽快给我办好了!”
云朵才不要管云光孝的事儿,放现代他那德行的就应该去劳改。想到聂大郎答应了,扭头瞪他,“你也不许管!”
聂大郎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云家要是再多一个那样的,麻烦的还是我们。反正说个媒也不费多少事儿,省的以后麻烦。”杨氏和云铁锤那样的,云家有两个就够了。
云朵两条眉毛打结,“云光孝那样的,也只能找泼辣求财的了。还识字的,要知书达理,好人家的女娃儿谁会愿意啊!”反正她不想管。
“这件事儿我来管。”聂大郎笑着揉她的头。
云朵也不想让他管,虽然知道他说的对,云家再多个杨氏那样的,以后麻烦只会更多,可管了这事儿,也少不了麻烦。而且聂大郎给人说媒……总觉得他一个清冷淡然的人说媒很违和。
聂大郎轻吻了吻她。
云朵发愁,就算聂大郎说这事儿他来办,可云家一样如同火坑,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娃儿往火坑里推,她总觉得有点不厚道。杨氏愿意,让她折腾去好了,随她找个啥样的。
没几天,聂大郎就说找媒婆去说媒了。
云朵一惊,“这么快?谁家的闺女啊?”这么倒霉!
聂大郎失笑,跟她介绍女方家的情况,“镇上姜家,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老小,前不久刚退的亲。家里有几亩地,听说识几个字,也算得上知书达理了。”
云朵满腹狐疑,“这样的人家,会同意云光孝那样的?”
“以前定然不同意,现在就好说了。”聂大郎道,见她不相信,解释道,“她姐姐因不守妇道被休了。之前定亲的人家听说,立马退了亲。”
云朵脸色顿时不好了,“就算她姐姐被休,也不应该牵连她才是。”想到古代便是如此,又问聂大郎,“这姜家闺女咋样?”
“都说很贤惠,相貌也不错,在镇上名声挺好。”聂大郎眸光闪了下,他见过那姜家闺女打人。
“家境不错,又是镇上的,识些字,人又贤惠。就因为受她姐姐的事儿影响,被退亲,就要嫁给云光孝那样的……”云朵同情那姜家闺女。而且,“她之前就是被人退亲的,云家那边怕是不答应呢!”
聂大郎笑了,“这是捡漏儿的好事儿,他们不答应,错过这个,就难找这么好的了。”
去了花石沟,跟杨氏说了这姜家闺女的情况,当然她姐姐不守妇道被休的事儿,他说成了被诬陷,这样的事儿也多是别人猜测,男方家顾忌面子也没有说出来。
杨氏一听就不同意,“她姐姐有个那样的名声,就算不是水性杨花的,估计也好不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又是被人家退亲的,凭啥要我儿子娶她那样的!?她要是也像她姐姐,我们不是要亏死了!以后要后悔死了!”
“云二舅母可以赶集的时候去看看那家女娃儿品貌怎样,她姐姐也是被人诬陷,不管真假怎样,她在镇上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识字,知书达理,家境好,娘家的人也都明事理。虽然退了亲,还是有几家求亲的人。云二舅母先看过了,若是满意,我再请媒婆去说项,争取让他们答应这门亲事。”聂大郎让她尽管去看。人家答不答应还两说。
杨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被你吹的天花乱坠,不过一个名声不好,被退亲的而已!还瞧不上我们家?连名声都没有了,还指望啥找多好的人家!?”心里却有些意动。
次一天正好逢集,她就赶集转到了那姜家的门口,正碰见姜家二闺女出来接卖菜的姜婆子。这一看,杨氏还真有些满意。之前她没少在镇上转悠,瞧哪家闺女好。那时候就瞧中过这姜家二闺女,都打听好了,找媒婆一说,却是已经定亲了。
只是现在她不想愿意这门亲事了,有个水性杨花的姐姐,娶这样的女娃儿,以后不是要给儿子戴绿帽子!?
从镇上出来,她没有回家,而是到了白石村,坐在作坊里,等着云朵做饭,还跟云朵念叨抱怨,“就不会找个好的!要是跟她姐姐一样,我们云家可就被她毁了!”
云朵把菜下锅里,头也没抬,“你看上的女娃儿,个子高,相貌好,又要读书识字,家境好,还得镇上的,你数数镇上这样的女娃儿有几个?她们都嫁到了哪?”
杨氏撇着嘴不吭声了,镇上好些女娃儿不外嫁,要么就找别的镇的,还有往县城里攀的。
犹豫了两天,杨氏提出了要求,“陪嫁要丰厚!以后不准跟她那个姐姐来往!娘家也要少来往!”
后两个都不是问题,这里的女娃儿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走娘家都要告诉婆婆。明事理的婆婆不说难听的,遇到脾性不好的还会骂一顿。
“陪嫁的事儿,让媒婆先探探口风吧!”聂大郎出去请媒婆。
结果姜家不愿意,说杨氏太泼辣恶毒了,宁愿找个穷人家的,让闺女去过苦日子。
媒婆说了她是受聂大郎和云朵的托付,好话说了一箩筐,“虽然那杨氏脾气有些不好,不过她都是针对外人的,自家人可是很护窝子的!”
又说起卖闺女的事儿,“之前想着给闺女找个伴,不做那孤魂野鬼,没想到云朵福大命大,没有死。已经跟了聂大郎了,也只能继续跟了他。不过现在俩人的日子那是过的红红火火的,作坊的生意都做到府城去了!俩人又是实诚护短的人,他们大姐娘俩现在还养着呢!在陈家的时候瘦黄瘦黄的,如今你们是没见,养的珠圆玉润的,那穿戴比我还好呢!所以这大舅子以后也保管错不了。就一个儿子,没人分家产,家里东西都是他的。那杨氏还指望儿子儿媳妇养老孝敬她,她就算跟外人骂架,都不会对儿子儿媳妇摆脸子的!”
姜婆子听媒婆说这样的话,也有些心动了。大闺女出了那样的事儿,她气死都没有办法了。二闺女退亲之后,虽然也有说亲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一堆条件,要一堆陪嫁的。
媒婆看有戏,忙又说了好些好话。
也就是聂大郎和云朵出头,要是杨氏请了媒婆来,姜婆子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
媒婆得了答应的信儿,如释重负的松了气,连忙给聂大郎和云朵报信儿,说要领云光孝去相看。
聂大郎把云光孝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赶骡车把他和媒婆送到镇上。
云光孝不太甘愿的样子,因为姜家二闺女的情况他也知道了,人家都不愿意跟她退亲了,聂大郎竟然说给他,还一副他高攀的样子,说啥让他好好表现,谁愿意娶个戴绿帽子的媳妇儿!?
聂大郎知道,他去了就会同意的。在街头等了没有太久,媒婆就一脸喜气的出来,跟聂大郎说十之八九就成了,只管等信儿就是了。
云光孝也没有说啥,拽着脸回了家。
云朵问情况,“之前还一脸不情愿,好像亏着他了一样!”
聂大郎笑,“他们去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云光孝就同意了。”
云朵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云光孝不仅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还见到了姜家二闺女,两厢一比较,云光孝那脸就占了优势,背后又是聂大郎和云朵。姜家就有意答应了。而另一个相看的相貌不如云光孝,媒婆却把他家里境况说的很好,云光孝心下就起了斗意。
姜家很快传来信儿,可以商量下定,但彩礼要了不少,因姜家二闺女之前定亲的人家彩礼给的多,出了事儿就立马退亲,姜家两个兄弟也都憋着气,想给妹妹找回面子,让云光孝多准备彩礼,以示重视。不过陪嫁他们也不会少了。
杨氏直接气的跳了起来,“二十两银子!?卖闺女也没有这样的!不行!他们以为自己闺女是朵金花儿啊!张口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也不看看自家闺女啥样!名声都已经没有了,说亲的净是些歪瓜裂枣,我们要她已经不错了,还狮子大开口!?”
媒婆看看聂大郎,劝着杨氏别发火,说了姜家的意图,“不是为了多要彩礼,而是为了扳回面子!之前退亲的那家拿了不少,退亲之后,姜家就说给闺女找个更好的人家。人家也说了,礼金姜家不要,给闺女当做压箱底还拿过来,陪嫁也不会少了。因为他们家地离的远,说要出钱在花石沟这边买几亩山地陪送!”
那杨氏也不愿意,“他们家扳回面子,却让我们家大出血,没门!这不是卖闺女是啥?谁家定亲要二十两的!?”
媒婆还真跟她细数了一下,镇上几家拔尖的女娃儿都要了多少彩礼,有人光礼金都二十两银子。杨氏要找那样的,她也可以帮着说,但要做好拿彩礼的准备。更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杨氏气的胸口起伏,让聂大郎再找别的人家。
聂大郎叹道,“云二舅母现在也是名声在外,那姜家闺女能娶进门,就是捡漏了。你也说了,多是些歪瓜裂枣,不是长得丑就是个子矮,娘矬矬一窝,为了以后的孙子考虑,也要找个好的。至于这二十两银子彩礼,姜家不也说了,礼金会给闺女压箱底,和陪嫁一块带过来。真要是花个几两银子,办成了事儿,人家反而会说嘴,不仅说姜家闺女,也会说云家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也只能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了。给姜家面子,也是给云家挣面子。事情办漂亮了,也好叫那些之前不愿意的看着后悔。也顺便展示一下云家的财力,云家日子过好了!”
杨氏哼了一声,“说了好听,二十两银子你以为跟你们一样那么容易啊!”
聂大郎想到箱笼里那些料子,今年穿不着的,放到明年也一样穿不着,只会一直压在箱子里,然后在某一天拿出来处理掉,就道,“定亲的时候,我跟云朵送两匹料子吧!不用买,也省了点钱。”这门亲事促成,不让杨氏随便找个同她一样脾性的,小丫头以后会少些麻烦。
杨氏不满意的抿着嘴,“两匹料子就打发人,怪省事儿!”
聂大郎微微笑,“添箱那是在成亲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少了。”
媒婆一看杨氏脸色缓和,忙说好话儿,夸云家日子越过越好,“……光这柿饼都不知道一年能挣多少!”
杨氏看着聂大郎,瞥了眼媒婆还在,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等媒婆走了她才说,“既然光孝的亲事儿交给你们了,你们不表示点?这门亲事这个样子,说出去也不是啥多光彩的,要是以后出了事儿,整个云家可就被毁了!”
聂大郎目光淡冷的看着杨氏,嘴边还带着笑,“云二舅母,严格说起来,你不是我的岳母,虽然生了云朵,买卖既成,你也不是她娘了。云朵对你们报以善念,帮扶拉拔,但若云二舅母一次次寒她的心,最后即便云家遇难,我想她都不会再有那份同情怜悯。”
杨氏沉着脸看他,“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意思难道云二舅母不清楚?”聂大郎挑眉,站起来,“那丫头心眼儿很实,对她好的人,她都尽力去帮扶照顾。对她不好的……聂家二房即便跳的再高,他们也得不了好儿。”说着,拍了拍衣摆,深深看了眼杨氏,起身离开。
杨氏脸色难看的坐了好一会,抿着嘴骂道,“我哪里对她个死丫头不好了!?”
等过来拿衣裳料子,却没有再说表示的话。
云朵还有些不愿意给她,这些衣裳料子虽然不是她花银子买的,却也是她挣过来的,大姐都舍不得穿。想想她的秋装,云英抽空帮她赶了一身,聂大郎给她做了两身,买了一身,也够她替换了。拿出一匹绸布一匹缎子给了杨氏。
看她给的不情愿,杨氏也心里不高兴,“我这当娘的,还没穿过你孝敬的衣裳!”
云朵不理她,身上穿的就是从这拿走的绸布做的褂子,还说这话,杨氏这选择性遗忘症发作真及时。
杨氏包着两匹料子,并四块香皂走了。回了家,准备了彩礼,到姜家下聘,定了亲事。
村里村外的人都在说云家大手笔,单礼金就拿九两银子,还有那些衣裳料子,首饰,鸡鱼肉,喜饼和酒什么的,可是得好一笔银子花。
杨氏到处说自己定儿媳妇花了二十多两银子,更是引来一片羡慕。
姜家扳回点面子,也还算满意,准备在花石沟附近买几亩山地,作为二闺女姜丽锦的陪嫁。
只是等他们打听问询的时候,被告知,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
云朵正在家里摆弄菊花,全是白色半开的甘菊,她准备晒制一点菊花茶自家喝。听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挑了挑眉,“他们买那么多山坡荒地准备干什么用?”
“应该是准备种树。”聂大郎点头道。
云朵瞪眼,张秀才明显的居心叵测!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管他们要干什么,与我们无关就好。”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云朵点头。
张秀才也心惊云朵和聂大郎的财力,清湖两岸被买光了,单一个作坊,会有那么多进账!?只有那些雇工,就算再拼了力的干,也不过出那些淀粉面粉。即便云朵在县城给大户人家做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山地就算了,现在正在盖的院子也不小,全部盖好,再加上家具摆设,没有几百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那这些银子都出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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