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上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这两人各自醉的一塌糊涂,不过是北翎玉稍微安静一些。
躬身将北翎玉抱入怀中,另外一只手拎起苏哲文,足尖一点,飞身而下。
“司墨公子,谢谢你了。”锦瑟看着自家主子,心下的担忧这才消下。
慕容昭先将北翎玉送回她的房间,又将苏哲文放入自己的房间,这才重新回到北翎玉床边。
此时锦瑟已经给北翎玉擦拭了脸颊,她很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
“司墨公子,您怎么过来了?”锦瑟看见慕容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奴婢明白了。是因为苏公子占了您的房间,如果苏公子不介意就让苏公子睡奴婢的房间吧。奴婢给主子守夜,今晚就在这里。”
慕容昭眼神落在北翎玉身上,“我来守着她。”
锦瑟一怔,自家主子怎么能够跟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锦瑟还不知道昨夜,慕容昭就已经陪过北翎玉熬夜。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结结实实东西摔下来的声音,慕容昭脸色淡然,“苏哲文睡姿不好,应该是摔下来了。”
锦瑟端着水盆出去,让司墨照顾苏哲文自然是不可能,这位大少爷哪里像照顾人的样子,于是锦瑟便开始两个房间跑来跑去。
好在,司墨和北翎玉的房间本来就是比邻,倒也方便。
慕容昭就在北翎玉房间的软塌坐了下来,她倒是睡得安稳,只有那两抹红晕和浑身的酒味显示着她喝了酒。慕容昭拿出面具碎块,伏在案桌前开始修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更漏声声残。
慕容昭打了个哈欠,看着手中修补好的面具,流金的材质使得这面具金光闪闪,格外贵气。精美的雕工,凤凰图腾栩栩如生。拿在手中看似轻便,但就是普通的摔砸也不会破,除非是灌满内力的攻击。面具内里一层非常舒适,摸着一股淡淡的凉意。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泛白,慕容昭走到北翎玉面前,将手中的面具搁在她的枕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一缕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轻声道,“抱歉。”
北翎玉是被一声惊叫声吓醒的。因为宿醉,头疼欲裂。而惊叫声穿透了墙壁,直接把北翎玉从昏沉沉的梦中拉了出来。
食指揉了揉眉心,北翎玉迷迷糊糊道,“锦瑟,发生什么事情了?”
却见锦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一脸含笑,“苏公子醒来发现自己在司墨公子的房间,他以为昨晚上和司墨公子同床共枕,此时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北翎玉任着锦瑟给自己梳洗更衣,此时也清醒了两分,“咱们这儿就只有司墨的房间可以给他住,都是女眷。我看是兴奋的,毕竟跟他心心念念的人同睡一张床。”
“那可不是,司墨公子昨夜没有回去睡,一直守着您。”锦瑟答道。
北翎玉微微一怔,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正要再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枕边的流金面具。
葱葱玉指拾起面具,熟悉的柔软的材质,完全看不出的裂缝,北翎玉将面具拿起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见北翎玉如此动作,锦瑟轻笑一声,道,“这是司墨公子昨晚熬夜修好的,真跟以前的一模一样,都看不出碎过。主子戴这个真好看……”
面具之下,单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幅度。
急匆匆赶去上早课,发现同窗都换了一批,已经不是以前一起学《琴乐》的那些人。照例是之前的座位,池弦夜已经在主位上做好,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台古琴。
北翎玉坐下,这才知道今天要上的课叫做琴技。如果说《琴乐》是理论,那么琴技就是弹琴的实际操作。
古琴有九种基础技法,从简到易,基本上每一种琴技都需要练习至少半年的时间。这练的是指头功夫,若是琴技练到高深处,就可以像司墨的手指那样,在需要的时候变成玉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除了九种基础琴技,还有许多其他技法,但都是以这九种为基础。如果学会这九种基础琴技,再学习其他琴技就相对简单一些。
今天要学的就是九种基础技法中的第一种,其实就是以特殊的手势和数倍的弹琴速度,将一首特定的曲子弹出来。这种技法叫做蝶影,曲子名为《蝶恋花》。
池弦夜做示范的时候,北翎玉发现这琴技她上次在醉吟楼见过,他们那群琴师其中一人曾用过,手指犹如一只蝴蝶在琴弦上翩翩起舞,看似动作极慢极其优雅,但是手指必须快速的连弹否则就不能跟上节奏。看似慢,实则快,以至于产生手影,这就是蝶影二字的来历。
名字倒是贴切,但是对于从来没有练过手头功夫的北翎玉来说很难。
“明天上课之前,我会检查你们是否学会蝶影琴技,是否能够准确弹出《蝶恋花》,现在下课。”池弦夜淡淡说道。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抱着古琴各自找地方练习,北翎玉只好对着古琴干瞪眼。虽然池弦夜讲的很仔细,《琴乐》里也介绍过九种基础琴技,但是了解是一回事,能够弹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周围这些人练习蝶影已经有半年,而她自己只有一天时间。这下子比上次考试《琴乐》还要惨,不过惩罚倒是不一样,只是不能吃饭而已。
就算有些知识她都明白她都理解,但是手速跟不上,有什么办法。
抱着古琴,北翎玉没有回到潇潇轩,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自己练习。
铮……铮……铮……铮……
勉勉强强弹完小半截,突然身边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你弹的这么难听,能不能自己关在屋里弹,别出来影响别人的心情。”
北翎玉抬起头望去,这个人她见过一面,是当初在醉吟楼跟着池弦夜的琴师之一。看起来二十岁出头,长得倒是俊逸,但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
“这竹林如此之大,我弹我的琴,怎么就影响你了?”北翎玉抬起头,淡淡说道。
那青年男子乃是池弦夜的师弟,名为王星,早在醉吟楼就看不惯北翎玉。没想到北翎玉走后门进了曲幽琴院,这就让他更看不惯了。
“因为你弹得太难听,我从这里走过去,头都被琴声吵疼。”王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屑说道,“我说你,要是我像你弹的这样难听,肯定不敢出门躲在屋里没脸见人。对了,你好像是走后门进来的对吧,我就说,我们琴院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琴音,原来是关系户。”
见北翎玉不做声,王星冲着他身边的两三个同样穿着琴师服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就将北翎玉包围了。
“啧啧,新来的小师妹,你这琴声弹得这么难听,需不需要师兄教教你?”一个男子眼神直往北翎玉身上瞟。
另外一个男子接过话,“就是。师妹,你还在学最基础的琴技,哎,这蝶影可不好学,听说你明天就要被检查作业,完不成可是没饭吃,真可怜。要不要我们帮你给池师姐说说好话?”
王星冷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早点滚出琴院,我们曲幽琴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以为傍上了司墨就了不起,现在曲幽琴院当家的可是池师姐!”
“王师兄,这小娘皮一直就这么傻傻看着我们,软硬不吃,咱们怎么整治她?”其中一个男子问道。
王星皱了皱眉,指着北翎玉的鼻子骂道,“还不快滚!你吵到我们了!”
“吵到你们,你们的脚不会走?”身后,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
王星三人回过头,正是一袭白衫的慕容昭。
“司墨师兄要跟她出头?也是,她可是走了司墨师兄的关系才能进我们曲幽琴院。”王星冷笑道。
慕容昭神色淡然,径直走到北翎玉面前,转身看着三人,“这片竹林本就是弟子们练琴之地。我从没听说过在这里练琴会被人赶走?难道我不在的十年,琴院的规矩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要找琴老问一问。”
“休要拿师傅压我们,她弹的这么难听,我们要她回去弹,也是免得影响其他师弟们练琴。”王星说道。
“就是,弹的这么难听也敢在这里练琴,若是给旁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曲幽琴院的人就弹出这样一个水准,真是丢我们曲幽琴院的脸!”
“哼,这些关系户本来就丢我们曲幽琴院的脸。真不知道池师姐怎会让这样的人进我们曲幽琴院!”
有身旁两人的帮腔,王星更得意了,阴阳怪气道,“没办法啊。谁叫咱们面前这位占据了大师兄的位置,他拿出师兄的架子来压师姐,师姐也只好放这样的人进我们曲幽琴院。人家是大师兄嘛,啧啧,我们可惹不起。”
虽然说是惹不起,但挑衅的意味明明白白。王星一直都暗恋池弦夜,但是偏偏池弦夜对他只跟普通弟子一样。以往倒是还好,但是自从司墨来了之后,池弦夜就经常跟司墨在一起。说是什么让司墨帮忙补半阙词,但是那郎情妾意形影不离的样子,让王星膈应的慌。
早就想羞辱司墨,但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就打算先欺负这个司墨带进来的人。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司墨自己上赶着送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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