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管不到。”那个主任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也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孔有德看着那个主任，摇了摇头道，“管到或者管不到，你说了不算，你们院长那里，自然会有人去打招呼。”

那个主任看看孔有德，又看看叶开，再看看孔有德带过来的那些年轻人，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既然敢来肿瘤医院闹事儿，想来应该是有些背景的，要么就是那种完全不了解内情的人。

肿瘤医院是卫生厅直管的单位，市里面都插不上手，他们既然来自市纪委，当然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但是他们还是插手了，就说明或者手里面有些依仗。

不过主任想着院方也不是随便就能拿捏的单位，尤其是这边儿虽然存在收受红包的行为，但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主刀的大拿，你要是惹恼了他们，这医院还怎么开办下去呢？

要知道那么多的病患都在等着呢，万一医生们来了个罢工，这事儿还真没有办法处理。

可以说，医院这摊子事儿，大家都清楚，可是真要说杜绝收受红包什么的，一线的大夫们首先就不答应了。

说笑啊，你们都让医院自负盈亏了，就这么点儿收费项目，能撑得起来多大的摊子？

更不要说大夫们的工作这么辛苦，工资这么微薄，一天站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台。受点儿红包算什么事儿呢？

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足草，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主任觉得这事儿谁也处理不了，若是闹大了，灰头土脸的肯定不是医院这边儿，估计龙城市纪委的人就要丢大人了。

“得，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主任心想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要头疼也是院长先头疼，自己这个科室主任真算不了什么，又何必在这边儿跟他们对着干。枉做小人呢？

他刚想要撤掉，就听到那边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感情是耿院长带着几个领导赶过来了。

“叶书记在哪里？”耿院长人还没有过来，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主任愣了一下。不知道耿院长在跟谁说话。

“小胡，叶书记人在哪里？”耿院长看到了主任，就重复了一遍。

“哪个叶书记？”胡主任有点儿发懵，懵懵懂懂地问道。

“市纪委的叶书记，不是说他人在这里吗？”耿院长问道。

胡主任听了，这才有点儿反应过来，刚才市纪委过来的这几位，感情真有大人物在啊。

不过他也不清楚哪一位才是叶书记，听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胡主任立刻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位陪着空姐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叶书记？

只是不知道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在市纪委里面会是一个什么书记呢？

“您就是叶书记？”胡主任很是谨慎地问了叶开一句。

叶开没有做声儿，倒是孔有德在一旁哼了一声道，“这就是市纪委叶书记，同时也是省纪委常委，你们对这些事情估计不清楚，叶书记来到龙城工作还不到半年，副厅级的干部都拿下好几个了。”

“咝……”胡主任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也看不出来。叶开这么年轻，居然就是市纪委书记了？不过一般市纪委书记只是副厅级干部而已，听这位孔主任的话，似乎叶开还是高配的正厅级干部，跟市长平级了。

假如不是市委书记金泽凯刚刚递补进了省委常委行列。他也不过是个正厅级的干部而已。

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这几位没有骗人。胡主任就很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跟一位正厅级的纪委书记顶上了牛，这事儿闹的，他可不敢小看省纪委常委的力量，人家一句话，绝对能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转念又想，自己在这件事情当中并没有什么过失，最多就是嘴贱一点儿而已，不至于就这么倒霉，被这位叶书记给拖出来喂狗吧？

“叶书记您好，我是肿瘤医院的院长耿长运，不知道您过来检查工作，底下人怠慢了。”耿院长这回也看出来了，估计是叶书记来到了肿瘤医院，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一生气，就喊人过来收拾他们来了。

要说市纪委的一般干部来肿瘤医院闹事儿，耿院长倒是也不担心，毕竟他跟市纪委副书记杨顺馨之间，还有点儿同学的交情，可以说得上话，而且正如胡主任所说的那样，医生收红包的现象虽然不合理，可是联系到医院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很难杜绝。

毕竟现在要把医院都推向社会，推向社会的意思就是说自负盈亏了，凡事都要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那么医生护士和工人们的工资和福利，医院自身的建设，各种设备的购置，外出人员的培训和花销，这些都是需要大把的钞票来支持的。

可是现在医院的经费有限，顾得了这头儿，顾不了那头儿，设备是不能耽搁的，那么也只有减少福利的发放了，所以医生护士们都是有怨言的，基于这一点，医院虽然知道存在收受红包的现象，可是也不愿意去真心查处，毕竟这是有原因的。

你医院没有保障医生护士的生存条件，那么人家自己总是要想点儿办法来解决了。

说到根子上面，还是跟制度有关，若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是公费来开销的话，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但是耿院长可是听他的老同学杨顺馨，提起过叶开这个市纪委书记的事情，知道叶开不是一般人，手段够狠，心够黑，敢下手，而且还没有什么人压制得住，就算是省委顾城副书记见了叶开，也是只有躲着的份儿，他这个医院的院长又哪里敢跟叶开对着干？

卫生厅的大厅长，也不过是跟叶开平级而已。

而且纪委想要办点儿什么事情的话，还真就没有什么顾忌，毕竟他们跟其他部门实在是很不相同。

“耿院长。”叶开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然后就冷着脸说道，“市纪委发现贵院存在很多收受红包的行为，这个事情是国家三令五申要禁止的，我觉得，有必要彻查一下，看看情况究竟有多严重，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置。”

他这里直接就提出了要求了，根本不去管耿院长有什么说法，这么生硬的口气，让耿院长听了，也是比较郁闷的，心说大家都是混一口饭吃的，有必要这么逼人太甚吗？

“我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吧？”耿院长还是要坚持一下自己的立场的，如果不能够维护医生们的利益，那么他这个院长也当得太不称职了，虽然说领导那员工是当牲口来用的，可是你家牲口要被人拖出去宰杀了，你这个主人都不露面护一下，你就不担心牲口们都跑光吗？

有资格收红包的医生，基本上都是那种技术上比较过硬的医生，如果是二把刀，你就是想要受点儿红包，也得人家病人愿意给你才行呢。

所以耿院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够这么妥协，这个底线是要坚持的。

“怎么不严重了？”叶开眉头一挑道，“因为病人家属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没有给主治医师包红包，这病人的一点儿小毛病，走着进去的，躺着出来的倒也不说了，可是直接就给整成了植物人，你说这算是什么事情？”

“植物人？！”耿院长听了，果然愣了一下，他还真不清楚凌父的事情。

作为一家大医院的院长，整天的事情忙个不停，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过问科室的具体事情？

至于说医院里面的手术什么的，那就更不清楚了，除非是闹出了弄死人的大事儿，才会惊动到他。

凌父虽然不会动了，可是时间毕竟不长，这个风声儿自然也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面去，此时听叶开这么一说，耿院长的心里面顿时就一咯噔，心说怪不得人家叶书记赤膊上阵，原来是女朋友的父亲被人给弄成了植物人。

这事儿放到谁的身上，都是不能忍的，更别说人家这么大的一个干部了。

“小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耿院长的脸色一变，顿时向胡主任呵斥道。

胡主任听了，也是被吓得一哆嗦，他可以不怕别人，但是对上自己的顶头上司，却是没有半点儿的脾气。

“这个事情是有的，不过医生没有收取红包，也不至于就下黑手把病人往死里整啊，我们医院的医生，做不成这种事情来的。”胡主任咬着牙说道，他很清楚，这事儿若是承认了，别人不知道怎么想，那主刀的医生肯定要跟他玩命儿的。

就算是将来把这件案子给定性成了医疗事故，医院方面也不过就是赔些钱，主刀的医生受些处分而已，可是要真如同叶开说的那样，就无异于涉嫌故意杀人了。

孰轻孰重，胡主任还是清楚的，所以这事儿是绝对不能够承认的，即便是叶开官儿大，他胡主任也不可能屈服，这也是一个原则问题。

若是承认了，不管以后的事情如何，反正他胡主任肯定是要两头儿受气，最后被处理掉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绝对不能乱说，因此胡主任立刻就否认掉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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