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执着酒壶,壶嘴里酒香清冽。
阿白怔愣了一下,方才拿被撞破私密之事的尴尬和怒意,便如春如融雪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未见到过一个与李晏如此相像之人。
不是长相,而是气质。虽略有不同,但对方在那眼神交锋中,竟也不落下风,两人一如黑白画扇的正反面,着实让人惊奇。
而此人,便是神出鬼没的五爷。
细看之下,五爷没有李晏那刻在骨子的贵气,但却有闲云野鹤般的潇洒。这种潇洒,与李晏的潇洒,亦是不一样的。
这是阿白第一次见到五爷的真容,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凤眸,薄唇,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只是阿白多看他一眼,某人就不乐意了。
那九天十地本王最大的气势散发出来,就是窗檐上觅食的小麻雀,都扑棱着翅膀吓到了。
两人气势焦灼,互不相让。
五爷倒下三杯酒,一杯给阿白,一杯推至李晏面前,“请。”
李晏却没伸手,折扇贴着桌面一扫,那白玉酒杯自然就移到了扇面上,毫无晃动,滴水不漏。挑眉,只闻到那酒味,李晏便猜出了酒名,“杜康?”
“正是。”五爷笑着,转向阿白,“这杜康酒最适合如先生这样的文人,先生不赏脸喝一杯?”
李晏轻笑,“他不胜酒力,若要喝酒,只怕外人不宜在场。”
“哦?”五爷嘴角勾起,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如此,实在遗憾。”
阿白无奈,这战火为何又烧到他身上了?
说着,五爷眨眨眼,“不如这样,即然先生不愿赏脸喝我的酒,不如我送一样别的东西给先生,如何?”
阿白连忙推辞,李晏却兀自倒着酒,道:“不妨拿来看看。”
竟然当着本王的面给阿白送礼,他倒要看看这五爷能送出什么花来。
五爷随即起身,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到阿白面前,“这里面都是我这些年所画书册,先生可选一二。”
如此说来,这五爷也是个丹青大家?
阿白愈发好奇,伸手打开那匣子,看到整齐叠好的书,却忽然感觉又些不对劲。这书怎的那么眼熟?
难道自己曾拜读过?
阿白不疑有他,随意拿了一本,翻开——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这”阿白像扔烫手山芋一般,火速将书册放回匣子内。
李晏余光瞥见一角,问:“看见什么了?如此大惊失色。”
阿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李晏想拿过来自己看,阿白也伸手阻止。
李晏摇头惋惜,而后忽然问五爷:“若我能猜中这书中内容,便把这一匣子皆送与我,如何?”
五爷挑眉,“王爷请。”
闻言,李晏似是皱眉思索,阿白却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对,不对,李清河才不会如此老实!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绝不能让他猜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当阿白急急想捂住他的嘴巴,李晏的嘴角,却已然勾子一抹坏笑,他定定地看着五爷,“那里面的,是春宫图,对也不对?”
阿白当场石化,血液倒流,浑身僵硬。
五爷目露赞赏,将匣子往前一推,“五爷慧眼。”
慧眼?!
阿白此刻算明白为何觉得这两人相似了,因为都一样的蔫坏。
他方才为何觉得那书册眼熟呢?因为在重霄殿的寝宫里,李晏珍藏了很多本一模一样的书!
每一本翻开来都有阿白的血泪!
还有这位,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么?
春宫图这种东西,是能如此光明正大挂在嘴边,且随意拿出来送人的么?瞧着这两人刚才还争锋相对,如今却惺惺相惜的模样,阿白真想提刀给他们一个痛快。
世间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李晏看阿白的耳朵红得快烧起来,也知道自己不好太过了,但这匣子,还是需好好收起来的。于是他喊了一声,“阿蒙。”
阿蒙笑呵呵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窗边,“王爷您叫我?”
又来一个听墙角的,阿白无言以对。
李晏这便把匣子交与他让他好生放好,日后可是要带回长安的。
阿白哪里不知道他带回长安去是做什么,终究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出来了?”
李晏摊手表示无辜,“我放在重霄殿的每本书上,都有春风楼的特殊标记,状元郎你不仔细看,怎可怪我呢?”
谁要仔细看那东西!
李晏说着,又转头看向五爷,“话说回来,春风楼里画春宫,五爷果真是妙人。”
五爷拱手,“五爷谬赞。”
妙人,这几乎是李晏称赞别人的最高程度了。
这时,阿蒙去而复返,“王爷,已逐一排查过黎府周围人家,只查到一个可疑人选。是距离不远的王员外家,他家公子恰好与黎公子年龄相仿,且尚未婚配。”
阿蒙这次用李晏的腰牌动用了官府,所以查起来尤其快。
闻言,阿白不禁思索这事儿的可能性。李晏却意外地看到新晋友人古怪的脸色,“五爷似乎有话要说?”
阿白抬头,五爷沉默片刻,终是无奈苦笑,“我猜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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