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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夜袭队确实是由西岛组建的。
西岛上任后,征询了前任的意见,了解了周边的情况,从前任的口中得知,新四军经常在这周边骚扰,就是说,新四军善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白天看不到,晚上却捣蛋,神出鬼没让日军伤透了脑筋。
送走前任,他呆在屋里想了好久,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令松尾组建一支由精锐之人员组成的二十来人夜袭队,全部佩戴驳壳枪,穿便衣专门在晚上或者白天行动,目的就是能以假乱真,顺藤摸瓜,他就不相信找不到新四军的踪迹。
然而,二天过去了,派出去的夜袭队没有任何消息。派人打探,在外村附近发现了鬼子尸体。听到报告,如雷轰顶。西岛万万没想到如意算盘拔错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他的第一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夜袭队在外村遭到了新四军游击队的袭击,全军覆没,一个都没留,这足以让他七窍生烟。
他坐不住了,他要亲自到夜袭队遭受新四军攻击的外村去看看。此意已定,他命令除一小队日军在城里加强戒备外,其余的都随他全部出动。
呆了好久,没有战场硝烟的味道他不好受,没有了敌人的战斗他如坐针毡,就象一名猎手每天看不到猎物一样浑身焦虑不安。他要报复,他的军刀好久都没有用支那人的血来祭祀了,同时也为了他那二十来人的夜袭队,他们是大和民族的英雄,为他们报仇是每一个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责任与使命。
樱子要去。西岛说,这不是去看富士山,这里没有樱花只有骷髅,支那人的骷髅。
樱子不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好象不认识他似的。西岛见她这样一笑,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在家等着我,好生休养,给我生一个大日本武士。”说完率部直往城外奔去。
这里距外村有三十来里,西岛率部来到这里看着乱七八糟的鬼子尸群,心如刀在绞,牙咬得绷紧。松尾让鬼子将尸体排好,举手率队朝他们敬了军礼。此刻,望着已没有生气的冰冷尸群时,西岛的心更充满了对中国人的愤怒,抽刀一挥向村庄一指,所有鬼子蜂拥杀去。顿时,村里鸡飞狗跳,一些老人孩子妇人不知所措,哭声喊声到处响起。年轻力壮的都到江里或其他村维持生计去了,他们躲过了一劫。这些妇孺则吓得到处乱藏乱跑,鬼子们对着他们就是一阵乱射,许多人倒了下去,没被打中的依然在跑,鬼子象杀红了眼的刽子手紧追不舍,或冲入房间或追入树林或追上水潭边,见一个杀一个。
西岛杀人已成性,他已不是人了。当人性已泯灭了的时候他就是罪恶,就是魔鬼,就是杀人狂。他扭曲的嘴,丑陋的脸木然得冰冷,看上去似乎要让整个世界在他的杀戮中窒息一般。
一个瘸子举着白旗跛了过来,来到西岛面前,他就是管家。
2就在西岛还没从城里出来的时候,卢钢带着小林他们进了城。
卢钢那天听杨老师提起的西岛名字,他记住了。就想要进城探个虚实,如果真是仇人西岛,他就要杀了他,为父母为乡亲们报仇。
有天,通信兵送来一份来电,内容是让老杨和周子丹去开会。老杨让小六子带着缴获来的短枪跟他们一起去,交待了顺子几句后走了。这里由顺子负责,倪干事协助顺子。顺子要带肖珂和江伢子去下村农家走群众路线,临走让倪干事在这里负责。
张顺带着卢钢他们几个在操场上进行训练。长枪不练了,改练驳壳枪,他们手中的枪是从老庄主那里夺来的,从夜袭队缴获来的老杨带走充公了。周子丹对卢钢说老杨是特别的开恩了,平时缴获来的短枪基本上是送到上面去的。
张顺告诉他们如何使用驳壳枪,装弹、上膛、大小机头的作用、连射钮、射击、直射、平射、单发、连发等都给他们讲了,年轻人就是活泛,脑壳灵,不到一天半的功夫便牢记在心,运用自如了。瞄着瞄着,握着握着厌烦起来,不能真枪实弹练,没意思。
不是没子弹,上次到外村夺枪时,他们每人都留下了子弹,藏起来了,但不敢动。这是卢钢的主意,他们把截留提子弹全藏在路边的土地庙里,没上交要犯错误的,他们都不敢用。肖珂是知道的,那天也去了,问卢钢这样好不好,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卢钢说天知地知我知,只要大家都不说,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当然,大家都听卢钢的。
见老杨、顺子他们都不在,卢钢把张顺叫过去套着近乎。
累了吧,休息休息。
不累。
常德人?
是。
我是汉寿人。那我们还是老乡咯。是不是?
是。
进城去不?
干吗?我去过。
玩啊。
不行。
张顺,你看这几天都累成这样了,晒得黑黑的,就不想去城里散散心?城里好玩呢。
就是,以前我和杆子哥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去南县玩,县城就是不一样,要有什么就有什么,好不热闹。小林在旁边撮合着张顺道,那天散会后卢钢对他说了在会上听到了西岛这个名字,他想去城里找找西岛,看是不是他,小林当然同意,一提起这个名字牙就咬得嘣响。
山老虎和猴子嚷着也要去。张顺就是不去,说,你们杨老师和政委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们,我肯定会挨骂的,我才不想跟你们受罪,又关禁闭呢。
我有子弹,要不要?卢钢开始开条件了。
张顺看着卢钢,要去摸他的口袋,被卢钢挡住了。问张顺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们去。张顺说这会犯纪律的。小林说什么纪律不纪律的,你算老几啊。
猴子也来劲了,跟着起哄:“你算老几啊,连我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张顺说他不归卢钢管,反正他不会跟着去。还劝他们也不要去,要去也要跟顺子他们回来后再作商量。要不跟倪干事说说也行。卢钢说,那个人啊,别理他,没啥本事,就只知道写写画画。
“你是不是想找打啊,我师父请你是给你面子,又给你子弹,又说好话的,你不去就别罗嗦,让开,别挡老子的路。”山老虎来气了,一把将张顺拉开,说:“师父,我们走,莫管他。”
站住。张顺大叫一声。他不能放他们走,今天政委说了小六子不在家让他教卢钢他们练枪,要是政委回来不见了卢钢他们,肯定会受处分的。他不能放他们走,这里到县城足有五、六十来里地,到了那里只怕也是天黑了。
算了算了,你不去就不去,我们去。这样吧,你就当作没看见,行不?卢钢商量着。
不行。张顺还真犟。
那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丢到河里喂鱼去?山老虎吓唬着他。
好了,我不跟你们斗了,搞你们不赢,你们人多,我不管你们了,随你们去。张顺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要走,想去找倪干事,好象猴子看到了他的心思一样,猴子拦住他:“是不是要去找倪干事?”
张顺眨了眨眼晃荡着脑袋,心想这猴子就是猴子。
猴子放开张顺对卢钢和小林说,我有一个条件,你和小林进了城千万不要乱来,要不,我也不去了。山老虎说你敢?
为什么?小林奇怪地问。
卢钢说,我知道,小林,别理他,不就是城里的鬼子多我们人少吗?猴子,我还要你来教啊,到时我自有分寸。说完,卢钢他们也不理张顺让他走了。等他一走远,他们紧赶紧地到了土地庙里取出子弹,四人都有份,揣上枪装上,朝城里方向走去。刚走不远,张顺从身后跑来了,他气喘喘地说要跟卢钢一起去。卢钢笑了,说,这才是好兄弟。张顺告诉他有一条近路可以节省大半天的时间,绕过外村斜插一条小道,弯过一片森林就到了城南,那个城南墙紧靠山,没多少人从那里经过。有一个常年敞开洞,是以前采药人为方便凿的。
张顺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了洞口,从里钻了进去。
卢钢他们从洞口进去时,正是西岛带鬼子浩浩荡荡从城门出去时,自然,卢钢他们很轻松地在城里逛来逛去。
看时间还早,太阳还在西头的城墙上挂着,卢钢问张顺还呆一个时辰能不能赶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回去,张顺看了看说没有问题。卢钢就说要小林和猴子与张顺一起西门去。小林说,不行,要跟卢钢一块。猴子对小林说,你跟师父走了,我们又不认得西岛,就是看见了也会让他跑掉的。卢钢说,小林,猴子说得对,你认得西岛。小林一想也对便跟猴子、张顺往西街走了,卢钢和山老虎往东门而去。
东门比任何地方都热闹。吃的玩的吆喝的看相算命的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山老虎正左看右顾时,卢钢碰了他一下,顺着卢钢的眼神望去,他看见了大门外站着二个鬼子,一个穿旗袍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是樱子。
当然,卢钢和山老虎不认得。但确信一点的是这里居住的不是一般人,是大官。卢钢看了看想了想又不敢肯定,他拉住山老虎说,走,找小林去。
你能肯定是西岛住在那里?小林急着问。
我不敢肯定,但那里绝不是一般的小鬼子住的地方,那里有岗哨。卢钢说。
你说怎么办?小林又问。
卢钢还真没想清楚。突然他一拍脑壳,叫上他们一齐往东门跑去,他要去找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女子,碰到她或许能问出一些情况。
找了半天没找着。猴子说:“别找了,到她出来的巷子口等准没错。”
猴子就是灵泛。他们在巷子口遇到了正返回的女子。
卢钢拦了她,樱子吓得手中的菜蓝掉在地上,惊恐地望着他们。
别怕,我问你,那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西岛的日本人。卢钢问,以为她是佣人。
樱子听不懂,摇摇头。
西岛是不是在这里?小林提高了语气。
她依然摇摇头,要去捡地上散落的菜。山老虎上前不让她捡,踢出老远,说:“你是不是中国人啊,快说啊。”
樱子还是摇摇头,她根本就听不明白这些少年们在她面前说的是什么,但从他们的脸色与眼神来看,好象带着一股仇恨而来。
“哑巴。她是哑巴。”猴子看了半天,推出了这样的结论。
张顺说:“我看不象,要真是哑巴的话,她怎么去买菜?我看她不象,长得这么标致的样子怎么会是哑巴呢?装的吧?”正要往腰间摸枪时,卢钢拦住了他。
“张顺,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卢钢埋怨道。
突然,樱子嘴里冒出了一句日本话:“对不起,打扰了。”趁他们正愣神面面相觑没有注意她的时候,拾起地上的菜蓝子冲出巷子跑了。卢钢想追,来不及了,樱子已在那门口鬼子的视线里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卢钢不知该如何了。
刚才她说了什么?山老虎疑惑地问道。
猴子说没听清,卢钢正想着,张顺更有点茫然。
突然,小林叫了一声,说:“这婆娘说的是日语,没错,说的是日语。杆子哥,还记得那个翻译吧,他曾说过这句话。没错,就是这腔调,她肯定是日本婆娘。”
卢钢想了想问:她是日本婆娘?难道她就是西岛的婆娘?”停顿一下又说:“不行,今天,我决定不回去了。”他的话刚落音,张顺就啪地一下把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下,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走一边去了。
猴子问他怎么了?张顺说,带你们走近路就是想要你们早点回去,这下可完了。
山老虎虎着脸对张顺说:“完了什么啊?还没完哩,要完也要搞清楚我师父的事再说,看是不是我师父和小林要找的仇人?他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是猴子的仇人,猴子,是不是?”猴子当然说是。
小林说,要回,你自个儿回就是,打自己的脑袋干吗?后悔啊。张顺说真的后悔。卢钢对张顺说,反正我们暂时不会回去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事还没办完。要回你就先回去,不留。
张顺没吱声,跟着卢钢他们身后在街上闲走着,他不知道卢钢还想干什么。不过,他在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拿定了注意,必须离开他们回驻地,要不然,倪干事知道了会向政委和老杨打报告,不坐禁闭就得挨处分。看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怕晚上要呆在这里了,凭他个人的力量完全是拗不过他们四人的,他不想与他们犟,他得想一个分身术,那就是悄悄地独自回去,反正他们知道回去的近路。挨老杨一顿臭骂或者关禁闭受处分心情会不好受的,也怕在战士们面前抬不起头,他不想当落后分子,毕竟是参加新四军已有二年的老兵了。他不能跟卢钢他们比,他们是老杨喜欢的人,再个他们参军才几天啊。可他的想法又不好跟卢钢他们提出来,但他决计要走的心是定死了的。
吃过混沌,他借口上茅房,从洞口里走了出去,当他把洞口掩上时,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张顺没有办法,纪律啊纪律,我不想坐禁闭,兄弟们会看我不起的。”说完消失在山林中的羊肠小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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