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县出发,一路走走停停,不时上下客,好不容易到了地级市南城。从南城到天南省会春城,还要七八个小时,差不多要晚上十点左右才能抵达。看着又有乘客陆续上下,敖汤打了个哈欠,身子挪了挪,倚着车窗假寐起来。
身边忽然有了些动静,敖汤睁了下眼,看到一个穿着天大校服的女孩坐到了他旁边的位子,长头发,大眼睛,肤若凝脂,眼如点漆。很漂亮的一个女孩,敖汤心中想着,却再次闭目假寐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客车内浅睡的人不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忽然有一个妇女尖叫起来:“小偷!”
睡觉的人纷纷惊醒,司机也连忙打开了车内灯,发出声音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和一个二十多岁的染发青年争抢一个挎包,好几个男乘客顿时呵斥起来:“抓小偷!”
染发青年恼羞成怒,他刚才趁着中年妇女熟睡,用尖刀割断了挎包带子,谁知那妇女睡眠极浅,十分警觉,立刻就惊醒了。听着乘客们的呵斥,他恶狠狠地举起那把尖刀,骂道:“他妈的找死啊!拿来!”
偷窃不成,直接改成明抢了,歹徒狠狠一刀刺入中年妇女胳膊,随着对方一声惨叫,他已经抢下了那只包。
乘客们惊怒交加,胆小的立刻缩回座位,但这趟车上,正有几个胆大的,一边呵斥道:“歹徒行凶,大家一起制服他。”一边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大汉抽出一根皮带,似乎专门练过,呼呼抽了几响,向着歹徒大步冲去。
敖汤看在眼里,不由暗赞一声,这大汉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应该能拿下歹徒了吧?敖汤自己也见不得这些败类,若不是坐在里侧,他也会第一个冲上去。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准备支援那个大汉。
正要挤出去,敖汤却见那校服女孩一手一支笔,右手握着一支尖尖的全钢钢笔,似乎能用来当武器的样子;而左手不知道什么笔,悄悄伸出过道,转动着角度。敖汤心中一愣,怀疑那是一支摄像笔,再看那女孩的神情,有些怒意,但更多的是沉着冷静,敖汤忍不住暗赞一声。
校服女孩也注意到了敖汤的动静,知道里侧这个小伙子也是想上前见义勇为,不由露出一丝浅笑,双腿微微缩了下,放开道路,想了想,又把右手钢笔递向敖汤,低声道:“借你。”
敖汤轻轻摇了摇头,看到歹徒伤人,见义勇为奋起而击,这是他的本心本意,但这年头的法律颇为奇怪,擒下歹徒没事,要是重伤或者杀死歹徒,说不定反要倒霉,所以敖汤是万万不想动用利器的,哪怕只是一支钢笔。
这一瞬间,皮带大汉已经冲到了尖刀歹徒的身前,正要抽击,背后却猛然一痛,在乘客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另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尖刀。
歹徒竟然有同伙!
“谁他妈敢动!”鸭舌帽青年狠狠地威胁着几个已经站到过道中的男乘客。
染发青年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本来只想顺几个包的,你们既然不识抬举,全他妈把钱包交出来。”
从偷窃变明抢,从抢一人变抢全车,两个歹徒迅速完成了角色转换,他们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尤其是染发青年,眼珠子更是往一些年轻女乘客身上瞄。
敖汤眼神收缩了一下,他苦孩子出身,做惯了力气活,粗壮有力,但对付两个人两把刀,还是有点紧张。幸好得到龙珠后,他的身体素质明显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虽然不是专门练过的,但感觉浑身是劲,身体也比以前敏捷灵活多了。敖汤悄悄和另几个胆大的男乘客交换了下眼神,只要他们不退缩,在必要时支援一下,他就能勇往直前。
“龟儿子的,和他们拼了,让他们嚣张下去,全车人都要遭殃。”一个蜀省人鼓动起来,其他几个男乘客呼喝几声,再次鼓起勇气,有人抓起包裹当武器,有人将没开的啤酒罐砸向歹徒,有人悄悄摸向车载灭火器、消防锤。
在两个歹徒色厉内荏的喝骂声中,敖汤抢先冲了上去。
“去死!”鸭舌帽青年凶相毕露,狠狠一刀捅向敖汤,敖汤侧身避开,砰地一声,有人将一个啤酒罐砸在鸭舌帽鼻子上,敖汤抓住机会,劈手打落鸭舌帽的尖刀,用力一拉扯,将鸭舌帽拉的站立不稳,向着车后方向栽了出去,后面几个汉子立刻七手八脚将他摁住,有的还狠狠捶打了几下。
制服一人,还剩一人,敖汤正准备再接再厉时,几个乘客的惊呼提醒传来:“小心!”却是那染发青年已经一刀刺来。敖汤失了先机,躲避不及,眼看着尖刀刺入胸口,锵的一声,尖刀仿佛捅在铁壁上,当场断折。
“怎么会?”染发青年惊叫一声,已经被暴怒的敖汤一拳打在肚子上,吃痛地弓起了身子。左右乘客见状,连忙扑上去将他制服。
呼、呼,敖汤狠狠喘息几声,刚才尖刀刺入时,他可是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幸好想起那片龙鳞,心念一动,龙鳞顿时挡在了前面。等镇定下来,敖汤心中忍不住欢喜,这龙鳞竟然能把尖刀崩断,可见其坚硬无比,是防身的好东西啊,心中又在想着,不知道龙鳞能不能挡得住子弹?不过敖汤也就想想,他可不希望碰见有枪的歹徒。
“好样的,小伙子不错。”有人夸赞起敖汤。
“叫你嚣张,叫你抢劫!”又有人狠狠地捶打、踹踢着两个歹徒。
敖汤连忙道:“大家伙注意点,别把歹徒打死了惹麻烦。先把歹徒捆起来,报个警,还有前面的大哥大婶需要救治,司机师傅,快开到最近的医院去。”
那个被抢包的中年妇女只是胳膊上被捅了一刀,虽然血流不止,但还不算严重。而那个最先出头的大汉,可是被鸭舌帽狠狠一刀从背后捅入,昏迷过去,情况相当危急。
“我是医生,我来看看。”后面一个乘客挤了上来,看了看状况,也只能临时包扎一下,叹息着道:“只能看他运气了,司机快一点。”又给那中年妇女包扎起来。
大巴车快速行驶起来,敖汤坐回座位,那校服女孩已经收起了右手钢笔,左手那支笔却转向他,笑眯眯地问道:“你很勇敢啊,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做什么的啊?冲上去时有何想法?刚才歹徒的刀是怎么崩断的?有没有后怕?”
看着一连串的问题袭来,敖汤眨了眨眼睛,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免有些虚荣心,美女要问,问的又是见义勇为之事,他当然想正义凛然地回答,可是看着那支疑似摄像笔的玩意,敖汤迟疑了一下,问道:“南通社的?”
天南大学南陆通讯社,在西南诸省的大学生新闻社团中还是小有名气的。
“天大新闻系学生、南通社记者糜潞。”校服女孩主动出示了一张证件,当然不是真正的记者证,只是大学生通讯社内部的学生记者证。
敖汤笑了笑,做记者的可不能“迷路”啊。不过姓名有谐音也是常事,敖汤自己也经常被别人认为是“熬汤”。
“我也是天大的,旅游系的敖汤,所以就不在你面前自吹自擂了,糜潞你还是去采访别人吧,拿下歹徒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
糜潞眼睛一亮,既然是同学,她倒不怕采访对象能溜掉,先一个个采访其他人去,待转了一圈,回到座位时,也不再拿摄像笔对着敖汤,闲聊一般地问起话来。
“你大几啊?大一新生啊,我大二。咦,那你该不会是逃了军训吧?”
敖汤确实是逃避军训,不过口上当然不会承认,道:“家里拆迁,我是孤儿,只好自己回去处理了,各种手续办了好多天啊,可不是逃军训。”
孤儿,糜潞点了点头,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心思,准备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敖汤,写一份漂亮的通讯稿出来,又问起之前的话题。
“哦,那个啊。”在刚才糜潞去采访别人时,敖汤早已想好了说辞,晃动着一串钥匙道:“我之前将钥匙挂在胸口了,幸运地挡住了一刀啊,可惜我的衣服还是被刺破了。”
糜潞盯着那串钥匙,钥匙恰巧挡住尖刀也就罢了,但怎么会让尖刀崩断呢?难道那个歹徒的尖刀是假冒伪劣产品?
在司机的风驰电掣下,大巴车很快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重伤大汉和轻伤大婶被医护人员拉去救治,两个歹徒被警察拷走,而车上的乘客一时也不准离开,在初步调查后又被拉到附近派出所,直到第二天中午,所有人做完笔录,整车人才获准离开。
糜潞借着天大南通社的名义,倒是从警察和医院得到了不少消息,对着敖汤道:“受伤的那位大哥叫高军,是个退伍军人。伤势很重,那家医院没办法,已经连夜转送天南省人民医院了。”
敖汤忧心忡忡道:“他会不会缺钱治疗?”
“放心吧,刚才警察那边有人说过了,会帮他申报见义勇为的。我回去后,也会通过南通社和天大校报宣传,向省市两级见义勇为基金会吹风,他们会给予奖励和慰问的,我也会关注他的治疗情况。除了高军,你应该也能受到奖励,有奖金的哦。”
“我就无所谓了,如果真有奖金,我拿去捐给高军。”
敖汤毫不犹豫地说着,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但在他看来重伤的高军更需要钱。
糜潞盯着敖汤看了会,点头道:“你是个好人!”
敖汤顿时叫道:“不是吧?才认识一天不到,我就收到好人卡了。”
“去死。”糜潞嗔道:“难得我真心称赞一个人,你不要乱引申好不好?见义勇为、不求回报、关爱他人,难道还称不上好人吗?”
敖汤笑了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报,经历了擒拿歹徒一事,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第二片龙鳞。对敖汤来说,加快化龙,就是最大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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