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焦急的当然是陈礼文,他在诸塘不告而走,若是得不到倪少的帮助,那回洪塔后必然要做冷板凳。万一陆东虞心狠手辣,说不定都会查他,他可经不起查啊。即便倪少支持他,陈礼文也知道他在市里大概是混不下去了,心里琢磨着,最好是倪少帮忙,把他调到省水利厅去。
一直等了个把小时,陈礼文和池大南等的饥肠辘辘,总算看到倪豪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嘴里叫道:“倪少、倪少……”却也没什么话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倪豪。
倪豪愣了一下,问道:“你们在我办公室外面干吗?”
“呃,我们、我们……”陈礼文和池大南面面相觑,倪少这是什么意思啊?嫌我们碍手碍脚?让我们滚蛋?
只见倪豪直接从两人身边走过,跑外面秘书办公室,嚷道:“杨柳呢?”
一个已经吃完饭回来的小秘书赶紧回答道:“杨姐好像去吃饭了。”
倪豪顿时觉得饿了,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去五华用餐,等杨柳回来,让她来找我。”
站在门外的陈礼文、池大南顿时畅快起来,莫非倪少要带他们去五华会所吃饭?
倪豪走出秘书办公室,看了看守在门外的两人,皱眉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吗?”
“我们、我们……”
池大南地位低,没办法计较,陈礼文好歹是个副处,此刻眼见不是个事,只好主动问道:“倪少,下一步怎么办?”
倪豪道:“你们回去等消息就是了。”
陈礼文急了,凑上一步道:“倪少,我一回去,陆东虞估计就要对我下手了啊。倪少,我一个小人物不要紧,可我为您办事,却被他查办,那是对您的不敬啊。”
倪豪哼了一声,这种粗浅的挑拨计他当然不会上当,即便陆东虞对他不敬,他也没辙啊,刚才在电话里本来就已经跟老爸抱怨过了,奈何老爸说了,一市之长不是那么好打压的。
陈礼文见没个准信,干脆扯明白了:“倪少,您看,我是市水利局的副局长,您能不能帮我活动到省水利厅去?我也不求正处,仍然给我个副处干着就行了,我好歹是个副处啊,今后唯您马首是瞻。”
倪豪嗤笑一声,区区副处算什么东西,他的眼里便是齐振东这个实权正处都不算什么。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多招揽一些基层官员的重要姓,但关键是你要证明你的能力啊,而从接触的情况来看,陈礼文能力平平。
想着能力平平的人说不定也能起到些作用,倪豪随口道:“我会打一声招呼的,就这样,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陈礼文失魂落魄地走出云豪集团,看着倪豪开着那辆慕尚走人,忍不住开始骂娘,打一声招呼?你以为水利厅是你家开的啊?要是倪豪特别关注,全力帮忙,那自然不在话下,但仅仅打一声招呼,别人可不会当回事,即便调动成功,估计也是个没实权的闲职,那和洪塔那边又有什么区别?洪塔至少门路熟,任闲职后还能做些小生意。
池大南走在他边上,同病相怜地叹了口气,说道:“估计倪少,不,倪豪是拿不下敖汤了,云豪集团大概也不会玩什么水产了,我看我们出去大醉一场吧。”
陈礼文仔细打量着池大南,之前只是一起坐在倪豪办公室里,还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干吗的,看样子大概也是被倪豪抛弃的可怜人,不由问道:“你是?”
池大南回答道:“池大南,做水库养殖的。”
池大南失去了原本的四个水库,想着总不能坐吃山空,倒是又在春城郊县找到一个20万立方米的小水库,重艹旧业了。
陈礼文刚想和对方握手呢,听了对方的身份,顿时哼了一声,收回了右手,他可是堂堂水利局副局长,区区水库老板配和他握手吗?除非是敖汤那种年入10亿的。
池大南大怒,甩手而走。
陈礼文又哼了一声,在云豪集团外面东张西望,没见到自己的车。
“我车呢?小王呢?老李呢?”
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小王是他在市水利局的心腹,老李则是司机,开着一辆公务车的啊。
“难道是吃午饭去了?靠,我还没吃呢,目无领导!”
陈礼文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有小王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洪塔市水利局的办公室号码,刚才在倪豪办公室里,他静音了。
“喂,小王,你在哪里?刚才有什么事?”
对面默然了小半分钟,小王才说道:“陈局,我和老李在回去的路上。”
“啥?你们竟然抛下我,不告而去?”
“陈局,是张局打你电话,你没接,张局又打给了我,让我们赶紧回局里。”
陈礼文怒道:“你们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听老张的?老张因为祖正成的事,很快就要走人了。”
“陈局,不但张局打了电话,刘局也打了电话。”
陈礼文心中一愣,满心凄凉。官场就是个筛子,什么消息都藏不住,上午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开了,老张估计是召他回去问话,而刘副局长则是他的竞争对手,现在他出了事,将来接替老张担任局长的肯定就是老刘了。
难道是老刘来落井下石了?而小王和老李他们,觉得他陈礼文已经彻底没希望了,干脆抛弃他了?
手机嘟嘟声响起,已经挂掉了,陈礼文怔了好几分钟,咬了咬牙,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婷婷。”他放缓声音,挤出几声笑,“我啊,你二叔。婷婷,我们陈家小一辈,你是老大,圆圆肯定听你的话,你帮二叔一个忙好不好?”
“二叔,上午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自家亲戚,即便不帮忙,也不该刁难,你为了讨好权贵,做得太过分了。”
靠,陈礼文呲牙咧嘴,哪个王八蛋到处乱传的?是水利局内部的人吧?是有人看上了俺的位子吧?什么叫即便不帮忙?这么说陈婷婷是打定主意不帮俺了?
陈婷婷道:“二叔你首先要做的,不是请圆圆说情,而是向圆圆和敖汤道歉。”
陈礼文愤愤地挂掉电话,哪有长辈向晚辈道歉的道理?叹息几声,他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芳芳,乖女儿啊,在午休吧?呃,你帮爸一个忙,给你圆圆姐打个电话……”
陈芳芳抱怨道:“爸,你们又要乱给圆圆姐介绍对象?你们这是不对的。”
“不不不,这回不是介绍对象。呃,是这样的,爸得罪了新来的陆市长,而圆圆呢,她管理的公司挺受陆市长看重的,我想请她帮我求个情。”
“圆圆姐管理什么公司啊?我怎么不知道?您总得告诉我一些内幕啊,否则怎么说啊?”
陈礼文尴尬道:“那个、那个,唉,是这样的……我也是没办法啊,人家权贵找上门来,不照做岂不是得罪权贵了?”
“啊?爸,哪有你这样的?太过分了!”
陈芳芳是高中生,正是人生各阶段正义感最爆棚的时期,实在见不得龌龊,哪怕是自家老爸,也直接挂断了。挂断之后,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翻到堂姐的号码上去。
陈礼文气得大骂,连女儿都不搭理他了,难道真做错了?
翻了翻手机上的号码,老四家的茜茜小小年纪也配了手机,但总不能让茜茜这个小学一年级的帮他求情吧?
敖汤三人坐在校园里的石凳上,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些时间呢。
三人正聊着买别墅的事,春城带泳池的豪华别墅自然是有的,但市区暂时没有新的,又不想买二手的,又不想买偏远郊县的,一时就拖了下来。
陈圆圆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陈芳芳,立刻接了起来。即便对二伯有意见,但堂姐妹之间还是不错的。
但她很快苦笑起来:“芳芳,这个和我说没用的啊,求情就意味着态度不够端正。我跟陆市长没什么接触,但他在天大做了几年校长,到底怎么样我们这些学生都是看在眼里的,态度越不端正,他越会严肃处理。而且依我看,二伯也无非是调到一个闲职岗位,无非就是不能捞钱了,但说实话,你家里有翠竹楼10%的股份,并不缺钱啊。按说我不该说长辈,但我还是觉得,以二伯的姓子,调到闲职反而是好事,能修生养姓,否则有权滥用,迟早会出事的。”
等挂了电话,刚要叹息几声,陈圆圆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下,是诸塘水库刘石头的号码。
“刘经理,什么事?”
“陈助理,呃,陈总,是这样的,短短几个小时,有好多电话打到我们诸塘水库,都说要预订我们的刀鱼。我没给他们你的号码,只是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做了表格,已经发给你了。关于刀鱼,你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我再接到电话也好回答。”
“这样啊,呃,等我跟敖汤他们商量一下再说,先挂了。”
陈圆圆在平板上打开邮件,敖汤和糜潞凑过头去看了一眼,足有二十多家,有的是酒店,有的是鱼商,都在争抢刀鱼的订单。
敖汤咋舌道:“刀鱼是今天上午才正式曝光的,怎么这么热销?见鬼,竟然还有几家申城的酒店!”
陈圆圆笑道:“现在是信息社会,传播的速度很快,估计接下来几天会有数以百计的电话打到诸塘那边,刀鱼就是钱啊。尤其是天南这边,有了黄金鲈的例子,哪怕刀鱼还没上市,也会有很多人相信我们的刀鱼一定是极品美味。不过现在他们想要争夺的,也无非是意向合同。”
敖汤平时都不怎么关心公司的事,现在说起,免不了问上几句:“刀鱼还早,还要将近一年,那黄金鲈呢?只剩三四个月就能上市了。”
陈圆圆道:“龙牙湾水库的黄金鲈还有三个月供鱼合同,那边新产的黄金鲈没有水族管理,数量有限,无关紧要。而诸塘那边600万公斤,到9月份开始出产,有30万公斤已经签给了翠竹楼,因为婷婷姐续签的早,只涨到60元每公斤。此外以80元左右不等的价格,分别跟天南各地的酒店、饭店签单了70万公斤左右。这些都是要我们自己送鱼、按月送鱼的。”
“又以70元的价格,跟天福水产贸易公司签订了200万公斤的供鱼协议,这是省内的一家大型鱼商,到时天福水产自己来运,他们会销往全国各地,包括东南亚一些国家。”
“剩下的300万公斤,还在和天福水产谈判,他们虽然有出口渠道,但主要在东南亚,我在看能不能直接销往欧美,如果能销往欧美,价格也会大幅度调整。不止天福,我也在联络申城和羊城的几家水产品进出口公司。”
敖汤不由赧然:“都辛苦你了,我实在太不尽职了。”
陈圆圆笑道:“你到处乱跑其实也蛮辛苦的。而且我也只能做做这个,帮不了你太多,其实真做起来,也不会觉得累,也就今年事情多些,等敲定今年这600万公斤,以后可以照办,最多是价格上的波动。”
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快到了,糜潞和陈圆圆在另一栋教学楼,敖汤则挎着包,悠然前往自己的教室,刚走到门口呢,发现一个美女等在那边,对他笑道:“您好,是敖总吧?我是云豪集团的杨柳,以前跟您打过多次电话的,这回是代表云豪集团,诚心诚意地跟您洽谈合作事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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