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他要牛老栓等人留下所有的毛瑟步枪弹，便是表明自己不会一起返回安全区。牛老栓原本只需按照卓飞的命令行事即可，可这会眼瞅着天色就快要黑下来了，卓飞又执意要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牛老栓也就不得不问了一句。“老板，你要一个人留下来？这天都快要黑了，你一个留下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我带几个人也留下算了，至少你还能多几个帮着打扫战场的帮手。”

牛老栓死活不同意卓飞自己一个人独自留下来，又说他们身上的毛瑟步枪弹也没有多少了，卓飞其实也早已经疲惫不堪，也就顺势借坡下驴答应和牛老栓他们一起回安全区一趟。短暂休息之后，卓飞下令返回安全区，他们出来时有超过50人，可现在回去的时候，牛老栓手下的溃兵已经不足30人。

打仗是一定会死人的，牛老栓不会耐着性子为战死的那些溃兵默哀或是对活着人说什么，在牛老栓看来，这些家伙既然选择了拿起武器跟自己出来，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自己战死的那一刻。回去的路还有很长，所有人都默默无语的只是埋头赶路，溃兵们偶尔砸开路边店铺搜寻酒水吃食和香烟的时候，卓飞也只是装着看不到。

“别管他们了，就是他们不拿，也只是会便宜了进城的日本兵。”叫住了想要去斥责手下溃兵的牛老栓，卓飞笑道。“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活到明天，犯不上为了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斥责他们，我们不是军队，他们现在也早已经不是纯粹的军人，你不能用军队里的那一套去约束他们，想想那些已经死了的，他们其实也不容易。”

说出这些话的卓飞自己也是一脸黯然，后世里众多所谓战史专家一说到八年抗战的时候，总是会说因为国军糜烂战斗力低下，才使得日军大举侵占了大半个中国。可当卓飞来到这个时代真正接触到国军士兵之后，一直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对于国军的记忆却有了些许的改变。国军积弱，这是个事实，但造成这一切的并不仅仅是国军管理层的糜烂，民国之后的连年战争不但大大制约了民生的发展，也使得军队招募不到体质强壮的兵源。

国民党虽说占据了大义建立了国民政府，可国内各派系林立，手中有兵便是军阀，大小各级军阀无不只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中央政府的命令只是阴奉阳违。说蒋介石误国，实际有很多时候，国民政府的政令出了南京，便已经没有人理会。国力积弱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加之国民政府内部也并不团结，这才给了日本可乘之机。

国军输了淞沪会战，并不是日军有多优秀，而是蒋介石偏信国民政府里一些人的论调，一心等着所谓国际社会的调停，结果错失良机给了日军调兵遣将的时间和机会。国军在淞沪战场损兵折将，之后又是惨烈到极致的南京保卫战，使得大批国军的敢战部队被打残，这也使得国军原本就低下的战斗力变的更加不堪。

没有稳定的兵源，没有和对手同等级的武器装备，国军守卫南京时的几十万部队中，穿上军装还不到三个月的新兵便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就连德械师这样的国军嫡系部队也是补充过新兵之后才加入南京保卫战的。在如此的条件下，守城部队还能顶着日军的飞机大炮硬生生扛了这么多天，卓飞认为这些国军部队已经尽力了。

当然，卓飞也不会认为所有的国军士兵都算条汉子，返回安全区的路上，卓飞他们不止遇上大批难民，一路上，还不断遇上逃跑的军人。这些军人都是边跑边扔下手中的武器，还脱下身上的军服，换上强抢来的百姓衣服。一路走一路收容，离着安全区还剩下莫约半小时路程的时候，卓飞他们身后已经跟着不下300城内的平民。

当行进至安全区还有2条街的时候，大约有一个排的国军溃兵队伍突然从一条斜巷里冒出来，这些看着像是已经迷路的溃兵经过卓飞他们边上时，牛老栓手下的溃兵随口向对方询问了几句，那个领头的少尉军官却是一问三不知。混在队伍中间的卓飞当时也没在意，但等这队国军溃兵过去只后，卓飞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脑中灵光一闪，卓飞才想起刚刚那个和手下溃兵说话的国军少尉的口音听着有些怪异，再回想起刚刚那队溃兵虽然穿着凌乱，但行军队伍整齐，装备也是齐整，更可疑的是，他们的士气也很高昂。

只是一支溃退的小部队怎么还能保持这么高昂的士气？卓飞心中暗叫不好！这说不定是一支日军的渗透部队。想到这里，本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原则，回过味来的卓飞立刻下令包围了这队溃兵，并命令他们放下武器。仓促间来不及做出正确反映的那些溃兵抢先开火，但因为是仓促应战所以很快就大部被歼，剩下的几个也被俘虏了，其中还包括那个领头的少尉军官。

一路跟随卓飞他们的难民们突然看到身穿便衣的卓飞他们突然包围了一小队国军双方还交了火，便都停了下来，并渐渐地都围了过来。眼看边上围的人越来越多，被俘虏的几个溃兵突然大声说道：“老乡们！你们可要给我们作主啊！我们排撤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就把我们给围了起来，还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你们可要说句公道话啊！”

那些围观过来的难民们听到这些话群情激愤，已经有人在指着卓飞他们破口大骂。卓飞沉着脸大声喊说：“老乡们，别听他胡说！他们是渗透进城的日本兵！”难民们又开始迟疑了，他们中还是有不少人都是卓飞他们救下来的！至于鬼子兵大家就更是恨了！只是眼前这些人又怎么证明被他们打死的就是鬼子兵呢？

卓飞看见他们的神色就明白他们心中所想，略一思索，就大声命令道：“把这几个被打死的家伙衣服都扒掉！”被俘虏的溃兵虽然不知道唐虎这样做的目的，但也知道总归不是好事，所以大声哭道：“老乡们！他们欺人太甚！我们的人死了都还要让他们糟践啊！”

难民们又开始鼓噪起来。是啊，人死为大，这些人连死人都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这时，有几具死尸的衣服已被扒光，围着的难民突然都是“咦”的一声，接下来就是“哦”的一声。原来，这几具扒光的尸体下身都围着兜裆布，卓飞趁机指着地上这些尸体大声说道：“大家看见了没有？他们下身围的，就是只有日本人才穿的兜裆布，谁家的大老爷们会穿着这种像尿片一样的玩意。你们说，他们不是鬼子还能是什么人？”

和鬼子打了这么久，鬼子的尸体也见多了，牛老栓他们看见了这种像尿片一样的鬼子标志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些被打死的就是日本兵？大火一拥而上又三下五除二把剩余几具尸体的军装都扒光了，这些尸体的下身自然也都穿着兜裆布。卓飞笑着对那伪装成国军少尉的日军军官说道：“怎么样？需不需要让他们把你们几个的衣服也全脱光？”

脸色发白的日军军官终于低头说道：“好了，我承认我是日本军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狡辩已经无效！行动之前，他们更换了所有的衣物和装备，再加上剩下的这几个人都会说中文，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单单就这兜裆布，却是谁也没想到要要换！而且他们更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卓飞一伙。

凑过来看热闹的难民们亲耳听到这个军官承认自己是日本人，都叫嚷着要冲进来把这几个俘虏打死，这些天的窝囊气大家早就受够了！如今鬼子就在眼前大家如何还忍得住。卓飞笑道：“你现在看见了吧，你们是多么的不受欢迎。你现在告诉我，你们这支部队的任务是什么？像你们这样的部队有多少支？都在什么地方？相互之间如何联络？”

被俘的日军军官虽然内心惊慌，但神色却并不是很慌张，立刻说道：“根据《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我们现在已经是战俘了！你们要给予我们人道的待遇。不得基于任何原因或标准进行歧视，不得杀戮、残害、虐待和施以酷刑。不得将我们拘押于生命安全缺乏保障的地带，不得将我们作为人质，不得损害我们的个人尊严。包括受到恫吓或被观众好奇的烦扰，特别是不能对我们进行侮辱和降低身份，不得作为报复的对象，不得因个人行为受到集体惩罚，战争停止后不得拖延释放！”

卓飞脸上的笑意满满的退去，声音阴沉的说“你们不就是混进城来的渗透部队吗，你们这样的我今天已经杀了好几百个了。再说了，你们现在穿着国军的一份，那就是溃兵而已，可不是俘虏”随即转身对牛老栓使了个眼色，“用刺刀，省点子弹”一群早就按耐不住的溃兵冲了过去，一阵惨叫之后，俘虏们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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