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忻澜怎么也不会想到,穆东竟然要把泉城中心大厦建设过程中的日常管理工作交由自己负责。
“穆总,这不合适,我根本没有建筑方面的知识,两眼漆黑,真的不能胜任。”王忻澜说道。
穆老板双手一摊,还模仿了一下王忻澜的耸肩动作,无奈的说道:“我忙不过来,只能交给你。再说了,我也不懂建筑,之前还不是硬着头皮去尝试?”
王忻澜:“那不一样,你是老板,高屋建瓴,视野和思路都高出一筹。”
“你可拉倒吧,要说视野,我拍马也赶不上你。”穆老板笑道:“忻澜,大厦的事情已经筹备的七七八八了,土地平整,立项完成,施工图很快就能搞定,剩下的就是奠基开建,再说了,具体的事务有刘大田盯着,你就是偶尔把把关,一点也不难。”
穆老板没说实话,其实施工图昨天已经完成了,现在已经进入了筹备奠基仪式的环节,他就是不想再陷入这些具体的事务,才甩锅给王忻澜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信心,万一我办砸了,不是耽误事吗?”王忻澜的信念有些松动。
她又不傻,当然看得清楚泉城中心大厦的重要性,如果真能管理好这个项目,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之后,就能在集团彻底站稳脚跟。但是也就是因为事关重大,她才有点胆怯。所以,必要的推辞和试探还是要做一下。
“当然不能办砸了,工作就是工作,必须得做出个样子来。”穆老板才不上当。
“你就不能看着我闲一会。”王忻澜无奈的说道。
呵呵,这就是愿意了。
既然愿意了,穆老板马上进行了相关布置,当天上午,集团公司发布了文件,任命王忻澜为泉城中心大厦建设管理小组副组长,组长当然是穆东,刘大田同样担任了副组长,组员若干。
下午,小组成立的工作会议上,穆老板直接宣布,自己事务繁忙,这个组长只是挂名,小组日常事务由王忻澜负责协调管理,重要事务自己才会介入。所以,现在你们继续开会,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穆老板施施然离去,剩下一大堆人面面相觑。
很显然,以后这个小组王忻澜说了算,或者说,大部分事务她说了算。
有人不服吗?当然有,但是没人敢说,也没人会说。
王忻澜是集团公司股东、董事会成员,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除非你不想继续在大东集团混下去。
……
抽身出来的穆老板,果真带着媳妇去了杭州,浏览了西湖风光,体验了断桥风情,还专门去了灵隐寺。
虽然时间很紧凑,只有一天时间,不过咱有公务机,早上去傍晚回,中间的七八个小时,堪堪够用。
行程也是蜻蜓点水,好在江蓝梦派出了专业导游,能把景色背后的很多故事讲述的非常精彩,倒也有趣。
小公主馨儿是同去的,就像肖肖所说,大人根本离不开孩子。
至此,上次匆匆结束的旅行,终于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返程的飞机上,肖肖怀中抱着馨儿,斜倚在穆东肩头,低声道:“老公,断桥未断,雷峰塔却倒了,这算是情比金坚吗?”
穆东知道他说的是许仙和白蛇的故事,笑着说道:“如果我说雷峰塔倒了,断桥也断了,你会不会信?”
“当然不信!”肖肖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雷峰塔是1924年倒塌的,鲁迅先生曾经写文铭记,指出了封建礼教的崩塌。断桥有没有断,这个不好界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现在的断桥,是1941年重修的,并且在建国之后经过了加固和修饰。”穆东缓缓说道。
“讨厌!”肖肖嗔道。穆东戳破了她心里一些美好的东西,李总有些不爽。
“媳妇,很多感性的东西,如果一层层扒开,核心总是让人很无奈,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肖肖沉思起来,好几秒钟才说道:“最近经常有,原本我觉得在刘校长的主持下,学校的管理没什么难的,我有热情就好了,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呼,穆老板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你终于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要么放权,置身于管理之外,要么努力提升自己,全力融入工作之中,光凭热情,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肖肖也突然明白了,前面老公云山雾罩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倒也不恼,乐呵呵的说道:“当然要融入其中,你说,我是不是去读个研究生?”
“当然可以,学一下管理,也可以涉猎一下财务和金融知识,总会有用的。”
“嘿嘿,我的母校给我联系过,可以直接读在职研究生,你觉得怎么样?”
穆老板无语了,你的母校是一所师范类院校,虽然也有一些非师范类的专业,但是貌似没什么优势学科吧?
但是,能说不行吗?好像不行。
穆老板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点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呗,我无原则的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其实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要钱,在职研究生什么的,只不过是敲门砖。”肖肖倒是直接说出了本质。
“该给的还是要给,毕竟是你的母校,不要小气。避凉附炎,世事如此。”穆老板笑道。
飞机开始降落,闲聊结束。夫妻俩就一些小问题达成一致意见,这倒让某师范学院的校友会主任后来乐歪了嘴,因为校友会收到了李肖肖捐赠的一笔金额为500万元的捐款。遗憾的是,李总说什么也不出席校方筹备的捐赠仪式,这让校方明白了,这是个一锤子的买卖,之前说的什么在职研究生之类的事情,已经没戏了。
……
10月24日,霜降,早早起床的林晓媛,感到了一丝凉意。
她依然住在父亲的小院里,起床后,趁着穆毅依然在沉睡,她小心的打扫了这个陈旧的院子,裹着一个毯子坐在堂屋门口发呆。
今天是给老爹上五七坟的日子,也是自己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在这里留宿,哪怕是短暂滞留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太阳慢慢的在东方探出头角,院子里的一棵石榴树拉出长长的影子。霜降了,树上的叶子已经落的七七八八,看上去很是凄惶。
父母在,生命就有来处,现在只剩下归途了,林晓媛不由得苦笑起来。
忧思伤脾,小穆毅或许是不想让母亲太过悲伤,在屋子里大哭起来。
林晓媛赶紧掀掉身上的毯子,三步两步冲进了屋子,轻轻的抱起孩子,小声的哄着他,心情也好了很多。
一辈辈一代代,都是这么过,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
赶来上坟的亲友陆续到达,带着香纸和供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穆爸带领的穆家团队,他们这次置办了三桌供品,一荤一素一果品,相当精致惹眼。
店家送来了琳琅满目的扎彩,有金山银山、摇钱树、金童玉女、家禽家畜、亭台楼阁、豪华汽车,至于什么饮水机、太阳能、电视机、洗衣机、手机电脑、锅碗瓢盆,更是一应俱全。
最夸张的是一架长度大约四五米的纸扎飞机,亮瞎了很多人的眼。
有些老人感叹,活人还没坐上飞机呢,死人倒是直接有一架飞机了。
更有人感叹,这架飞机价值不菲,听说一千多块呢。
烧钱,真是烧钱啊,有人大摇其头。
中午,亲友宾客在村上饭店享用完丰盛的午宴,大家驱车去了林家坟地。几个婶子大娘拿着针线给扎彩开光,开后摆上供品,点燃扎彩纸钱,众人跪拜,哭声响成一片。
林晓媛又一次哭得不能自已,浑身抽搐,这让穆大国心疼不已,只好紧紧的抱着她,小声开解。
熊熊烈焰中,所有的扎彩付之一炬,纸灰漫天飞舞,几个上年纪的人大声宣布:烟灰飞得很高,各色供品和扎彩已经被逝者收去享用了。
于是众人返程,亲友各自散去。
林景天带着林君宝给长辈亲友磕头拜谢,至此,林老头的这场白事,才算是完全结束了。
返回村子,林晓媛收拾行囊,踏上归途。
临走前,她认真的对林景天说:“哥,酒不是个好东西,我不劝你戒酒,但是我劝你一定要适量。”说完,登车离开。
林景天目送妹妹一家乘坐奥迪车远去,眼中泪光隐隐,等到奥迪车拐过村头,再也看不见,他突然崩溃,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
“晓媛,这两天大蒜价格涨了不少,我们又能挣不少钱呢。”穆大国说道。
林晓媛坐在后排抱着穆毅,她伸手拍了拍穆大国的肩膀轻声道:“我没事,我想通了,对老爸也罢对娘家也罢,我问心无愧。”
穆大国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带着孩子出去逛逛吧,散散心。”
“等忙完了大蒜的事情,把爸妈也带上吧,一家人一块出去逛逛。”林晓媛说道。
“好嘞!”穆大国痛快的回答道。
奥迪车稳稳的前进着,俩人的心里都平静了很多。
逝者远去,生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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