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足足进行了三个多时辰。从文官到武林,从武林到辽东,再从辽东到文官,两人慷慨激昂,指点江山,于高兴时大笑,于激愤时痛骂,聊得好生快活!
秦书淮是现代人,少了几分对帝王的畏惧和拘谨,而多了几分嬉笑怒骂的不羁和放肆,又与崇祯年纪相仿,都是一样的少年意气,一样的笑谈天下,聊得极为投机。尤其是秦书淮和崇祯讲民间趣事,甚至各种黄段子,让听诗书礼仪听得耳朵出茧的崇祯大呼过瘾。
一盘糕点被两人吃得连渣都不剩下,门外的王德化喊了好几次该吃饭了,都被崇祯骂了回去。
直到傍晚时分,崇祯才想起该起驾回宫了。
忽然想起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秦书淮始终未曾答应帮他。
一脸正色地看着秦书淮,崇祯说道,“秦兄,朕出身帝王家,从小孤家寡人并无朋友,直至今日,朕以为终于寻得益友。不知秦兄是何感想?”
秦书淮说道,“草民自小深山问道,也是孤家寡人,今日承蒙皇上不弃,听我嬉笑怒骂,与我惺惺相惜。书淮心中也早已将皇上看作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至交好友了。”
崇祯先是点头,然后脸色一变,说道,“秦兄,我二人既为好友,那么好友如今有难,你如何能袖手旁观?莫非鬼谷弟子都是这般冷眼之辈么?还是朕自作多情,你根本就并未拿朕当朋友?”
秦书淮一怔,心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当即下跪激昂道,“草民秦书淮,愿为我友、我皇效犬马之劳!”
崇祯立即上前扶起秦书淮,眼眶微红地说道,“秦兄请起!今日得秦兄大才,是朕的福气,是我大明的福气!朕替大明百姓,谢谢秦兄!”
说罢就要作揖。
秦书淮哪里敢受崇祯一拜,赶紧上前扶住,“皇上使不得,小的受不起!”
崇祯微微一笑,这才作罢,脸上满是无比豪情的雄心壮志。
又说道,“秦书淮听封。”
秦书淮立即下跪叩首。
“擢秦书淮为锦衣卫千户,赏蟒袍,节制青乌镇乃至通州一带锦衣卫。”
秦书淮叩首谢恩,“臣秦书淮,叩谢主隆恩!”
崇祯扶起秦书淮,说道,“秦兄,事情机密,朕就不给你诏书了。通州一带锦衣卫我会让骆养性全部换成可靠的人。骆家世代锦衣,骆养性又是个谦谨忠诚之人,他会安排好的。当然,这是以防万一之举,如果没有大事你最好不要与他们见面,避免暴露身份。此外,朕还会安排几个大内高手到你的甲字番,供你驱使,助你步步高升,直到执掌江河帮!”
秦书淮想了想,说道,“皇上,现阶段我还用不到大内高手,反而番中突然出现高手,会惹人猜疑。不如等过几月我在帮中声势日壮,到时再说有高手来投,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秦书淮知道崇祯此举既是为了帮自己,也是想监视自己。他自然不想身边放个崇祯的眼线,但如果不留余地地拒绝,肯定又会惹崇祯猜疑,所以只能用起了拖字诀。
崇祯想了想,觉得秦书淮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如此,秦兄就务必要多加小心了。宫里这头你无需担心,曹化淳还是可以依靠的。朕会让他更多地参与政务,只是朕会将江河帮从他手里剥离出来,交到你的手里,以做制衡,所以你一定要配合好朕。”
秦书淮点头,“皇上放心,书淮一定不辱使命!”
崇祯又道,“但是你也千万不要逞强,若是有紧急情况,一定要去找通州锦衣卫相助,朕会派些好手去那。”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秦书淮,道,“这块玉佩你拿着,朕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所以到时候那些锦衣卫只认玉佩不认人。”
秦书淮接过玉佩,又呼万岁,又谢主隆恩。古代这套君臣之礼,把他折腾地够呛。
崇祯握着秦书淮的手,动情道,“秦兄,千万小心。朕,只有你这么一个益友!你放心,等大势一定,朕一定要你风风光光的回来!只要我君臣二人肝胆相照,励精图治,大明就一定会重现往日的荣光!”
秦书淮重重点头道,“士为知己者死!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说得他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崇祯摆驾回宫后,孙承宗才姗姗来迟。也不问和皇上谈了些什么,只和秦书淮闲聊。他这次的目的就是将秦书淮引见给皇上,所以目的达到了,也就放心了。
这次来京,崇祯要他再次入朝,不过他又再一次拒绝了。朝中的百官他已经看透,尤其是内阁的几人他根本瞧不上,所以宁肯给皇帝当当智囊也不愿意再入内阁为官。
见天色不早,秦书淮便起身告辞。
出了柳是书院,秦书淮不敢立即前往御用监,毕竟这个时间人多眼杂。
于是带着赖三儿好好地在长安街逛了逛。赖三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兴奋地上蹿下跳。奇怪的是这小子不看天桥把戏,也不逛衣服铺子,一个劲儿地往卖胭脂的铺子钻。
拿着一个精致的胭脂盒,摸了又摸,嘴里自言自语,“这东西真是好看,春花一定喜欢。”
秦书淮笑道,“哟,你还有心上人呢?人家喜欢你吗?”
赖三儿不好意思地一笑,“春花儿可是俺们村里的一朵花,惦记她的男人那海了去了。俺爹娘双亡,又穷的叮当响,她哪里瞧得上俺。”
“那可不一定。你不去追怎么知道?”
“追?怎么个追法?”
“简单来说,就是不要脸。没事儿就去她眼前晃荡,送她东西,让她知道你对她好。”
赖三儿想了想,还是摆摆手,说道,“哎,还是算了吧。咱得有自知之明,鲜花怎么可能插在咱这种牛粪上?”
正说着,掌柜的过来了,指着衣着寒酸的赖三儿说道,“哎,不买就放下,老摸它做啥。”
赖三儿放下盒子,嘟囔了一声,“摸摸咋了,还能摸坏了?”
掌柜的来劲了,嗤笑道,“你知道这东西什么做的?上等金丝楠,一个十五两银子!摸坏了你赔?”
赖三儿惊得眼都直了,又气呼呼地骂道,“你个老王八,老奸商,就这破玩意你卖十五两银子?还金丝楠木,你怎么不拿去给你爹做棺材!”
赖三儿骂人绝对江河帮一绝,又阴又损,气得掌柜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指着赖三儿骂道,“孙子,你成心来捣乱是吧?”说着就要喊店里的小厮出来。
“啪嗒”一声,一锭银子拍在了桌上。
秦书淮笑着说道,“行啦,别吵了,这东西我们买了。”
赖三儿一怔,喃喃道,“档头……这、这太贵了,就是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
秦书淮敲了敲赖三儿的头,说道,“谁要你还了,拿着就是了。”
掌柜的顿时笑得牙不见眼,这盒子顶多就能卖十两,对方连价都不讲,这年头上哪找这么痛快的主儿去?
利索地接过银子看了看,正好十五两,便将盒子双手递到赖三儿手上,说道,“哎,这就对咯。兄弟你拿好,要不再看看别的?”
赖三儿瞪了掌柜的一眼,拖着长声说道,“看见没?以后别有眼不识大爷。”
掌柜的态度极好的点点头,“是,是。”
出了胭脂铺,秦书淮又带着赖三儿买了几件成衣,然后在饭馆里大吃了一顿,乐得赖三儿脸都笑僵了。
天色暗下来以后,秦书淮要赖三儿自己回客栈。赖三儿问秦书淮一个人去做啥,秦书淮自然不说。赖三儿见秦书淮一脸神秘的样子,以为他要去逛窑子,当即死活要跟着去,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自己要给他看门,气得秦书淮狠狠地踹了他一顿。
好不容易踹走了赖三儿,秦书淮立即趁夜色前往御用监,王承恩果然已在里头等他了。
“呵呵呵,没想到小书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哇!”王承恩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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