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袁崇焕在接到孟威的情报后选择立即带兵出发。为了加快速度,他带的是清一色的关宁铁骑,足足七千人马,再加上他让何可纲带往玉田去堵截后金的四千人马,可以说他已经遣尽城内主力了。
袁崇焕希望决战,甚至渴望决战!身为蓟辽督师,他绝对不能让建奴越过蓟州,直抵京师。如果建奴抵达京师,那么无论最终能否被击退,他督军不力的罪名是绝对逃不掉了。如此一来,他今后要想再获得崇祯的信任,再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将近乎不可能,甚至还可能因此下狱,这点他很清楚。
但是只要能将后金堵在小道上,他就能在横岭与后金决战。在山地上后金无法使用骑兵,他们的优势将不复存在,以袁崇焕的能力,带七千人在横岭与后金磨上几天是完全做的到,到时候蓟州附近的明军只要都往横岭集结完毕,不说全歼后金,至少能重创他们的主力,迫使其逃回塞外,这是完全办得到的——再怎么说三河、玉田、通州等地的兵紧急调过去也只需要一两天的功夫。
袁崇焕率兵到达小道入口处时,天已经黑了。尽管袁崇焕知道后金还在横岭,但因为天黑,担心遭到埋伏,所以不敢冒然进山。
他做了两个决定。一是让孟威带着几个探子进入山中,去看看秦书淮是否还在山中与建奴主力纠缠。如果还在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进去,与秦书淮两头堵截建奴大军,完全可以给建奴大军予以重大杀伤。
另外一个决定是,骑兵分四股埋伏于小道出口处,一旦发现建奴大军出来,立即进行交叉冲击。建奴的队形长,一时间势必不能集中太多兵力反击,所以关宁军也可以占尽便宜。
袁崇焕认为,后金这么多马匹辎重,想要翻山越岭是不可能的。要想出地势险峻的横岭,唯一的办法就走这条小道。要么他们继续前进,从这条小道去玉田,要么他们从这条小道撤回来。但是他相信以秦书淮的心计,肯定把这条小道封死了,建奴要想清理障碍物起码得一两天时间,他们一定会担心这一两天时间后头会形成新的埋伏,所以他们在击败秦书淮手上的四千部队后,肯定会沿着原路撤回来。
应该说,他的安排是没错的。
但有时候,再完美的计划也是有漏洞的。或者干脆说,后金的气数未尽。
一开始,皇太极的确命令大军立即原路返回,从小道上撤出来。但往回走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北丐的人来了。
他们带着从关宁军中内应的消息,匆匆赶来见皇太极,告诉皇太极袁崇焕已在外头设下了埋伏,就等着他往口袋里钻。
皇太极大惊。虽说自己手上还有近五万人马,但主力只有一万四了。而且从狭窄的小道上出去,大军在一字排开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立即聚拢形成战力,如果中了袁崇焕的埋伏,结局可想而知。
皇太极立即命令大军停止前进,然后将辎重、马匹抛在小道上,士兵分成两股,在道两旁的山上扎营,以防止明军偷袭。
做了这些准备之后,皇太极召集主要将领召开了紧急会议。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三个选择题。一是清理路障,继续前往玉田。但要想清理出长达两公里的小道上的尸体和巨石,至少需要一天。这一天时间够明军在小道的下一个路段再布置好几个埋伏了。二是趁着黑夜原路返回冲出去。但这么做预计至少损兵一半以上,他们这次中原之行也可以彻底宣告结束了,而且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回家都困难。三是大家翻山越岭,绕开这条小道,从其他地方出山,但这么一来就必须扔下所有战马和辎重,因为带着这些翻过原始森林是不可能的。问题是,没有战马、没有辎重,他们既打不过明军骑兵,又不能持续作战,出去了也是死。
三条路,每条都是死路!
众人商议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皇太极内心惆怅,来到营帐之外,顶天漫天飘扬的飞雪仰天长叹。
秦书淮!这究竟是个怎样妖孽一般的人物!以数千人就将我五万大军困顿于此!
这大明朝横征暴敛,虐待我族,我族不堪欺辱为求生计而起兵反之,难道不是顺的天意吗?军中萨满皆言明国气数已尽,却为何偏生又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在秦书淮躲在温暖的山洞里喝酒吃肉的时候,皇太极在冰天雪地里迎来了他人生中最低潮和最无助的时刻。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
“启禀大汗,随军书房官范文程求见,他说有破敌良策。”
皇太极一愣,怎么也想不起这个范文程是谁。所谓的书房官,只是皇太极所设文馆中的一个文员,连官职都算不上。这次出征,为了写招降书等,皇太极也带了一些汉人秀才,这个范文程就是随军的秀才之一。
皇太极此刻自然想不到,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汉人秀才,会是自己日后视为肱骨倚仗的第一谋臣。
在历史上,范文程在后金入主中原的过程中起了极为重大的作用。他出生在辽宁沈阳,在皇太极时期崭露头角,并深受皇太极倚赖,凡讨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事事都需请教于他。他是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康熙四朝元老,号称满清文官之首。正是他招降了孔有德、耿忠明等明朝大将。同时,也是他看准时机,在顺治元年上书摄政王多尔衮,奏请发兵入关,并亲手制定了攻明战略、政策、方阵,在中途又数次献策,坚定多尔衮进攻北京的决心,最终帮助后金夺取了汉人天下。
而此时的范文程,却不过是个文馆的秀才而已,皇太极自然没有听说过。
虽然不太相信一个秀才真的能解大军之困,但皇太极此刻已经走投无路了,便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营帐中召见了范文程。
一个仪表堂堂、年约三十出头的汉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些许书卷气。账内的后金将领们见了他,都是一脸不屑。他们向来是轻视汉人的,更轻视汉人中的读书人,认为他们都只会夸夸其谈,明国就是让这帮读书人给毁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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