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听完颇有兴致地说道,“哦?秦兄莫非有线索?这个天津道你之前认识?”
秦书淮手上的《东林祸国录》里就有不少天津兵备道陈启升贪赃枉法的线索,不过这里头记载的东西全部都是“风闻”,崇祯是不喜欢这类东西的,这点从他登基伊始就打算裁撤擅长“风闻”的东厂就可以看出来,所以秦书淮不打算把这本书告诉崇祯。
于是说道,“天津道陈启升的公子陈天宝衣着华丽,光是头上的玉冠就值百八十两银子,他要是没贪赃就见鬼了。我大明的贪官无不与富商勾结,所以只要从城里的富商入手,肯定一查一个准。”
“哦?那你准备从哪个富商查起?莫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崇祯又道。
秦书淮轻笑一声,说道,“皇上放心,臣不会乱给人扣帽子的。我要查的第一个,就是盐商成淮山,此人断然不会冤枉。”
崇祯奇道,“秦兄为何这么有把握?”
“臣在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成淮山是天津城内最大的盐商,下面的五六个小盐商全部由他控制。而天津的盐运都司陈里仁与天津道陈启升是族亲,也是陈启升将他推荐给吏部的,因为都是东林党的关系,吏部的人很快就任命了。所以,可以说陈启升已经控制了天津盐运,像他这种贪官,怎么可能不打这块肥肉的主意?而他要将手伸到盐运上,又怎么可能与大盐商成淮山没有交集?”
这些都是记载在《东林祸国录》里的,秦书淮认为应该不会太假。因为温体仁写这本书的本意就是来保命的,如果自己不出现,他肯定会藏好这本书,一旦哪天东林党要动他了,他就把书拿出来威胁东林党人,或者直接呈给崇祯。而要达到这个目的,这书里所写的东西肯定是靠谱的。
崇祯想了想,说道,“秦兄言之有理。那朕现在就给你写道手谕,这样你就可以调动天津的锦衣卫,办事也方便。”
秦书淮摇了摇头说道,“这怕是不成的。陈启升经略天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天津的锦衣卫中恐怕有不少是他的故交好友,如果调动他们,陈启升就一定会有所防备。”
“那以秦兄的意思呢?”
“不如让孟威去调通州的锦衣卫过来,由李敬亭带队,然后您再给我一道手谕,说让通州锦衣卫异地调查,这样就可保万无一失了。”
“嗯,还是秦兄想的周到,那就依此行事吧。秦兄行动一定要快,朕希望在回宫之前就把天津道办了,以儆效尤。”
“皇上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把天津道的案子办成铁案。”
说罢,秦书淮立即出门来到隔壁房间,找到孟威,把情况如此这般与他说了。孟威二话不说,立即出门,连夜赶赴通州。
第二天中午,李敬亭就带着五十多个锦衣卫赶到了。不过为了搞突然袭击,秦书淮还是决定等到深夜再去成淮山家里。
这一天天津城全城戒严,到处都是来来往往搜查的官兵。不用说,肯定是在找秦书淮等人。客栈也来过好几拨官兵,不过查到秦书淮房间的时候,秦书淮让老道拿着自己的令牌堵在门口。老道出示令牌后,把那些官兵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些人哪敢跟锦衣卫作对?忙不迭地道歉,然后就走了。
天黑以后,秦书淮与崇祯带上五十多个通州锦衣卫,外加孟威等人一起出发,前往盐商成淮山家里。
路上碰到零星的几个巡查官兵前来盘问,众锦衣卫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他们给捆了。
一刻多钟后,就来到了一处大宅子前。气势恢宏的大门正上方立着一块匾额,上头写着遒劲有力的“成府”二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锦衣卫举着火把上去敲门。
“开门,开门!”
看门的下人被惊醒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来开门,一看是一群身着飞鱼服的人,顿时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问道,“几、几位官爷,什么事啊?”
“闭嘴,进去带路,找你家老爷!”
李敬亭牛眼一瞪,恶狠狠地推了推那个小厮。小厮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屁都不敢放,立即老老实实地带着众人去成淮山的卧榻。
明末厂卫的蛮横与威慑可见一斑。
五十多个锦衣卫进去三十人,其余二十几人守门的守门,看墙的看墙,防止成家人出去报信。
一行人凶神恶煞地往里闯,府里的一众下人和护院但凡敢来阻拦的,一律放倒。
没过多久就闯进了成淮山卧室,一把将熟睡中的成淮山拽下了床,他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妾则吓得大叫起来,不过被李敬亭一巴掌打晕了过去。
成淮山时年六十多了,大半夜的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差点尿了裤子。掌灯以后,一看又是锦衣卫,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了。
“几、几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李敬亭冷哼道,“怎么了?奉皇上旨意,彻查天津盐运窝案!成淮山,告诉你,你麻烦大了!”
成淮山一听要查盐运案,还是奉皇上的旨意,就更加面无人色了。
咕咚咕咚地咽了几口口水,待神智稍稍恢复些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几位官爷眼生的紧啊。为何天津锦衣卫千户王大人没有一起来?”
话音刚落,他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李敬亭一脚。
“听好了,此案是皇上督办的窝案、大案,为防本地官员互相勾结窜通,本副千户特地从通州赶来异地调查。”
说着,李敬亭把自己的副千户令牌掏出来在成淮山跟前晃了晃。
成淮山抖得更厉害了。
“大人,小的只是个盐商,并没有参与什么窝案啊!求大人明察!”
李敬亭咧牙一笑,在跳跃的火光中却如同厉鬼一般狰狞。
“成员外,你这是说我锦衣卫冤枉你了?没事,那我们就好好来论论理。”说完,又转头对一个手下说道,“来人,带宝贝上来。”
“是!”
很快就有两个锦衣卫抬着一个笨重的大箱子走了上来。箱子打开,首先传来一阵扑鼻的血腥味,接着只见里头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行刑工具。有的是竹子做的,有的是铁做的,有些尖锐如锥,有的又勾如弯月,每件刑具上毫无例外地带着暗红色的血迹,连秦书淮看了都头皮发麻。
李敬亭狞笑道,“成员外,我有的是时间,带你一样一样认识认识这些宝贝。放心,后边还有两大箱呢,到天亮都不会重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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