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淮与洪承畴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洪承畴敬仰秦书淮在蓟镇的丰功伟业,而秦书淮则早已把洪承畴看作自己未来平定天下的重要砝码,所以对他不但礼遇有加,而且敞开胸怀,无话不谈。
洪承畴觉得,自己真的遇上知己了。因为这个秦少保,无论对于三边、建奴甚至朝局的看法,几乎与自己都惊人的一致。
洪承畴胸怀大才,也有高度的自信。他觉得放眼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自己这般,与秦少保如此合拍。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他甚至想到了曹操的那句名言,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如果秦书淮真的能平定三边,搞垮东林,那么自己势必将平步青云,与这位“大明之妖”共举为圣主平天下的大业!想想那是何等豪情,何等澎湃,何等波澜壮阔!
我洪承畴不会是大明昙花一现的过客,我终将名留青史!若秦书淮为大明贤将,我必是大明贤相!中兴霸业,舍我其谁?
历史上的洪承畴,正是这样一个高度自信,又踌躇满志图天下的人,这从其众多奏折、著作以及史官所载的言论里可以反应。而现在,秦书淮的出现,又让他的自信更加爆棚。
两人先是聊到吃午饭,吃完午饭后,洪承畴又兴致勃勃地带秦书淮去兵营参观军士的操练,还得意洋洋地指出其中几种阵法还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参观了一阵之后,两人又到了客厅畅聊,一直聊到吃晚饭。
如此这般,秦书淮当晚就在韩城住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洪承畴亲自送秦书淮到城门口,两人依依惜别。
回去之前,秦书淮想到了什么,又对洪承畴说道,“对了,洪大人,我想过不了多久,王宝昌的人可能很快来你这,到时候你需周旋一番才是。”
因为怕授人以柄,所以两人在公共场合仍以官职相称。否则他们日后势必又要被人参结党营私,这是大明特有的政治环境决定的。
洪承畴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说道,“秦少保,下官自有主意。”
秦书淮放心了,冲洪承畴拱了拱手,“洪大人,告辞。”
“少保慢走,不送!”
秦书淮和赖三儿别过洪承畴,踏上回去的路。
赖三儿说道,“帮主,那洪承畴真是客气地邪乎啊,昨晚俺吃完晚饭,他还派他两个儿子过来陪我喝酒,说是怕我呆的烦闷。嘿,堂堂抚台大人的儿子来巴结俺,这倒是头一次。”
秦书淮笑道,“陪你喝酒还不好?”
赖三儿道,“嘿嘿,就是热情劲儿太大,有点儿吃不消。感觉这位洪抚台也太能溜须拍马了,这样的官能有什么真本事么?俺很怀疑。”
秦书淮道,“你懂个屁!这叫投桃报李,人家聪明着呢。我对他客气,一口一个小弟,他就得以出格的热情来回报。这就是想告诉我,他不敢真拿小弟来看我。这里头学问多着呢,慢慢学吧你!”
赖三儿摸了摸后脑山,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门道太深奥了,俺学不来。俺还是跟着您打打仗踏实。”
正说着,只见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隆隆。
赖三儿惊道,“不好,遇上大股流寇了。”
秦书淮道,“怕个屁,这么大尘土,八成是贼寇骑兵在急行军。要是连看到咱们只有两个人都要停下来抢,那他们干脆不用行军了。”
“我没怕!”赖三儿急忙辩解。
两人继续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往前走。
前方果然是一大堆骑兵。接近之后粗粗一看,估摸至少有两千以上。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这些骑兵都穿着官军的制服。
秦书淮顿时明白了,肯定是王宝昌的人,他们要去韩城。
骑兵到了秦书淮等人的跟前,忽然停了下来。
秦书淮也就停了下来。
这时,一个穿着鱼鳞甲的魁梧男子骑着战马,在几个好手的护送下,缓缓走到秦书淮跟前。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秦书淮,然后说道,“阁下可是秦少保?”
秦书淮对那人说道,“正是,敢问阁下是?”
那人干笑了一声,“末将山西总兵王宝昌,见过少保、钦差大人。”
秦书淮轻笑一声,心想原来王宝昌亲自去韩城了,难怪阵仗这么大。
不无嘲讽地说道,“原来是王总兵啊!王总兵阵仗这么大,可是去剿匪的?”
王宝昌不急不慢地说道,“少保说对了,听闻南边的张献忠有异动,所以末将特意带人从太原城赶来,准备亲自坐镇韩城。少保文韬武略惊天下,不知有无剿匪良策,指教末将一二?”
王宝昌得意洋洋,他觉得杨督算的果然没错,这个秦书淮还真来韩城了。不过现在自己亲自去韩城坐镇,看他能玩出什么浪花来?所以言语之间,也是颇有挑衅的意味。
秦书淮呵呵一笑,道,“王将军大才,本少保又有什么好指教的,唯有祝你一路顺风了。”
王宝昌哈哈一笑,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道,“那就多谢秦少保吉言了。对了,少保上次路过太原,怎的也不去做做?我听说是被王涵年那厮挡在城门口了?呵呵,这老东西区区六品官,居然敢拦您钦差大人的驾,当真是不知死活,回去我一定帮您抽他几鞭。”
这自然是在讽刺秦书淮连六品官都不如了。
秦书淮不以为意地说道,“无妨,太原城么,本少保总有一天会进去的。希望王总兵你能在三边来去自如,不要重蹈本少保覆辙吧。”
王宝昌不禁大笑,“哈哈,钦差大人想多了!末将可不忍心让弟兄们大晚上的在冰天雪地里赶路呢。当然,若是为剿匪另当别论,只是平白无故地被人赶走,却是不能的。”
秦书淮微笑道,“如此说来,将士们能跟王总兵当真是福气呢。王总兵,告辞。”
“告辞!”
双方擦身而过,脸上都带着玩味的笑意。
时近中午,王宝昌带着三千精骑赶到了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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