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赵铁柱的尸体就这么放着,回头难免被人发现,于是秦书淮打算先带着走。
拿起赵铁柱的银枪,再背起他,秦书淮随即暴起,几个起伏后,就落到了方才赵铁柱所说的那个屋顶上。
落地的时候,因为背着一个人,所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好在院子里的守卫没在意。
不过秦书淮还是惊出一声冷汗,心想一会儿可不能再背着尸体出王府了,要不很容易被府里的高手发现。
放下赵铁柱,他把耳朵贴在屋顶上,侧耳倾听里头的动静,不过并没有听到什么。
但是秦书淮推断赵铁柱应该不敢胡说,因为这是很容易验证的事情。
所以底下应该就是蜀王朱至澍的所在。
他趴在屋顶观察了下院子,只见院子里约有十二三人站在各处守卫,而且门口应该也有人把守,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朱至澍的屋子也是极难。
想了想,他决定从屋顶下去。
不过,要从屋顶悄悄下去,需要先把瓦片揭去,而这样屋里的人不可能不发现——瓦片移动的声音很脆,屋子里的人肯定会听到。
那就只有等,等朱至澍睡着以后再动手。
屋里的灯光透过窗户,微弱地洒在屋檐下。
秦书淮趴在屋顶,耐心地等着。
灯一直亮着,似乎朱至澍无心睡眠。
也对,如果这种时候他还能呼呼大睡,那可真就是没心没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子夜过后,房间的灯终于灭了。
秦书淮不敢轻举妄动,在屋顶又足足呆了一个时辰,直到丑时。
心想,这个时候总睡觉了吧?
麻蛋,他不睡着我都要睡着了。
于是在屋顶处找了个离房间门最远的地方,开始轻手轻脚地掀瓦片。
为了避免被底下的守卫听到,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动瓦片。而要挖出一个能容纳他下去的洞口,至少需要移掉四十块瓦片。
足足移了半个时辰!
终于够他钻下去的了。
他悄无声息地落入房间。
借着从屋顶漏下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一张深红色的大床,于是悄悄走了过去。
蜀王鼾声如雷。
秦书淮轻轻地摸到他的身体后,迅速地点住了他的穴道。
又在床边摸了摸,确定只有朱至澍一人,而没有侍寝的妃子。
看起来蜀王最近很焦虑,所以这方面的兴趣缺缺。
搞定之后,秦书淮大大方方地点了灯。只要他不在窗口乱晃,外边的侍卫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随后,掐了掐朱至澍的人中。
朱至澍醒来,骤然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之人,正想大喊“有刺客”,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而且身体也动不了。
朱至澍异常惊恐,额头冷汗涔涔,呼呼地喘着粗气。
秦书淮轻声道,“王爷莫慌。下官龙虎将军秦书淮,奉皇上之命,特来搭救王爷!”
朱至澍的眼睛越睁越大,不敢相信地盯着秦书淮看。
秦书淮就拿出一道圣旨,打开后举在朱至澍眼前,让他细细地看。
为了效仿三边夺权之策,崇祯也给了秦书淮一道与当初类似的圣旨,大意是让他总督川、贵、湖广军务,兼代天巡抚川、贵、湖广,这样他收当地卫军的兵权就名正言顺了。
朱至澍作为蜀王,见过的圣旨无数,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道圣旨不假。
他眼神中的惊恐之色,瞬间被一片欢欣鼓舞所取代!
皇上派人来救他,就说明皇上没有忘记他!
而且皇上派的还是龙虎大将军、安国公亲自来救!
有他在,自己必定能活着出四川了!
秦书淮收起圣旨,又道,“王爷,下官现在解了你的穴道,你一会切莫叫喊。若是被人知道下官来了你的屋中,恐引起曹国彰怀疑,到时候不但殿下有性命之忧,下官的平川之策也会毁于一旦,殿下明白?明白的话,请眨眨眼睛。”
朱至澍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秦书淮就解开了朱至澍的穴道。
然后冲朱至澍拜道,“下官秦书淮拜见蜀王殿下。”
朱至澍慌忙扶住秦书淮,低声道,“国公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放眼大明,现在除了崇祯,也没人再敢受秦书淮一拜了。
更何况他是来救朱至澍的。
不过这么一来,朱至澍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了。
说道,“国公爷,你可算来了!本王身为蜀王,眼看四川陷于东林贼手却无能为力,当真心急如焚。若是国公爷今夜不来,本王打算明日就去巡抚衙门找曹国彰,手刃这个国贼!本王纵使死,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川地落入贼人之手!”
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当然得这么说了。
秦书淮是崇祯跟前的红人,他这话说给秦书淮听,也是说给崇祯听,不这样怎么表达他为皇上守土卫国的拳拳之心?
反正现在这话不说白不说。
秦书淮只好一本正经地配合他,说道,“王爷大义,下官钦佩之至!此番义言,下官回京后一定如实禀告皇上,不枉王爷对皇上、对朝廷的一片赤忱之心。”
朱至澍感激地对秦书淮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国公爷了!”
眼下,能让他逃脱失地之罪的,也就秦书淮一人了,所以朱至澍对他客气备至,几近讨好。
有人说蜀地之失,关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何事?
当然有事!谁让你是王爷?你封在蜀地,享尽荣华富贵,就要代天子守一域。蜀地存,蜀王存,蜀地失,你蜀王也别想好过。历史上张献忠入川后,朱至澍就携嫔妃、家眷等自杀了。
顿了顿,朱至澍又问道,“对了,国公爷深夜来访有何吩咐?但凡本王能做的,只要国公爷发话,本王万死不辞。”
“吩咐不敢当!”秦书淮道,“不过确有要事请王爷帮忙。”
“国公爷且说。”
秦书淮想了想,先问道,“王爷可知,如今成都城的安危系于何人之手?”
朱至澍沉吟了下,说道,“内城在曹国彰弟弟曹国清手里,外城在曹国彰亲信吴玉田手里。”
秦书淮再问,“曹国清的兵多还是吴玉田的兵多?”
“自是吴玉田兵多,吴玉田手上有五万大军,而且颇为能打,远胜于曹国清的兵。”
“王爷明鉴!所以,如今成都城的安危,归根到底是在吴玉田手里,是否?”
“是,国公爷说的对。”
“那么只要吴玉田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可否擒了曹国彰、周延儒二贼?”
朱至澍不假思索地说道,“自是可以!只要有吴玉田的五万精兵,杀入内城捉拿曹、周二贼就易如反掌!”
不过说完后,他又皱眉道,“只是,那吴玉田是曹国彰的心腹,他肯效忠朝廷吗?”
秦书淮不容置疑地说道,“蜀王不必担忧,吴玉田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蜀中是无法与朝廷抗衡的,因而他一早就答应了下官,到时只要下官一声令下,他便杀入城中,捉拿国贼!”
他故意先说吴玉田已经答应了,以防止朱至澍不必要的焦虑。他要是一想太多,很多事可就充满变数了。
朱至澍果然大喜,说道,“如此甚好哇!国公爷果然好手段!只要说服吴玉田归顺,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对了,你们打算何时动手,本王应做些什么?”
“王爷莫急。”秦书淮又道,“眼下吴玉田的家眷掌控在曹国彰手里,吴玉田担心一旦他攻向内城,曹国彰必然对他家眷不利,这也是人之常情。因而,咱们需先救他的家眷出来,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
朱至澍脸色微微一变,皱着眉头说道,“那……如何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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