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是吕梁山的支脉,前接悬瓮山,西接方山,山上有茂盛的森林,青山披黛,绿树成荫,山间有汾水和几条支流化成的大大小小山泉,泉水清澈,泉声丁冬,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看到人影也不害怕,静止时仿佛浮在空中,倏的一动,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后,只留下浅浅的波纹表示它们曾经来过。
有山有水,有树有草,即使是在盛夏,龙山也清凉宜人,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而到了冬天,有山挡住了北来的寒风,这里比晋阳城又要温暖几分,傍山而居,伐柴取暖也非常容易。
刘修选了一个背山面水的地方建立龙山学堂,具体的地址是由卢夫人等一些道士选定的,是不是吉利,刘修不知道,刘修只知道住在这里的确舒服,从喧闹的俗务中脱身孟此,享受一下难得的幽静,爬爬山,打打猎,坐在石头上发发呆,颇有出尘之感。
刘修非常喜欢这里,流连忘返,他干脆把刚刚建成的学堂前院当成了自己暂时的行营,让王允把并州有名的名士、豪强请到这里来开会,商讨并州的发展事宜。
王允两个月前就发出了通知,他特地说明,这是刺史大人对大家的尊重,是要与诸位士大夫共治并州的友好表示,希望大家不要漠然处之,主动踊跃的献计献策,为并州的安定团结奉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除了几个或真或假的清高隐士,大部分并州名流都赶到了,他们已经抢在刘修之前看过了龙山学堂,从对龙山学堂考究的建筑和用心的选址上,他们看到了刘修对发展并州的诚意对文化的尊重。他们都知道,刘修现在很缺钱,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没有降低建造学堂的标准,这让那些经生儒士们非常高兴。虽然对刘修要士子们文武兼修,还要把道术引入学堂颇有微词,但总的来说,他们对刘修的态度还是认可龙山大营就在离学堂不远的地方是扼守山口的一块大平地,进可攻,退可守,是由段亲自选址并安排建造的,用他的话说,这里以后就是扎营的示范,要让每一个入营受训的军官都感受到选一个正确的营址的重要性。
再见到段,刘修非常高兴。如果不是段坐镇晋阳田晏不会仅仅给他制造那么一点麻烦,很可能会搞得他下不了台。田晏从军十几年,大小数百战,要不是因为段,他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刘修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当初他如果放水,让慕容风长驱直入刘修就只能落得困守大城塞的下场。
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但最后没有撕破脸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先生辛苦了。”刘修诚恳的给段行了一个大礼。
段微微颌首:“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没什么辛苦的,你这几个月才是辛苦,好在先破鲜卑,后服匈奴,也算是没有白忙一场。”他看着刘修身后那些匈奴童子军,“你真的想培养这些人?”
“嘿嘿当然要培养不过他们都不会说汉话,估计要想听先生授课还有不小的困难。”刘修阴阴的一笑,“我准备先给他们办个预科班,让他们学个两年的汉话再说平时嘛,每个月来营里骑骑马,射射箭就行了。”
段松了一口气。他和那些儒生们不一样,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德化,对于这些异族,他始终认为只一个办法最稳妥,就是杀,杀得干干净净,血流成河,让他们从心底里怕汉人,看到汉人就两腿发软,望风而遁。让他去教这些匈奴子弟打仗,在心理上他很难接受。
“其实先生也不要担心,匈奴人当年那么嚣张,最后又能如何?只要我们汉人自己不把自己玩死,那些马背上的民族是占不了便宜的。”刘修安慰他说,“如果有汉武帝那时候的实力,我才懒得和他们嗦呢,直接带上十万大军,横扫漠北。”
“呵呵呵,生不逢时啊,你精于计算,又敢于冒险,是个有用兵天赋的,只可惜如今的大汉千疮百孔,风雨飘摇,支撑不起这样的大战。”段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向往的看着远处的莽莽群山,“独尊儒术,虽不能说是一无是处,但重文轻武,居安忘危,却是一大败笔。你建龙山学堂,将兵学正式纳入官学,希望能扭转这种文弱的风气,重现前朝我大汉军人横扫天下的霸气。”
“愿借先生吉言。”刘修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先生,我把兵学纳入官学,同时也想对兵学的内容做一些调整。”
“什么调整?”
汉代的兵学内容分为四大类,一是兵谋略,相当于后世的战略学,以《孙子兵法》、《吴子》这一类兵书为主;一类是兵形势,相当于后世的战术学,以《孙膑兵法》、《尉僚》为代表;还有一类兵技巧,也就是练兵技巧,包括体能训练,战术训练等等,不仅包括射术、击剑,还有像蹴鞠、投石、手搏、角力等一类体能训练办法,象什么《剑道》、《手搏》、《李将军射法》、《逢蒙射法》都属于这一类;另外一类就是兵阴阳,这一类内容很复杂,不仅包括地理、天文等相关知识,还有阵形、视日、占卜等巫术气息非常浓的内容,比如《黄帝兵法》、《神农兵法》,《别成子望军气》此类。
段是名将,可是他对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排斥,相反还非常相信。当初他在军中的时候,就养了一些精于卜算的宾客,他击勒姐羌的时候,兵败被围三日,就是宾客隐士樊志张算出夜里东南方向有缺口,他趁夜突围,才反败为胜的。
但是说实在的,刘修对这一类东西一直抱有偏见,他不否认有些事例是真的可是他认为那只是蒙对了而已。蒙对了,不代表这种技术就真有效,真有效的话,应该是每次都对,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哪一个术士敢说自己百算百中。
他觉得在军事这种必须要务实的学问中,保留这一类似是而非的知识非常有害,所以想趁着这次把兵学正式列入官学的机会进行一些整改。兵学主要是由段负责的如果不能说服段,那根本就无从谈果不其然,听了刘修的话之后,段半天没有说话,他反问刘修,你认为兵阴阳没有用刘修谨慎的回答道,我不是说没用,只是里面有些指导思想有问题。阴阳五行这一类理论太大而化之类比太生硬,不够实际。比如那些说得神乎其神的奇门遁甲,你觉得他真有用吗?当然了,你也可以把他当成一门学问来研究,但是不要教给所有的军官,这种东西虽说不能简单的说是骗人的但大部分人掌握不了,这也是事实。没有搞清楚的东西,还是不要传授,以免引起误会。
段也不懂奇门遁甲,而他行军打仗几十年,好象也确实没见谁能把奇门遁甲的阵势真用上的,听了刘修这个解释,他勉强能够接受。
段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打仗会死人来不得半点虚的说服他相对容易一点,可是要说服蔡邕就没那么容易了,一听刘修说在晋阳学堂不要传授谶纬这一类知识,蔡邕非常不高兴这是他最得意的内学,刘修却当成骗术,这让他很难接受。偏偏他的学问还好得离谱,引经据典,刘修根本说不过他,最后把刘修逼急了,把那块从狼山得来的化石往他面前一放。
“先生,你博览群书,那麻烦你告诉这是什么东西?”
蔡邕吹胡子瞪眼睛,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夫子都说过,夏礼商礼在他那时候已经说不清了,你们一个个倒能耐得很,不仅夏商周说得头头是道,连三皇五帝的帝系都说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你们那些玩意儿从哪儿来的。”刘修把风雪拉过来,推到蔡邕面前:“那先生你告诉我,你以前见过长成这样的人吗?”
蔡邕第一次看到皮肤白,金发碧眼的风雪,吓了一跳:“大秦人?安息人?”
“你看到的大秦人、安息人有这样的吗?”刘修没好气的说道,“先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连周朝的石鼓文都认不全,商朝的甲骨文更是两眼一摸黑,你凭什么相信那些自相矛盾的三皇五帝的帝系是真的?连儒家经典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版本,更何况这些远古的事情,没有根据,就不要急着下结论,更不要当成真理传授给别人,那不是误人子弟嘛。”
蔡邕很沮丧,“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学问还有几个是有用的?”
“先从近的开始吧,本朝的资料保存得还是比较完善的,你蔡先生博古通今,又在东观校过书,为什么不先编撰一部本朝一百五十年来的历史?就算编不成编年史,你也可以选一些的确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者作者确凿无疑的文章,比如张平子的文章给学子们讲一讲嘛。至于经学,就讲那部分大家都没有疑义的,有疑义的教给那些有志于做学问的人去研究就行了,不用讲给普通的学子了,这些对他们以后做事没什么帮助,反而容易滋生混乱。”
刘修没有把话堵死,蔡邕虽然不满意,也勉强接受了。
卢氏和刘修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对刘修的思路已经把握得很清楚了,反倒不用刘修再去嗦什么。摆平了学堂的三大教授之后,刘修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和并州的大地主小地主们谈判。
入夜,还散发着新鲜桐油味的书房内,刘修抱膝而坐,目光透过纱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山林,想着明天可能遇到的情况,准备着适当的说辞。王允已经把与会人等的资料送了过来,却没有做太多的评价,刘修从他的脸色看来,估计这场谈判将不会轻松。并州本来就不是富庶之地,财富的总量并不大,偏偏还有几个家世渊源非常久的家族横亘其中,已经占了好处的还想占更大的好处,还没有占到好处的想从中捞点好处可是谁也不肯割肉,那好处从哪儿来?从天上掉吗?
相对而言,王允还是比较好说服的,这个人虽然拧,但是他功业心很强,眼界放得也比较高,他希望建功立来,希望光宗耀祖能够接受短时期内一定程度的上损失以换取更大的收益,但是其他人未必能这么想,他们只想得到更多,却不想失去哪怕一点。
刘修初到并州,他不想使用强硬的手段,但是现在看来,如果一味施仁,只怕那些地主们不会见他的情反而会以为他软弱可欺,导致最后他的施政方针推行不下去,并州刚刚看到曙光的局势迅速恶化,给鲜卑人以可趁之机。
不能不动粗,又不能太动粗,如何把这个度控制住这是考验他行政能力的一次行动。上半年的战事证明了他在军事上有一定的天赋,如今又要验证他在民事上的天赋了。
说实在的,刘修对民生经济不太熟悉,他本来希望把这件事交给王允处理,可是王允显然不愿意冲在最前面,和并州的豪强们发生最直接的冲突,他宁可让刘修觉得他无能,也不肯开罪这些人,他把难题推到了刘修的面前。
这让刘修非常不高兴。
刘修在自己目前的幕僚和部属下仔细搜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哪个是有处理这一类事务经验的看来只好自己赤膊上阵了。
要是卢植或者卢敏在就好了,特别是卢植,他有治民经验,处理并州的事一定能得心应手。贾诩也许有一套可是他现在正以长史的身份坐镇九原,部署北疆的防务,一时半会的也赶不过来。
“大人,夜深了,该歇歇了。”郝昭小心的提醒道。
刘修一惊,瞟了一眼屋角的漏壶,这才发现已经亥时,风雪已经困得不行,伏在案上打起了瞌睡。他笑了笑,起身脱去了外衣,郝昭打来了水,让他洗脸洗脚。刘修一边泡着脚,一边随口问道:“伯道,你知道并州有什么人善于治民,或者做过太守、县令这一类职务的?”
“有啊,祁"县温家的温恕官声就不错,阳曲郭家的郭全公做过大司农,如今赋闲在家,他的儿子郭年轻有为,也是难得的才俊。”
“等等,温恕?”刘修忽然想起来了,他和这个温恕还见过面呢,温恕曾经想提拔他,不过后来因为对鲜卑人的态度分歧,他又去了洛阳,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刘修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让郝昭拿过王允送来的那份资料,仔细翻了一下。
里面没有温恕的名字,换句话说,他没来参加这次会议。
为什么郝昭听了刘修的疑问,挠了挠头,不太肯定的说道:“温家和王家同是祁"县大族,家世渊源,传承都有几百年,原本关系很密切,常有婚姻,不过王别驾出仕之后,王家这些年势头很盛,总是压温家一头,王别驾……”郝昭说了一半,没有再往下说。
刘修笑了,这么说,这王家和温家有些矛盾,有矛盾就可以利用。
“那郭家和王别驾怎么样?”刘修在资料里看到了郭的名字,但是没说到郭全,更没有提到郭全曾经做过大司农。不知道王允是写得本来就简略呢,还是别有用心。反正由这两个人名可以看得出来,这份资料是带有明显的王允个人风格的。
“王别驾······和大多数人都不好,就是同为王氏一族的晋阳王氏和他相处都不是非常融洽。”郝昭有些为难,似乎在背后说王允的不是有些不自在。
“嗯,晋阳王氏?”刘修翻了翻那份资料,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叫王柔妁,“这个人就是晋阳王氏的人?”
“嗯,他是雁门太守王泽的兄长。”郝昭点头道,“他们兄弟二人曾经去见过郭林宗,郭林宗说他们都有二千石之才,不过王柔当以仕宦显,王泽当以经术进。”
刘修更加疑惑了:“那不对啊,现在王泽是雁门太守,而王柔却在家做学问?”
郝昭笑笑,没有吭声。
刘修会意,没有再问下去,有了这些信息·他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王允既然要看戏,那就让他看场好戏吧。
“你去睡吧。”刘修拍拍资料,“我还要再看一会儿。”
郝昭如释重负,连忙躬身出去了,他真怕刘修再问他关于王允的事。王允这个人有才,可是脾气也大,郝昭也不怎么喜欢他,但是让他在刘修面前说王允的坏话·他觉得非常别扭。可是如果刘修真要问,他又不能不说,要不然有些对不起刘修对他的照顾。
“风雪,给我把洗脚布拿来。”刘修有些兴奋的叫了一声,风雪揉着惺松的眼睛,拿着洗脚布走了过来,没有交给刘修,而是把刘修的脚从脚盆里捞了起来·用洗脚布抹净了水,然后挨着刘修坐下,自己脱了鞋袜,把脚仲进去开始拨弄。
刘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那份资料·越翻越觉得有趣。亏得今天顺嘴问了一下郝昭,要不然还真不知道王允在这份资料里打的埋伏。
“你笑什么,笑得这么阴险。”风雪打着哈欠,瞟了一眼刘修,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她知道刘修一般这么笑的时候,就是又要想歪主意害人了。
“我抓住了王允的把柄。”刘修阴阴一笑。
风雪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咄了他一口,撇了撇道:“没想到你果然对男人有兴趣。”
刘修一愣,这才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想什么呢·我这可不是说笑话,我是真的抓住了……”他看了看风雪的脸色,讪讪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想到那个关于把柄与漏洞的黄色笑话·他就觉得悲催,怎么又绕到自己头止来了。
“好了,你自己慢慢看吧,别被人抓住把柄就行了。”风雪百无聊奈的洗了一会儿脚,擦干了脚,穿好鞋,倒了水,往自己的住处走“风雪。”刘修放下资料,叫住了她。
“什么事?”风雪扭过身子,不解的看着他,微微拧着眉头。
“那个······阿楚给我生了个女儿,你知道吧。”
风雪愣了一下,“我听说了,恭喜你。”
“那个······”刘修搓着手,笑眯眯的走到风雪面前,低着头,盯着她的蓝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阿爸有没有说过让你给她尽快生个外孙、外孙女之类的事情?”
风雪不解,过了一会儿,脸上飞起了红云,她不敢再看刘修的眼睛,羞涩的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这······这关你什么事?”
“我可以帮忙啊。”刘修吃吃的怪笑道:“你阿爸现在和檀石槐面和心不和,随时都有可能开战,他非常需要我们汉人的帮助。我想他不会反对有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汉人外孙吧。”
“我……”风雪羞不自胜,双手捂着脸,逃进了内室,一头扑倒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头盖得严严实实。刘修看了一眼她那副顾头不顾腚的鸵鸟样,眼馋的看着薄衫包裹下的浑圆翘臀,一股热气丹田升腾而起,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爬了过去,轻轻的伏在风雪的背上,血气方刚的兄弟轻贴着柔软火热的肌肤,嘴凑在风雪的耳边,隔着薄被轻声说道:“风雪,我可是把自己的把柄送上门了,你可不要放过机会啊。”
“滚远点,臭色狼!”风雪藏在薄被中,怎么也不肯把头露出来。刘修嘿嘿笑着,用嘴把薄被拱开一些,露出风雪薄而透明的耳垂,先用滚烫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接着又含在嘴里,用舌尖舔了一下。
风雪的身子一阵颤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刘修拽过她的手,往下引去,低声笑道:“我把把柄送上门,你不肯抓,那我可就主动出击,去找你的漏洞了。风雪姑娘,我来了。”
风雪气喘吁吁,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身子抖得厉害,手被刘修拉着插入了两个身体之间,半推半就的握住了刘修的把柄,胆怯的捏了一下,刚想放开,却被刘修按住。刘修一边用身体夹着她的手,一边绕过她的身体,手伸进了丝衣之中,抚上了她平坦丝滑的小腹。
风雪一激零,猛的抖了一下,新木床发出一声呻吟,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声音大得刘修吓了一跳,心道是这洋妞太敏感,碰了一下就这么大反应,还是这床不结实?
他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见木床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大喊:“地震啦——”
刘修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见木床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外面传来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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