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重新煮了姜茶,又看人头给大家煮面,他的丈夫可能在里面闻见味道了,就喊:“老婆,怎么这么久还没给我端进来啊。”当时小冬正把一碗面递给费柴,被他这么一喊,手颤了一下,表情也变的尴尬起来。不过费柴把面接过去了,并对孙毅说:“你呀,辛苦一趟,给咱们那两个兄弟一人送碗面过去,顺便把姜茶也送过去。”
孙毅正要动身,费柴的电话突然响了,原来是栾云娇已经回到局里,并且开始和各地政府部门联系,当然联系的最好的还是凤城,中午市政府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所以栾云娇希望费柴能赶回来开会。
费柴放下电话就对正要出门的孙毅说:“小孙别急了,等几位兄弟都吃完了,咱们都上车,把茶饭给那两个兄弟送去,然后直接回凤城,中午市里有会。”
大家一听纷纷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小冬则说:“这就走啊。”
费柴笑道:“公务在身,没办法。”
梁主任则对小冬说:“冬丫头,没事儿,凡是还有村长哥呢。”
大家三口两口吃完了面,丢下一堆碗,就都出了门上车,先送了茶饭,又要送那两个镇干部回镇上,谁知那俩镇干部也接了一个电话,就说:镇上来命令了,他俩原本就是驻村干部,现在也得留下做观察。
费柴一听,也只得让他们下车,然后叹道:“做基层还是很辛苦的。”
吴凡却满不在乎地说:“费局,那是今天您来了,不然肯定偷懒,这下雨天的,谁不愿意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啊。”
回去的时候要经过镇政府门前,孙毅问进不进去打个招呼。费柴说:“打什么招呼啊,还添麻烦,直接走。”可根本走不了,这么大的雨,路口也有人拦着,说是镇里都准备好了,难得领导下来一回,一定要弄个招待。费柴就以中午要开会为借口,谁知正撞到枪口上,人家说就是范市长亲自指示的。
费柴正想打电话问问范一燕,谁知电话却先响了,是早先留下的观测组一个兄弟打来的,赶紧接了,就听那兄弟说:“费局,还没走远,您过来看看,不对劲儿啊,水越来越混了,偏偏路边有个涵洞也堵了,怕是要出事儿啊。”
费柴脸色一变,自然自语道:“真是的,怕啥来啥。你们继续观察,及时联系梁主任,我马上就到。”说完就对那个负责拦车的副镇长说:“对不住啊,咱们运气都太好了,九乡村的情况不太好,饭这次是吃不成了,我得立刻赶回村里去。”
那个副镇长一听也有点着急:“那,我们做点什么?”
费柴说:“召集应急队,保持通信畅通,我留个人给你们协调工作。”
说完对身后的吴凡说:“你留下,随时保持联系。”
吴凡于是跟着副镇长下车了,费柴让孙毅掉转车头,又驶回九乡村。
到了关键点,费柴让车停远一点,然后下车,和王宁一起徒步走过去和先前的两个兄弟会合,他们报告:“你看费柴,水越来越混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们总觉得山坡上头又轰隆轰隆的声音呢。”
费柴跨过一条水沟,硬着泥水往上坡上走了几步,王宁等人见了赶紧跟上,费柴找到一块裸露出地面大半的大石头,先是把手放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干脆把脸也贴了上去,面色是越来越凝重。然后又回到路上对王宁说:“小王,赶紧回车上,让秦岚查查天气情况,这场雨是会越来越小还是越来越大,另外把望远镜拿来。”
王宁应了一声跑了去了,费柴又对一个兄弟说:“叫梁主任过来了没?”
那兄弟说:“叫了,他说在办储备的事儿,等会儿才能过来。”
费柴说:“赶紧再叫,就说我在这儿呢,弄不好要出大事。”
那兄弟赶紧又给梁主任打电话,费柴则到路边往下去看地形,发现下面那片居民点的位置是在糟糕,又回头看看坡行走势,心越发的悬到了嗓子眼儿。
王宁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把一个工程望远镜递给费柴,然后说:“秦主任查了,也问了气象局,下午雨量还要增加,等这会看着见小啊。”
费柴似乎美欧听见王宁话的最后一句,只是喃喃自语道:“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就在这时,山坡的上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子隐隐约约的隆隆声,大家都听到了一点,个个脸色都变的发白,观测组的兄弟忙说:“费局,你听见了,你听见了。”
王宁还心存希望地说:“会不会是打雷啊。”
一组员说:“没看见闪电呢,就是山在响。”
费柴则什么也没说,忽然一下又蹲了下去,把手按在路面上,然后就突然往地上一跪,半张脸都贴在地面上去了,这其实是个老地质队员传授给费柴的偏招,没多少科学理论依据。这时梁主任匆忙忙的来了,还带来的民兵队长和原先那两个驻村干部一共有五六个人,见费柴摆了这个姿势很是奇怪,就问:“咋回事费局?”
费柴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脸上身上的泥水,才说了一句:“梁主任……”话音未落忽然听见小石子的滚动声,扭头再看时,有几颗小石子正从山坡上滚下来,蹦蹦跳跳的落到了公路上,他顿时脸色大变道:“快!快疏散!疏散!”他喊着,一手拉着梁主任,一手指着坡下的居民点说:“从这边到这边,往前多有的人家立刻疏散,可能要滑坡了!当初是谁他妈的在这批宅基地啊!”
梁主任一时楞了,最后还是民兵队长拉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而费柴可不管他反应不反应呢,当即让两个观测组长远帮着他协助群众疏散,又对王宁说:“赶紧联络镇政府,应急队立刻派一组人过来,其他的人必须奇装满员的待命!”
边说边急匆匆的走,上车对孙毅说:“你还得往后退至少一百米,然后把刹车刹死了!”
秦岚忙问:“什么事啊。”
费柴说:“赶紧给栾局打电话,我们这里需要增援……算了,还是我自己打。”说着拨通了电话问:“云娇,你还在局里吗?”
栾云娇说:“才出来,准备去市政府开会,范市长说你不一定回得来。”
费柴说:“先别去了,我看这个范一燕还没弄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你赶紧再拍一组人过来,带上应急物资,九乡村这边可能要滑坡,快!”
说完挂了电话,却见王宁举个电话站在他后面,就说:“你电话打了吗?”
王宁说:“打了,但是他们非要跟你说话。”费柴立刻夺过电话来,语气严厉地说了一回,也不待对方反应就把电话挂断,然后对王宁说:“小王,你算是地监局的老人儿了,现在又是探针站工程队的副队长,别不把自己当干部!别什么事情都要我亲自做!连个镇干部都调不懂还怎么做大事!”说着又一头扎进了雨里。
疏散工作做的很不顺利,大下雨的天,又是新建的房子,谁愿意冒着雨抛家弃产的去别处?更何况动员的人本身就信心不足,自然缺乏说服力,梁主任甚至没有想过把这些人疏散到哪里去?好在有个镇干部去区里开过会,在会上无意中听到了一句:学校医院要具备避难功能。于是就说:大家可以疏散到村小去。这大家都听见了,才对村民做工作说:疏散去村小。
费柴没帮着做工作,他带着王宁继续在路边巡视,只见山上下来的水是越来越混,其中夹杂的杂物也越来越多,水势也越来越大,山坡上也不短的有泥石滚落下来。
王宁虽说是地质专业出身,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是南泉大地震之后才分配到南泉地监局的,现在又调到凤城。作为地质科班出身的他,虽然经验不足,看也察觉的到这段路面很危险,若不是费柴还在这儿,他早就跑了。饶是如此还是说了好几遍:“费局,咱们往后退退。”可是费柴就跟没听见一样。
秦岚和孙毅见费柴一直在雨地里,倒是不知深浅的跑了过来,却被费柴骂了回去,让他们一个守好车,另一个保持资讯的畅通。
尽管身上淋着雨,但费柴的心里却是心急如焚,滑坡随时可能发生,但疏散工作却不顺利,镇上的应急小队却迟迟的没有到,费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没去催问了,因为此处距离凤城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栾云娇派来的人想必是快到了,看来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嫡系才靠得住。
山体又发出了一声哀鸣,就像是一个受伤垂死的野兽最后的呻-吟,同时更多的小石子顺坡滚下,费柴对王宁说:“赶紧回车上去,让小孙把车再往后退五十米!”
王宁巴不得早点脱身呢,听费柴这么一说,撒丫子就跑,那速度都快赶上刘翔了。
费柴看着坡下的居民点,直到现在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慢悠悠的拖大带小的从出家门,往村小去,他们要么就跟搬家似的,恨不得把房子都背上,要么就干脆什么都没带,就像是在应付谁一样(事实上就是在应付)。费柴叹了一声说:“都快大祸临头了,还不当回事啊!”说着就跳下露面,朝定居点跑去,跑了几步嫌雨衣碍事,就几把扯掉雨衣,冒着雨,快步跑向居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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