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一片澄澈的蓝,毛利兰推开窗户的一瞬,湿润的风裹夹着蔷薇的香气扑鼻而来,太阳的温度已经变得有些微烫,璀璨的阳光下是一圈圈五彩斑斓的光晕。
毛利兰微微有些失神的盯着窗外盎然的绿意,最近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嗜睡了。
温妮将早餐放到桌子上后,直起身兴冲冲的望着她,小脸因兴奋而染上了酡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殿里这么热闹呢,大家都在忙着布置宴会场,明天这里会聚集很多人吧!”
毛利兰转过身,眸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早餐,望着那些精致可爱的日式甜点,毛利兰胃里泛起一股浓烈的恶心感,她急忙移开视线,掩饰住自己的不适。
温妮的注意力完全被王殿内突然变得热闹的氛围吸引住了,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这样子的她,跟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几秒后,温妮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抬起手指挠了挠脸颊:“因为第一次见……所以……我似乎真的有点兴奋过头了。”温妮拉开椅子后,抬头冲毛利兰露出可爱的笑脸:“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最近看到甜食就会泛起的恶心感,以及已延迟了一个星期的月经。一种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忧的感觉窜了上来,毛利兰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突然一个念头像落雷一般在脑袋里炸开,难道……自己怀了零的孩子!
“Sake?”温妮望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毛利兰,又叫了一声:“Sake,怎么了?”
毛利兰浑身一僵,故作平静地收回肚子上的手,挤出一丝笑容连连摇头:“没什么。”
“是么!”温妮立到一旁:“那快用餐吧!”
毛利兰点了点头,移步往早餐走去,一旁的温妮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该怎么办?毛利兰满怀心事的坐到桌子前,甜点香甜美味的味道飘进鼻尖,此刻却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绝对不能让温妮觉察出异常,虽然还不能十分肯定自己是否怀了零的孩子,但从这几天自己身上的异常来看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自己跟零的孩子么,想到这里,一股幸福的甜蜜感温柔了她低垂的眸眼,但很快又被浓浓的恐惧所取代,一想起伊斯莱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这孩子一定会,一定会无法活着来到这个世上。不要,毛利兰握紧手中的餐具,无论如何她也要保护好她与零的骨肉。
浓烈的反胃感已涌到了喉咙口,毛利兰急忙拿起一块精巧的点心,屏息张开口咽了下去。
这一餐,她吃得飞快,等到梅洛端着餐盘离去后,毛利兰捂住嘴巴直冲向厕所的马桶,压抑着呕吐的声音,将胃里的东西吐的干净。
几分钟后,她喘着息,虚弱的靠在墙上,伸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角洋溢出美丽的笑容。
王殿内四处都是走动的女仆,她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来到这里这么久,毛利兰也只见过温妮,以及服侍着组织里干部的几名女仆,粗略算一下也就七八个,可现在眼前的最起码有二十几人。
毛利兰漫无目的的走在花树下,认真盘算着今后自己该怎么办,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已经快夏天了,肚子一旦大起来,绝对不可能瞒住,离开,她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或许明天会是一个机会。
离开,这是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毛利兰沿着花径一直往前走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花树尽头,前方浓密的枝叶下,偶有薄纱般的云飘过一碧如洗的天空。
一阵风迎面吹来,无数片薄如蝉翼般雪白的花瓣扑在她的身上,毛利兰垂眼望着贴在脚尖的花瓣,是从来没见过的,带着沁人微凉的香气,有点像薄荷的味道。
毛利兰再次移步,随着一步一步的走近,阳光愈加充足的洒在她的身上,忽然,眼前一下子迎来了一望无际的开阔,绵延远去的草地上,一棵巨大的花树扎根在那里,风一吹,花瓣漫天飞舞,洋洋洒洒地下着一场初夏白雪。
风中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毛利兰自花树顶端移开视线,沿着自树上垂落下来的链条望向在花香中摇摆不定的白色秋千,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皆远远凌驾于这场夏雪之美的男人。
绵绵散肆的花瓣中,伊斯莱穿着一件微薄的白衬衫,他将袖管高高撩起,一头银色的长卷发束在身后,风一吹,扬起的银色发丝间隐隐可看到红色的细绳,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个与他身份不相称的扳手,在他身侧还散落着其他的用具。
对于毛利兰的突然出现,伊斯莱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他指了指树下随风摇晃的白色秋千,眼神如温醇的酒液漾着醉人的温柔:“要不要过来坐坐?”
啊,真是要命,王殿这么大,怎么就偏偏遇见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了!毛利兰焦躁不安的避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天空,斟酌着该说什么在不迁怒他的情况下快点离开这里。
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落在她的肩头,强势一带,毛利兰已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
伊斯莱双眼瞪了过来,毛利兰像是被寒冰封住了所有动作,不甘的咬了咬唇垂下面庞。
“对,不要反抗。”伊斯莱垂眼望了她一眼,拦腰将她抱起,转身往秋千走去,用难以捉摸的语调沉声道:“在我面前,谁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洁白光滑的木板上落着几片花瓣,伊斯莱弯腰将毛利兰放在秋千上,他的动作十分的绅士温柔。
微风又送来一场落花白雪,沁凉的香气蔓延过鼻尖,在雪白的花瓣滑落她的眼睑的时候,伊斯莱单膝跪在她身前,执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毛利兰惊得缩了缩手指,却终究敌不过他手中的力道,僵在他过分漂亮的唇前。
“这棵花树的种子是父亲在我四岁那年自他探险的地方带回来的。虽然是一国之君,却是个爱冒险的热血男人,总是嘻嘻哈哈地满带笑容。”伊斯莱忽然松开她的手指,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他身形一动,另一只曲起的膝盖也跪在草地上,他将侧脸紧紧贴住她的小腹,喃喃轻语:“那一天,什么都还没改变,我依旧像一具空壳,被动的注入名为笑的情感,因为……”伊斯莱似乎在笑,但笑的毫无情感:“自我出生那天起,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我身边的下人总是对我微笑,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甚至是杀害了其他生物,他们也总是一副温柔微笑的模样。”
你还真是倍受溺爱啊!毛利兰暗暗想道,但是……这种不分好坏的溺爱却是异常的恐怖。毛利兰垂在一边的手微微动了动,她突然很想问他,害怕吗?孤单吗?茫然吗?
“我身处在这个世界,却又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我想要的是什么?想见到的是什么?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父亲征服又一片土地带回来的花树的种子,几天后,他又出发了,而我单调空白的世界开始改变……以那晚为契机,我见到了除了笑容以外的更多表情……真是奇怪,明明是地狱的开始,我却有一种总算有活着的感觉了。”
听到这里,毛利兰突然回想起之前有关他幼年的支离碎片,那时小小身躯的他究竟都遭受了什么?
“但是一点也不感觉痛,无论受到什么折磨,我一点也不觉得痛。”伊斯莱收紧手臂,抬起脸庞,正巧与她温柔下来的眼神相触,他心口猛烈一颤,松开她的腰的下一秒,勾下她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低喃一声:“我是无痛者,却比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痛的滋味。”
花枝剧烈颤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吟唱,伊斯莱半睁着眼瞳望着她,真是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人啊?现在她眼中的愤怒与屈辱,甚至让伊斯莱误以为刚刚那一眼的温柔只是一场错觉。
啊,真是头大,火气瞬间就被她勾上来了。伊斯莱眸色一沉,更加吻得肆无忌惮,直到她承受不了的闭上眼睛,他才放开她。
“头发盘起来了!”伊斯莱站起身,望着她有些凌乱的丸子头,唇角扬起戏谑的笑容:“你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
毛利兰泄怒似的狠狠擦了擦殷红的嘴唇,将脸撇向另一方,突然眼前一阵晕眩,伊斯莱已将她抱在怀里,坐在秋千上。
“抱紧我,甩出去可别怪我。”醇厚的嗓音带着浓烈的恶作剧的味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秋千高高荡了出去。
毛利兰吓得脸都白了,双臂下意识的勾住伊斯莱的脖子,将脸紧紧贴在他心口。
来回摇摆的视线里,雪白的花瓣擦过伊斯莱高高扬起的唇角,他调皮的笑容,像是这一树白花盛开在风里的味道。
刮过耳畔的风,再次传来伊斯莱低柔的声音:“吻我。”
怎么可能?毛利兰抗拒的瞪了他一眼。
“是么?”伊斯莱将秋千荡地更高,唇角的笑容变得邪肆:“若是我就这么松开手,你说我们会被抛到多远的地方?五米?十米?还是更远的地方?”
毛利兰背后吓出一层冷汗,她的眸光落在自己的小肚上,自唇角挤出一声“疯子”后,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只是唇瓣间轻地不能再轻的碰触,却比任何一次热烈的吻还要让伊斯莱觉得心跳加速,他轻阖起双眼,静静感受着唇上微暖的触感。
一阵风过,一条红色的细绳随着风飘向远方,散落的银色长卷缠绕过二人交叠的双唇,飞扬起优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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