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变得浓密而深沉,仿若欲以漆黑的密度来封印今夜的骚动不安。
毛利兰低垂着面庞坐在伊斯莱身侧,因为被他身上不断外溢的戾气所笼罩着,她浑身像被锁链拴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培西·贝尔纳茨的表情脸谱化的十分精妙,虽表面刻意保持着从容平静,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浪费?”培西·贝尔纳茨挤出几声干笑:“相信我,我会让您觉得选中了我是正确的选择。”
Camus大步走了过来,弯下身附在伊斯莱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伊斯莱侧眸望了一眼身侧浑身僵硬的毛利兰,继而转向培西·贝尔纳茨,冷然轻笑:“我拒绝。”
“请您再考虑一下。”培西·贝尔纳茨的语调变得有些强势,他还在努力的做最后的交涉:“我可以帮您除去那个让您最头疼的男人。”
“哦?”伊斯莱挑了挑眉,眸光冷冷的再次落在毛利兰身上,明知故问道:“小培西你是指谁?”
“Bourbon!”
毛利兰紧紧闭上眼睛,培西·贝尔纳茨的声音像雷鸣一样刺激着她的耳膜,她不敢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此刻伊斯莱投过来的阴冷的目光。
低沉的笑声响起,伊斯莱一手遮住面容,双肩低颤着,暖气吹过来的风拂动着银色的长卷发。
“您笑什么?”
伊斯莱没有回答他,笑声越来越大,四周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眸光,在不知不觉中,音乐停了,舞步停了,名人间的互相攀谈也停了,除了那个银发男人,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伊斯莱放下遮在脸上的手,身子前倾,从垂落的额发间隙可以瞥见那双流溢着血色的双瞳。
培西·贝尔纳茨在看到那双瞳孔的瞬间,狠狠吸了一口凉气,握在手里的杯子中的液体剧烈晃荡了一下。
“呐,连你也觉得伊斯莱·泰丝夫兰很头疼Bourbon?为什么?因为伊斯莱的女人的心还在那个男人身上,伊斯莱害怕杀了Bourbon之后会遭来自己女人的怨恨,所以只能躲着他,而拿他没办法?”伊斯莱的双瞳完全失去了生气,就像冷冰冰的金属一样盯着培西·贝尔纳茨,他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低声呓语着:“区区一个卑贱的蝼蚁,竟敢拿这个来做交换Silver Bullet初代的筹码,喂,培西,你是在嘲讽我吗?知道吗?你惹怒我了!”
培西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鲜红的液体飞溅而起,伊斯莱长臂展开,一手握住Camus手中的长盒子,木屑散落的瞬间火花绽放。
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本该瞬间斩断伊斯莱脖子的几十把弯刀在长刀出鞘的那一刻,在炸开的火花里硬生生的改变了飞来的轨迹,刺穿了培西正坐着的沙发。
伊斯莱反手握着长刀,刀尖抵在地板上,抬眼冷睨着培西,薄唇勾起的冷魅弧度彻底击碎了培西脸谱化的表情。
再一次失败了!
本以酒杯落地为信号,那些淬了毒的弯刀会齐齐袭向伊斯莱,只要伤到他一毫,就算是鲸鱼也会顷刻间也会失去意识,可这个男人……
培西的喉咙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可身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连脚都没动一下,就轻而易举的挡开了那些又急又猛的弯刀,这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与高速度?培西已经无法想象,至少,那是自己怎么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你这里也有几只不安分的老鼠啊!作为今晚你宴请我的回礼,我替你杀了他们。”伊斯莱握着刀站起身,脚下一动,像疾风一样消失于原地。
血水在大厅里像疾雨一般洒落,躲在暗处的杀手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长刀已砍开了他们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各种女性的尖叫声像突然落下的响雷,飞溅的鲜血污渍了精致的妆容,可她们没有拔腿逃开,而是僵在了原地,目光紧随着持刀的银发男人移动着,或许是因为伊斯莱过分帅气的身姿而暂时压制住了心底对死亡的恐惧。
一颗又一颗人头被斩落在了隔在培西与毛利兰之间的桌上,毛利兰蜷缩在沙发一角,双臂紧紧抱紧自己,偶尔,血水会飞撒到她的身上、脸上,每一次都会引起她浑身一阵剧颤。
杀戮还在继续,伊斯莱的动作流畅优美的就像是在上演一场无上的视觉盛宴,银色的长发渐渐染上了妖艳的红,穿梭在屠宰场上的身姿令人觉得比罪孽深重的死神还要残暴阴暗。
毛利兰的唇上一热,是亡灵的血落在了那里,她的唇瓣不可抑制的痉挛起来,紧抓住衣角的指尖渐渐变得发白、用力:“住……住手……”
大厅里到处都是血,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胃部,奥斯·托兰双手紧紧抓住「殁」的双肩,肥胖的身体躲在她的身后:“快快离开这里……”
“无法做到!”「殁」的眸光扫过大厅外,同在暗世界里的她能嗅到屋外传过来的杀气,只要谁敢擅自离开,恐怕会命丧当场。
“那怎么办?”维布伦也躲到了「殁」的身后,脸色铁青的望着奥斯·托兰。
奥斯·托兰一手将维布伦推开,但维布伦又不死心的靠了过来。
“别小气嘛,奥斯,让我也躲躲,我现在能理解你刚刚的意思了,那个银发男人简直就不是人,像我这种,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吧!”维布伦的双腿像面条一样打着颤,连站直也无法做到:“若是这次能活下去,我发誓再也不混黑道了,真是襙他妈的十八代祖宗,我快尿出来了。”
“滚开,别在我身边尿出来。”奥斯伸手去推,维布伦像八爪鱼一样死扒着他的胳膊不放。就在这时,「殁」突然矮身往一边滚去,一个彪悍的壮汉从天而降压在了正拉扯的两人身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长刀插在了二人之间,紧接着银白的光闪过,壮汉的头颅滚到了一边。
维布伦满脸是血,趴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看那样子似乎快要因呼吸不畅而死了。
伊斯莱手中的长刀刺穿了壮汉的头颅,在转身的瞬间,燃烧着红光的眼瞳扫过一旁的奥斯,吓的奥斯紧紧抱住了头。
一直等到伊斯莱离开好久,维布伦还没从恐惧中缓过气来,在他的身下,有什么流淌了开来,隐隐伴着一丝骚味。
伊斯莱将刀尖上的人头甩在桌子上,走到毛利兰身边,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毛利兰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刺骨的冰凉像是蜈蚣的百足一样滑过每一寸肌肤,毛利兰兢惧的望着被血水染红的人,艰难的摇了摇头。
被血黏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然后慢慢滑下,在她身上留下罪恶的证据,伊斯莱低下头,舌尖舔过她唇上的血渍,半敛着眼瞳,邪恶的笑容在唇角放肆的绽放:“该怎么办了?不够,远远不够,这些血还不够平息我心底的怒火,该怎么办呢?”
他发现了吗?发现了她见过了零?毛利兰睁大的双瞳似有所争辩似的颤动着,不知道,她没办法知道这个男人的想法,但是他在发怒,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培西·贝尔纳茨?还是因为她?
伊斯莱突然甩开她,毛利兰歪倒在沙发上,散落下来的头发盖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培西·贝尔纳茨。”伊斯莱侧身望着培西,垂首舔过手上鲜红的血,邪笑道:“想要Silver Bullet初代的话,不杀了我可不行,这里是你的领地不是么,今晚是个机会,拿出灭族觉悟,或许你还能有一丝希望。”手里的长刀刀锋猛然一转,伊斯莱抬起手中的长刀,直指培西的面门:“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
威尔曼神色随之变了,眼神瞥过一旁的罗拉,罗拉偏首避开,紧紧咬住嘴唇。
贝尔纳茨宅邸杂物间,在Camus蹿开门的前一秒,安室透被一个人拉进了暗门。
“真是千钧一发。”清·韩倚靠在墙上,瞥了他一眼:“觉察到洗手间这边的动静后,罗拉小姐就叫我过来看看,果然来对了。”
安室透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清·韩连忙又加了一句:“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跟Sake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在我赶来的时候,Sake正好出去了!”
其实清·韩对他撒了谎,在安室透将毛利兰拉进杂物间的时候,清·韩就已经躲在了暗门后,但是他不能带他们离开,暗道并不能通往宅邸外,伊斯莱找出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是为他们争夺那片刻的相处而触怒了那位暴君引发一场屠杀?还是继续备受煎熬的忍耐为长远的以后打算?
很显然,是后者。
清·韩转身走到一角,那里莉奥一动不动的靠在墙壁上,清·韩替昏迷中的她往上拉拉了盖在身上的外套后,抬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莉奥,真是个傻女人,平时挺聪明的,但一遇到你的事就变成了负智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只能采取一些暴力的手段让她冷静下来……”说到这里,清·韩的嗓音变得自责低沉:“对不起,安室,其实刚刚是骗你的,但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我也有想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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