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叫什么名字?”伊斯莱走到毛利兰身侧,桃白的手指轻轻托住一朵坠着水珠的浅绿色的花苞。
“花毛茛也叫洋牡丹。”毛利兰停下洒水的动作:“很漂亮,对不对?”
“嗯!”伊斯莱伸手去接毛利兰手里的洒水壶。
毛利兰愕然的看着他,伊斯莱拎起洒水壶对着身前花团锦簇的花丛笨拙却仔细地洒着水,片刻后,伊斯莱微微挑眉,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勾了勾唇角,将洒水壶移到另一边:“很惊讶?我自己也很惊讶,这还是第一次给花浇水,看你给花浇水的模样很有趣,就想着也试试看。”
“有趣?!”毛利兰抬起手指抚开随风吹上唇角的发丝,脸上的神情柔和:“那么你自己体验下来感觉怎么样?”
伊斯莱收回伸出去的手臂,将洒水壶递还给她:“果然很无聊,但是这样的话……”伊斯莱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垂眼凝视着两个人的手,唇线柔和而温暖:“跟你一起的话,感觉并不坏。”
橙黄的阳光流淌在四周,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似的,毛利兰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手中的洒水壶突然自两人交叠的手中掉在地上,水缓缓流淌出来,渗入泥土里。
毛利兰惊慌地蹲下身去捡洒水壶,却被伊斯莱紧握住手用力带进了怀里。
“你在逃避什么?”伊斯莱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沿着她的脸部轮廓缓缓游移至下巴,猛地用力将她的脸抬向自己:“自从去了一趟贝尔纳茨宅邸回到这里后,你一直在逃避什么?”
毛利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在说什么?一定是你的错觉,我并没有在逃避什么。”
伊斯莱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低吼道:“你在撒谎!”
毛利兰紧抿着唇瓣,眼睛因疼痛而紧紧眯上了。下巴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地加大,但她却无法反抗,伊斯莱说的没有错,她在撒谎,在那一夜见到安室透后,她一直以来的隐忍变得像针刺一样,随着伊斯莱的每一次碰触与突如其来的温柔深深刺痛着她,她知道的,她的心没有变,她一直深爱着那个男人,但是,眼前的他却渐渐让她感觉到了另一种不安。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一类人,他的温柔远远比愤怒更可怕。
“不说话?嗯?”伊斯莱话音微微上扬:“我最讨厌你什么话都不说了,就好像在默认我的想法都是正确的,明明都不知道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对,不说话只是不想再对你撒谎,伊斯莱,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不想用谎言来回应你弥足珍贵的温柔。
“你,真是会折磨人!”还没等毛利兰反应过来,他温热清雅的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他湿润冰凉的薄唇重重落在她的唇上。
黄昏渐浓,最后一抹橙色也被淡淡的暗蓝所吞噬,吹过花丛的风弹奏着轻柔的夜曲。
他的吻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时而汹涌,时而舒缓,就像他孩子气的性格一样捉摸不定,又带着一丝丝让她心疼的感觉。
翌日清晨,毛利兰睁开沉重的双眼,空气里有股湿润的蔷薇香。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伊斯莱停下正在系领带的手,似水微明的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银润的边。
“嗯!”毛利兰睡眼惺忪的含糊的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隐隐约约中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九点,毛利兰自床上懒懒散散的爬坐起来的时候,猛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嗨,好久不见。”本田绪放下手中的书,自椅子上起身:“来的时候见你还在睡,就翻翻看了,你不会介意吧!”
毛利兰连连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将薄被拉上了一点,盖住锁骨下玫瑰色的吻痕。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不用担心我哦,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本田绪走到床前坐下,冲毛利兰眨了眨眼,爽朗笑道:“我还年轻,总不能一直为一个从没正眼看过我的男人蹉跎了青春啊,我呢,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这次一定要找一个爱我的大帅哥。”
开朗的笑容,明快的声音,这次再见她,本田绪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毛利兰从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一个人,但本田绪这段时间的转变还是让她一时无法相信,只是这种想法也是短暂的,若是一个人能放下执念,积极而乐观的面对生活,谁又有理由去拒绝她?
庭院里的树荫里,传来女孩子甜美明净的笑声,似乎受到她们笑容的感染,几只白鸽被吸引着飞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真的?”本田绪一脸惊奇的望着毛利兰。
“嗯!”毛利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垂着眸眼,温柔笑道:“刚刚怀上宝宝的那会,甜食一点点也无法吃进去,不过最近感觉好多了,对甜食也没有什么反胃的感觉了。”
“诶?”本田绪拿起一粒葡萄,感叹道:“当妈妈真是辛苦!”
“一点也不辛苦。”毛利兰的脸上涌现出幸福的笑容:“等绪当上妈妈了一定能感觉到的。”
本田绪咽下嘴里的葡萄,望着她温柔而幸福的神情,突然敛去笑容,疑惑问道:“肚子里的小宝宝不是自己深爱的男人留给自己的,会幸福吗?呐,毛利兰,你真的幸福吗?”
毛利兰手指顿时僵住,就在她思索着怎么回答本田绪的提问的时候,一声冰冷的低笑响起。
“还记得在帝丹高校石头山后发生的事吗?那天我被其中的一个不良强爆了,等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因为例假始终没来,我开始变得不安,结果后来证实我怀孕了,在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本田绪仰起面庞望着天空飘过的一片乌云,神情有些恍惚:“黑暗降临了,我的世界因为那个突然到来的孩子变得阴暗、冰冷,我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他呆在我的肚子里,那样会让我清晰的想起那天被施暴的每一个细节,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本田绪垂下头,神情激动的望着毛利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呢喃道:“那个畜生的手指滑过肌肤的阴湿感,他黏糊糊的舌头硬塞进嘴里的恶心感,以及身体被残忍撕裂的那种绝望感,你能体会吗?反胃、恶心,憎恨,是那个孩子带给我唯一的感觉……我实在无法笑着接受,在知道怀孕的当晚,我就把他扼杀在了肚子里!”本田绪双手紧紧抱住头,低垂着面庞狞笑道:“在看到那些流淌下来的鲜血的时候,感觉舒畅多了。”
“绪!”毛利兰担忧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却被本田绪扬臂用力甩开。
那股大力来得太突然,毛利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椅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扬起的发丝擦过本田绪的眼睑,毛利兰惊恐的神色在本田绪的视野里逐格远去,本田绪一怔,随即伸过手去拉她,指尖岌岌擦过她的手腕,就在即将倒地的一瞬,垂落的花枝剧烈的晃荡了一下,惊飞了附近的白鸽。
浅金色的发丝落进透蓝的天空下,强健有力的手臂稳住了倾倒的椅子。
“零……”毛利兰仰面盯着时而飘起的淡金色发丝,喃喃低语:“不,不是零!”怎么会是他呢?也不能是他……
“你没事吧?”Medoc将椅子扶正,低垂的墨黑色眼瞳里依稀残存着一丝惊慌,下一瞬,怒气在那双黑瞳里席卷爆发,Medoc扬起面庞转向一旁惊愣住的本田绪。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本田绪惊恐的摇了摇头:“因为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我没事……”毛利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Medoc的头发:“所以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Medoc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拍开毛利兰的手,往一边走去。
见Medoc离开了,本田绪重重坐回椅子上,双手紧紧拽在一起:“抱歉,害你差点跌倒。”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是我让你想起了那段不快的往事。”
“正如你听到的那样,我无法接受不是自己所爱的人的孩子,没有幸福,没有喜悦,有的只是苦痛与折磨。”本田绪再次紧紧逼视着毛利兰,追问道:“呐,你真的幸福吗?”
“我……”
“抱歉,我好像迷路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传来,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亚裔男子,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惊喜的望着她们,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到古王殿里来,这里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了,就像迷宫一样。诶,你们是亚洲人吗?是哪个国家的人,我是来自日本六花次郎,目前正在附近的街道经营一家巧克力店。”
“好巧,我们也是来自日本。”毛利兰站起身礼貌的望着正往她们走过来的男子:“你想去哪里?”
六花次郎注意到了毛利兰隆起的肚子:“日本,有孕……啊,你就是伊斯莱先生的爱人吧,真是幸运,我找的人就是你,果然伊斯莱先生很了解你啊,他说这个时间点你差不多醒了,吩咐我在八点左右开始做草莓白巧克力,然后给你送过来。”说着六花次郎将礼盒放在桌子上,笑呵呵道:“你真是幸福啊,能遇到那么疼爱你的先生,大半年前,伊斯莱先生曾特意去涩谷排队买巧克力也是因为你喜欢吃吧,真是难以想象像他那样的人竟然会在大太阳下耐心的排上半个多小时的队去买一盒草莓白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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