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秀召集邓禹等人,开了个会。
他将大哥的回信给众人传阅,等一圈人都看完,刘秀含笑问道:“这么大的事情,大哥竟然让我自行决断,你们认为是何意?”
众人正在沉思的时候,九儿开口说道:“主公,现在蔡阳方面,很多人都对主公不满。”
刘秀不解地看向九儿,好奇地问道:“为何会对我不满?”
九儿皱着眉头小声说道:“现有些人在传,主公有在朝阳自立门户、另辟山头之意!”
刘秀闻言,一拍桌案,沉声说道:“岂有此理!”邓禹眼珠转了转,说道:“有人会这么传,也可以理解,我们在朝阳,实力扩充得太快,刚来的时候,只有三百人,一场攻防战打完,三百弟兄剩不到五十人,但我们的兵
马却增加到了一千多人,在之后的几天,我们又由一千多人变成现在的三千多人,如此迅猛的扩张速度,也难怪在蔡阳方面惹人非议。”严光接话道:“而且我们的兵力明明已经这么多了,却既不向蔡阳要粮,也不向蔡阳要钱要物资,同样的,我们缴获的钱粮、物资也没有运回到蔡阳,所以,一些别有用心
的人自然会添油加醋的诽谤主公。”
刘秀叹了口气,说道:“不向蔡阳要钱粮、要物资,我并非是要和大哥划清界限,而是不想给大哥再制造麻烦和压力。”
蔡阳方面的粮食和物资也是捉襟见肘。他继续道:“未把在朝阳缴获的钱粮和物资运回蔡阳,是我方自身的需求太大,朝阳的钱粮、物资只勉强可以自给自足。”
邓禹耸耸肩,说道:“别有用心的人,不会考虑到这些方面,即便考虑到了,他们也不会说出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散播对主公不利的谣言。”
严光点点头,说道:“恐怕也正因为这样,大将军才传来这么一封回信,要主公自行决断。大将军不是在生主公的气,而是在生那些散播谣言之人的气。”
马武拍案而起,大声质问道:“究竟是何人在和主公过不去,背地里散播这样的谣言,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邓禹向马武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别冲动。他解释道:“我方内部的情况比较复杂,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柱天都部的高层,除了刘縯、刘秀两兄弟外,还有刘嘉、刘稷、刘涌、刘恭、刘谨等等一大群的刘氏宗亲。
虽说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之间还是存有杂七杂八的矛盾和问题。在对待宗亲的问题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还真不能靠喊打喊杀来解决。
严光揉着下巴,幽幽说道:“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先取山都县,然后再调转回头,取新野,现在看来,这样做不妥。”
刘秀问道:“子陵的意思是,先取新野?”
严光反问道:“主公取新野有几成把握?”别看他们现在有三千多人的兵力,但其中的一千多是骑兵,在攻城战中,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另外的两千人,基本全是新兵,既无作战经验,操练的程度也不够,拉着他
们去打最难打的攻城战,等于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何况以刘稷那样的悍将都打不下新野,就算他们过去,恐怕也于事无补。刘秀琢磨了一番,问道:“子陵,依你之见呢?”
严光说道:“我们未必能打得下新野,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打得下湖阳。帮着李轶打下湖阳,蔡阳方面对主公的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刘秀沉吟片刻,转头看向邓禹,问道:“仲华,你的意思呢?”邓禹点点头,说道:“子陵言之有理,我军可先取湖阳!”稍顿,他正色道:“取湖阳,不仅仅是为了打破那些对主公不利的谣言,更关键的是一点是,湖阳与朝阳遥相呼应
,两地皆被我军所占,便可对新野呈夹击之势,湖阳一丢,新野县兵必然军心大乱,于我军下一步的进取新野将十分有利。”他的这番话,深得刘秀的心思。刘秀不在乎谣言不谣言的,他和大哥的感情,也不会因为那几句谣言而受损,邓禹有一点说得很对,朝阳和湖阳,可以对新野形成包夹之
势,朝阳、湖阳全丢,对新野守军心理上的打击极大。就目前的战略价值而言,湖阳要远远胜过偏远的山都县。
刘秀环视在场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意已决,先取湖阳!”
随着刘秀的拍板钉钉,刘秀一部终于有了新的作战意向,就是进军湖阳。
虽说要去进攻湖阳,但朝阳这里也不能丢掉不管,必须得有人留下来镇守。
刘秀思前想后,决定留下严光和赵英,在朝阳的政务上,严光可以处理,军务上,赵英可以处理,这么一文一武两个人留守朝阳,刘秀也更放心些。
至于兵力,刘秀经过深思熟虑,留下一千新兵。这一千新兵,既可以用来守城,平日里,赵英也可以对他们进行操练,增强己方的战力。
大军要出征,得做好前期的准备,比如粮食和物资的筹备和运送等工作。另外,刘秀打算在出征前,先给麾下的兄弟们配发统一的军装。
朝阳县有不少县兵备用的军装,不过都是土黄色的,刘秀已令人拿去染色,统统染成汉军传统的赤红色。这些事情,刘秀安排朱祐去督办。
事隔两天,完成染色的军装终于配发下来,刘秀率领大军,开出朝阳,一路向东,直扑湖阳。
以刘秀为首的两千多舂陵军,其中有将近一半是马队骑兵,另一半是步兵。与以往出征不同的是,这次舂陵军随军携带了不少的攻城器械,如云梯、撞锤之类。
像抛石机、冲车、塔楼、木驴车这些大型又先进的攻城器械,朝阳也没有,临时建造的话,刘秀也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
朝阳、湖阳,一西一东,新野位于两者之间的北部,三地呈现三角形。
刘秀一部行军两天,进入湖阳地界。因为携带了攻城武器的关系,行军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一些。
他们刚进入湖阳地界不久,便碰上了李轶派来的信使。
如果不是刘秀一部都打着柱天都部的旗帜,信使都不敢相信眼前这支雄壮的大军是己方的军队。
目前舂陵军的其它部众还都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而刘秀一部已经穿上了统一的汉军军装,而且人们的甲胄也齐全。
骑兵的军装外是清一色的银盔银甲,步兵的外面套着铁盔皮甲。
冷眼看去,这根本不像是一支造反军,更像是一支来自于朝廷的正规官兵。
等信使见到刘秀之后,立刻屈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属下黄元,参见刘将军!”
“是季文派你来的?”
“正是!刘将军,这是校尉大人的书信!”说着话,黄元把腰间缠着的布囊打开,从里面抽出竹简,递给刘秀。九儿上前,接过竹简,递交给刘秀。
现在九儿一身的青衣,男装打扮,打眼一瞧,活像个小书童。
刘秀接过竹简,展开,里面的内容的确是李轶亲笔所写。
书信的开头,李轶对刘秀一部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感谢,后面大部分的内容,是他对湖阳战况的讲述。讲了他如何率领两千流民牵制湖阳县兵,如何与对方勾心斗角的打心理战等等,反正总结起来一句话,李轶一部在湖阳能牵制住湖阳县兵这么久,未让湖阳县兵北上去增
援新野,都是他李轶一人之功。
这份书信,刘秀只看了个开头,看了个结尾,中间的内容基本都忽略了。看罢后,他将竹简卷起,递给九儿,让她收起。他看向黄元,问道:“黄先生。”
黄元连忙躬身施礼。
“目前湖阳城内有多少县兵?”
黄元正色说道:“回禀刘将军,根据我部多方探查,湖阳县兵不下两千人!”
“都在城内?”
“是!”
“期间可有出城求战?”
“这……自从我部进入湖阳,湖阳县兵一直都是龟缩在城内,闭门不出。”所以,李轶说的那些什么与县兵打心理战,都是扯淡,湖阳县兵压根就未敢踏出城池一步。
刘秀揉着下巴,陷入沉思。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湖阳县兵就只是眼睁睁看着李轶一部驻扎在湖阳城外,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未曾做过,湖阳县兵的胆子可是够小的。
他问道:“黄先生,你可知湖阳的县令和县尉是什么样的人?”
黄元小心翼翼地说道:“湖阳县令廉丰、县尉郭登,皆是南阳本地人,廉丰家在丹水,郭登家在舞阴……”
不等黄元把话说完,刘秀打断道:“黄先生,我想知道廉丰和郭登的为人如何?”
“这……这……属下不知。”黄元和廉丰、郭登二人根本就没接触过,自然也不清楚他俩的为人秉性如何。
刘秀暗叹口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人家毫不了解,完全是在打糊涂仗嘛!他扬头说道:“黄先生,请在前方引路,带我军去往你部营地。”
“是、是、是!”黄元连连答应着,同时也暗暗松口气。对于湖阳城内的情况,黄元的确是一问三不知,即便湖城城内的县兵有两千多人,他还是道听途说来的,至于真实的情况是不是这样,他根本不敢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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