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问道:“主公,我们直接回昆阳吗?”
刘秀说道:“先去襄城,然后再回昆阳。”稍顿,他又对冯异一笑,说道:“公孙,刚才南营的火油布置得不错!”
冯异欠了欠身,说道:“公主过奖了。”
歇息了一会,刘秀等人重新上马,直奔襄城。
他们到襄城时,天色已然大黑。驻守襄城的祭遵听闻刘秀到来的消息,立刻令人打开城门。他快步迎出城来,见到刘秀,连忙躬身施礼,说道:“主公!”
“第孙不必多礼。”刘秀说道:“第孙,赶快回府,带上家眷,我们得去昆阳!”
祭遵倒吸口气,问道:“公主?”
“莽军即刻就到,快去,没时间了!”
祭遵脸色一变,说道:“属下知道了。”说着话,他对手下人掾吏说道:“立刻集结县兵,让大家做好撤离襄城的准备!”
刘秀又道:“还有,派人去通知何鲁,让何鲁一家也赶快撤离襄城!”
祭遵正色说道:“主公,何先生现在不在襄城。”
见刘秀皱起眉头,祭遵解释道:“前两日,何先生出城去收集粮草和药材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城!”
刘秀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了,第孙,你先回府准备!”
别过祭遵,刘秀骑马,直奔何府而去。何鲁虽然不在,但他的夫人、小妻、儿女都在。
得知刘秀到来的消息,何鲁的一家纷纷来到前庭的大堂。见到刘秀后,何夫人、小妻以及何家的公子、小姐们纷纷施礼,齐声说道:“小人见过将军!”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快快请起!”等何夫人等人起身后,刘秀正色说道:“莽军已快打到襄城,襄城即将不保,大家赶快收拾细软,随我离开襄城!”
何府众人大惊失色,何夫人颤声问道:“将军,我们……我们要去哪里躲避?”
刘秀说道:“这些路上再说!沉重之物,就能不要带了,至于下人,能不带就尽量不带,性命攸关之际,一切从简!”
何夫人毕竟是何鲁的正妻,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很快镇定下来,向刘秀跪地施大礼,说道:“多谢将军亲自前来告之,奴家代夫君在此谢过将军!”
刘秀急忙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正色说道:“何先生现在不在城内,我不能让他的家人有失!”
事出紧急,何夫人也没有多耽搁时间,带着一群小妾、儿女,回到后院,去收拾细软、贵重之物。
有的小妻满脸的不满,对何夫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夫人,朝廷的军队打来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我们为什么要跑?”
何夫人瞪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小妾不明白怎么回事,她可明白。这段时间,自家的夫君一直在帮着汉军做事,为汉军筹集粮草和药材。
只要莽军攻占了襄城,这些事情,莽军肯定会查出来,等到时候,还能有何家的好果子吃吗?何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过被焚杀的命。
把贵重的细软都收拾妥当,何夫人还特意留出一部分钱财,分给了府内的下人和家奴,让他们带上钱财,赶快离开何府,出了襄城,有多远就避多远。
何夫人的表现,刘秀都有看在眼里,通过何夫人,也不难看出何鲁的为人,虽然身为市井,难免市侩了一些,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祭遵一家、何鲁一家以及王霸一家,在刘秀等人的护送下,连夜离开襄城,一路向南行进。
天蒙蒙亮的时候,后方有汉军探子追了上来,见到刘秀后,探子插手施礼,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莽军骑兵已穿过襄城,追杀上来了!”
来得好快啊!刘秀皱了皱眉头。王霸催马上前,向刘秀说道:“主公,我们可以走平顶山,由山谷上方设伏,阻击莽军的追击!”
平顶山内的那条峡谷,刘秀印象很深刻,当时他率军穿过那里的时候,就有说过,此地极易设伏。
王霸一脸兴奋地继续说道:“山谷上方,我和兄弟们好早以前就布置了不少的礌石,以备不时之需,本以为用不上了,这回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刘秀眼睛顿是一亮,点头应道:“好,我们就走平顶山!”说着话,他转头看了看己方队伍后面的马车,以及跟随他们一同撤退的县兵,又暗暗皱了皱眉头。
马车和县兵的速度太慢,照目前这样的速度,恐怕己方还没到平顶山,就先被莽军追上了。一旦被莽军咬住,祭遵、王霸、何鲁的家眷,恐怕谁都活不了。
想到这里,刘秀斩钉截铁地说道:“子张、次况,你等率兵五百,随我留下,暂阻莽军,公孙、元伯、第孙,你们率军护送家眷,速过平顶山,并于山顶设伏!”
“属下遵命!”众人没有异议,兵分两路,各自行事。
冯异、王霸、祭遵带着一部分骑兵以及全部的县兵,护送着家眷,直奔平顶山而去。
刘秀和马武、铫期、贾复、朱祐、盖延、傅俊等人,留在原地,边休息,边等莽军的到来。
等到天色大量的时候,前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一面尘雾,渐渐的,那面尘雾越来越清晰,尘雾当中,已隐约可见莽军的旗帜。
来了!原本在马下休息的刘秀等人纷纷起身,纵身上马,举目望向迎面而来的莽军骑兵。
莽军骑兵共有三千多人,这回窦融和巨毋霸倒是没有分开跑,而是合兵到了一处。
看着对面奔驰而来,越来越近的莽军,刘秀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辰时!此战,我们只需拖到辰时,即可撤离!”
众人下意识地望了望太阳,现在充其量也就卯时过半,要拖到辰时,起码要阻击莽军半个时辰。五百对三千多人,这一仗可是凶险万分。
朱祐沉吟片刻,小声说道:“主公,我们……其实……也可以不用留在这里与莽军拼命!”刘秀脸色微沉,面露不悦地说道:“元伯、第孙、何先生为我做事,这是忠,我护他们家眷周全,这是义。以忠待我,以义报之,这方是为人之道!人生在世,并非只有生
死最重!”
朱祐闻言,老脸顿是一红,缩了缩脖子,没再多言。马武、铫期、贾复、盖延、傅俊也有听到刘秀的话,众人心中感触良多,感慨万千。
主公虽然年轻,但德行却要远远高于世人,作为部下,有幸跟随这般重情重义的主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莽军的距离更近,轰隆隆的马蹄声、叮铃铃的铃铛声,已清晰可闻。
刘秀拿起一根长矛,对左右众人说道:“此战,我等没有退路,唯有与敌死战到底,有惧怕的兄弟,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周围的将士们齐刷刷地看向刘秀,异口同声地喊喝道。
刘秀点了点头,再没什么话可讲的了,他大喝道:“我军兄弟,随我冲阵!”
“吼——”
身在军中,将士们最愿意听到的话是‘兄弟们跟我冲’,最讨厌听到的话是‘兄弟们给我冲’,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就是这个道理!
以刘秀为首的五百汉骑兵,对三千多人的莽军骑兵展开的反冲锋。双方骑兵,逆行行进,只眨眼的工夫,便接触到了一起。
嘭、嘭、嘭——
战马与战马的碰撞声连成了一片,碰撞到一处的战马,骨断筋折,马上的骑兵,也被震飞出去多远,来不及从地上爬起,便被后面的骑兵践踏在地。
刘秀手持长矛,先是躲过一支刺过来的矛头,紧接着,他一矛反捅到对方的胸口上。噗!对面的骑兵被挑落马下,无主的战马从刘秀的身侧奔跑而过。
他催马前冲,一口气,连续挑落三名莽骑兵。恰在这时,有一步将拦挡在他的面前。这人没有骑兵,只是站在地上,在骑兵当中便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这名莽军步将,正是巨无霸。于乱军之中,竟然还能碰上这位‘长人’,刘秀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不过他也没有避让,催马直奔巨无霸而去。
还没到近前,刘秀在马上把长矛狠狠投掷了出去。长矛在空中挂着刺耳的劲风,直飞向巨无霸的胸口,后者冷哼着,将手中的巨锤随意的向外一挥。
当啷!飞射过来的长矛,打着旋斜飞了出去。巨无霸跨前一步,抡起手中的另一把巨锤,横扫刘秀战马的两只前蹄。
刘秀单手同力一拉缰绳,战马咴咴嘶吼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几乎于地上直立起来。
呼!巨锤挂着闷响声,从马蹄前横扫而过。刘秀在马上,双腿死死夹住马腹,另只手抽出佩剑,趁着战马落回到地上的时候,一剑向前劈砍下去。
巨毋霸不以为然地用单锤向上招架。
当啷!随着一声巨响,砍在巨锤上的赤霄剑弹起了有一尺多高,刘秀感觉自己的虎口滚烫,粘糊糊的,他侧头瞄了一眼,虎口已经被震裂开,鲜血流淌出来。
他拼尽全力的一剑,对于巨毋霸而言,跟挠痒痒差不多。巨毋霸嘿嘿怪笑一声,举起双锤,对准刘秀的头顶,猛的砸了过去。
抵挡不住!刘秀都不用去尝试,心里明镜似的,以自己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巨毋霸的重锤。可是此时再想拨马闪躲,已经没有机会了。
无奈之下,刘秀也顾不上自己胯下的战马了,身子向旁一侧歪,从战马的一侧翻滚下去。
也就在他滚落下战马的瞬间,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双只巨锤齐齐砸在马背上。
这一记重机,不仅把战马的腰身砸碎,连同战马的四条腿,尽被砸断。
噗通一声,战马趴到地上,动也不动,被一击毙命。翻滚到一旁的刘秀从地上爬起,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对面的巨无霸,提剑冲了过去。“你找死!”巨无霸单手抡锤,准备刘秀,一锤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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