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欲轻薄阴丽华,非但没有成功,还险些被刘縯所杀,这件事可把刘玄吓得不轻,之后连续好几宿都被噩梦吓醒。
此时的刘玄,已然把刘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刘縯还活着,他觉得自己就睡不安稳。
要想除掉刘縯,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思前想后,刘玄觉得要想做成这件事,自己还得和朱鲔商议才行,另外,他也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选来选去,他看中了李轶。
李轶是跟随刘縯在舂陵起事的元老之一,于汉军当中威望颇高,只不过李轶和刘縯、刘秀的关系一般,与朱鲔的关系反而十分亲近,这个人,倒是能为自己所用。
这天,刘玄把朱鲔召入皇宫,见面之后,他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想要重用李轶,询问朱鲔的意见。
朱鲔闻言,心思动了动,含笑说道:“季文为人忠厚、老实,且才学出众,陛下自然可以重用。”
刘玄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朱鲔会这么说,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故意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大司徒手握重兵,虽是朕的族兄,但朕……总觉得心中难安啊!”
一听这话,朱鲔的眼睛顿是一亮。
他沉吟了片刻,幽幽说道:“陛下,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与其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小心提防,不如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日后,亦可高枕无忧。”
刘玄故作装糊涂,不解地问道:“大司马的意思是?”
朱鲔淡然一笑,说道:“陛下若想不用日夜提防,就得拿回大司徒手里的兵权才行!可是这兵权……真的是陛下想拿就能拿得回来的吗?”
刘玄追问道:“那,依照大司马之见呢?”
朱鲔向左右看了看,走到刘玄近前,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要想拿回兵权,其实也简单,只需杀掉刘縯即可!”说完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玄,看他的反应。
刘玄身子一震,惊骇地看着朱鲔,说道:“这……这……倘若事情不成,朕……岂不性命危矣?”
他没有说刘縯该不该杀,该不该死,而是说一旦失败,他很可能会被刘縯反杀。
话讲到这个地步,意思已再明显不过,杀刘縯,他并不反对,但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朱鲔心头大喜,只要刘玄对刘縯起了杀心,有除掉刘縯的心思,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他含笑说道:“现在各部皆在外征战,上下将士,疲累辛苦,陛下也当体恤众将,时不时的召他们回宛城,设宴款待才是。”
刘玄一听,立刻明白了朱鲔的意思。召众将回宛城,众将都不可能带太多的兵马,只要刘縯肯回宛城,在身边没有兵将的情况下,岂不任由自己宰割了?
朱鲔慢悠悠地继续道:“届时,陛下可将刘縯、刘秀一并召回,如此一来,便可永绝后患,该是陛下的,还是陛下的,谁都抢不走,无论是兵权,还是女人。”
刘玄目光发直地看着朱鲔,过了许久,他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听了大司马的这番话,朕的心情,倒是松缓了不少啊!”朱鲔看着刘玄,心里也多少有些意外。他以为刘玄本是胆小如鼠之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下定决心,而且看他的反应,似乎也不反对将刘縯带刘秀一并铲除,刘玄的
心思,可比自己想象中要狠毒得多啊!
虽然感觉自己有些低估了刘玄,不过刘玄肯同意除掉刘縯、刘秀两兄弟,对己方自然是非常有利的,朱鲔当然会积极促成此事。
他说道:“陛下,臣即刻召季文回宛城。”
“嗯!”刘玄点点头,乐呵呵地说道:“大司马推荐之人,朕定然是信得过的。”
朱鲔向刘玄拱手施了一礼,而后告辞离去,当日,他便派人给身在昆阳的李轶送去一封书信,让他赶快回宛城。
李轶接到朱鲔的书信后,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耽搁,立刻起程,赶回宛城。
他到宛城的当晚,便被刘玄召入皇宫,与刘玄、朱鲔、张卬、廖湛等人一同密谋,商议除掉刘縯、刘秀的事宜。李轶可是刘縯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对他有知遇之恩,但对于除掉刘縯、刘秀这件事,李轶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反而还十分积极的参与其中,由此也就不难看出李
轶的为人究竟如何了。
通过他们的密谋,最终决定,就按照朱鲔的主意办,以天子大会诸将的名义,把刘縯、刘秀召入宛城,并提前于皇宫当中,埋伏下刀斧手。
只要刘縯、刘秀一来,他二人就别想再活着走出皇宫。
事情商议妥当,翌日,刘玄便以天子之名,给诸将下诏,召诸将回京赴会。刘玄的诏书,不仅传给了刘縯,同时也传给了身在汝南作战的刘秀。
看到这封刘玄派人送来的诏书,刘秀暗暗皱眉。
好端端的,刘玄怎么想起了要大会诸将了呢?何况现在诸将都在外征战,正处于紧要关头,这个时候刘玄把各军主将召回宛城,也太影响各路大军的战事。
朱祐拿起刘玄的诏书,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问道:“主公要不要奉诏回宛城?”
目前刘秀部已经攻克上蔡,正准备向汝南的郡城平舆进发,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又哪能走得开?
何况,刘秀总觉得此事诡异,刘玄突然搞出一个大会诸将,也太莫名其妙了。
他缓缓摇头,说道:“只怕这场大会,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刘玄是没安好心。”
在场的诸将闻言同是一惊,诧异地看着刘秀,朱祐不解地问道:“主公何出此言?”刘秀正色说道:“目前我部正在向平舆推进,王匡部在向洛阳推进,申屠建部向武关推进,大哥率部向弘农推进,各部的征战都处于最紧要关头,这个时候调回各部主将,
搞什么犒赏大会,也太影响战事的进展了,就算刘玄不懂军事,难道同在宛城的朱鲔、张卬等人也不懂吗?他们任由刘玄胡来,为的又是什么?”
仔细想想刘秀的话,众人觉得的确有道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朝廷召回各部主将,的确反常。朱祐又惊又骇地问道:“主公怀疑,刘玄是要……”
刘秀眯缝起眼睛,沉思未语。
如果刘玄真是有所图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想到这里,他身子猛然一震,看着刘玄的这封诏书,面色凝重地说道:“刘玄的诏书,应该也有送到大哥手里!”
众将面面相觑,朱祐挠了挠头发,小声说道:“主公多虑了吧!难道刘玄真敢对大哥心存歹意?”
刘秀正色说道:“上次因为丽华的事,想必刘玄业已记恨大哥,且大哥的威望向来都比刘玄高得多,且手握重兵,对刘玄的帝位已造成很大的威胁。”
所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刘玄都有对大哥下毒手的动机。
倘若刘玄决定了要除掉大哥,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所以刘玄要动手,肯定是连大哥带自己,一并杀掉,也只有这样,才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他转头说道:“龙渊!”
“属下在!”站于营帐角落里的龙渊立刻走了出来,向刘秀插手施礼。
刘秀说道:“龙渊,你立刻奔赴大哥的军营,提醒大哥,这次刘玄召会诸将,十之八九是居心叵测,万万不可中计,更不可轻易奉诏回宛城!”
龙渊立刻点头应了一声,说道:“属下即刻动身!”说完话,龙渊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刘秀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龙渊能赶得及。
目前,刘縯部正在鲁阳一带,欲向北推进。从他们所在的上蔡,要赶到鲁阳,路途也是挺遥远的,就算一路快马奔驰,也得花费三四天的时间。
其实刘秀是多虑了,他想到的事,另外一人也想到了,邓禹。
这段时间,邓禹一直辅佐刘縯,这次刘玄大会诸将,召各军主将回宛城,邓禹的第一反应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縯部,中军帐。等到在场的诸将都传阅完刘玄的诏书,邓禹看向刘縯,问道:“将军打算如何?”
听闻邓禹的发问,在场诸将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刘縯。后者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陛下下了诏书,我理应回宛城。”邓禹摇摇头,直言不讳地说道:“将军,这个时候,陛下实在没有理由召回众将,属下以为,所谓的大会诸将,实则就是一场鸿门宴,而陛下要对付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将
军。”
还没等刘縯说完,刘稷拍案而起,怒声震喝道:“他敢?老子早就看刘玄那小子不顺眼了,他要是敢把心思打到大哥的头上,老子就先拧下他的脑袋!”
邓禹暗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稷将军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刘稷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这样的人,要吃亏就一定是吃亏在这张嘴上。
刘縯看看刘稷和邓禹,再瞧瞧在场的诸将,淡然一笑,说道:“陛下下诏,我若不去,岂不更落人口实?所以,这次陛下大会诸将,我必须得回去参加。”
“将军——”邓禹急了,还要劝阻,刘縯向他摆了摆手,说道:“仲华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邓禹与刘縯对视片刻,他轻轻叹息一声,眼珠转了转,退而求其次地说道:“倘若将军一定要奉诏回宛城,属下以为,将军当带上陷阵营。”
陷阵营,刘縯部的精锐之军,总共的兵力只有三千人,但凡是能进入陷阵营的将士,都是个顶个的精锐,骁勇善战,以一顶十,而刘稷,正是陷阵营的主将。
刘稷闻言,大点其头,向刘縯说道:“大哥,我看仲华说得对,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这次大哥回宛城,我率陷阵营的弟兄,随大哥一同前往!”刘縯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刘玄,也压根不认为刘玄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算计自己。他慢悠悠地说道:“我看你们都是太小题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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