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堂堂的真定王,又岂能出尔反尔?尤其是儿女婚事这样的大事!刘杨已经在刘植面前承诺,要与刘秀联姻,可现在他的三个女儿都不肯下嫁刘秀,刘杨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刘杨之所以选择支持刘秀,甚至与刘秀联姻,当然也有他的道
理。
首先,王郎和刘玄相比,他更看好刘玄。刘玄毕竟攻占了都城长安,控制了全国的大部分地区,而王郎只是偏居一隅,就总体实力来讲,王郎的确远不如刘玄。
其次,刘秀的势力可就挨着他的真定国,一旦闹翻,战事马上就会爆发。
刘秀打仗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麾下战将如云,在昆阳,连四十万的莽军都被刘秀打败了,自己这十来万的真定军,能是刘秀的对手吗?
刘杨经过了深思熟虑,才选择的刘秀。只是他的三个女儿太不争气,一哭二闹三上吊,谁都不肯嫁给刘秀。
正发刘杨发愁的时候,刘秀派人送来的拜帖先到了真定城。
接到刘秀的拜帖,刘杨立刻明白了,人家刘秀那边是接受了自己的提亲,可自己这边呢,事情还悬而未决。
刘杨再次把三个女儿召来,这回他也难得的在女儿们面前板起脸来,面沉似水地说道:“不日,大司马就会抵达真定城……”
“什么大司马,是行大司马事!”三女刘可卿低低嘀咕了一声。
刘杨老脸一沉,狠狠瞪了小女儿一眼,沉声说道:“这样的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谁若是在大司马面前胡言乱语,可别怪父王不念父女之情!”
看出老爹是真怒了,三位王女同是一缩脖,都不敢再多言。
刘杨又扫视了三女一眼,说道:“等大司马到了真定城,父王会邀请大司马到府上赴宴,届时,你们顺便也和大司马见一面。”
他虽然没和刘秀见过面,但听刘植描述过刘秀的模样,英俊不凡,风度翩翩,颇有儒雅之气,是一谦谦君子。
在刘杨看来,如果刘植所言非虚,那么可以让刘秀和自己的女儿在私下里先见上一面,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机。
他话音刚落,长女刘可颜惊讶道:“父王,女儿们不好到前庭赴宴吧?”
刘杨耐着性子说道:“到时,我会把大司马带到后院,你们准备些茶点就好。”
长女刘可颜、次女刘可欣、小女刘可卿相互看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厌烦之色。
看来父王这次是铁了心的要从她们三姐妹当中挑出一人,嫁给那个南阳的泥腿子刘秀。
“父王,刘秀到底有什么好?为何父王偏偏对他另眼相待?”
“就是!父王乃堂堂的真定王,麾下大军十余万,难道还会怕他刘秀不成?”
“父王……”“都给我闭嘴!”刘杨拍案而起,怒视着被他娇惯坏了的三个女儿,一字一顿地说道:“父王已向大司马许诺,与大司马结成亲家,此事断然不会再有更改,这次,父王不会
再任由你们的性子,你们嫁得嫁,不嫁也得嫁!”说完话,刘杨一甩袍袖,迈步离去。
刘家三姐妹互相看了看,刘可卿气呼呼地一跺脚,说道:“就算刘秀来到家中,我也不会去见他!”
刘可欣眼珠转了转,对刘可颜笑道:“大姐素有文采,到时可以找机会挖苦刘秀一通,让他知难而退。”
刘可卿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和刘可欣一同看向刘可颜。后者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沉吟许久,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拜帖送到真定城的两天后,刘秀一行人抵达真定城。现在双方的关系仍处于敌对状态,但刘秀带来的人并不多,除了吴汉、贾复、朱祐、祭遵、刘植以及龙渊、虚英等人
外,其余的随从就数十人,整支队伍,连百人都不到。
只带这么点人进入真定,既表明了刘秀对双方结亲的诚意,也表明了他对刘杨的信任。
得知刘秀到来的消息,刘杨为了表示敬重,亲自带领着郡国官员以及两千的骑兵,出城迎接。
等到双方碰面后,刘植走到刘杨近前,含笑拱手说道:“真定王!”说着话,他又向走上来的刘秀摆了摆手,说道:“这位便是我家主公,大司马!”
刘杨急忙举目看去,只见一位身材挺拔的英俊青年向自己这边大步走开。细看这名青年的模样,脸颊棱角分明,龙眉虎目,鼻梁高挺,朱唇皓齿,唇正口方。
看罢刘秀的模样,刘杨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暗道一声,好个英俊不凡又风度翩翩的青年,伯先所言,果然非虚!
现在刘杨完全是以老丈人看女婿的心理在打量着刘秀。
与此同时,刘秀也在打量刘杨。刘杨四十多岁,相貌生得很清秀,保养得极好,红光满面,皮肤泛着光泽,单从外表来论的话,会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
双方打量完对方,目光碰到一起,刘秀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在下刘秀,拜见真定王!”
刘杨急忙拱手还礼,而后哈哈大笑道:“本王对大司马可是仰慕已久!以前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得见本尊,果真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乃人中之龙凤!”
“真定王太过奖了!”刘秀面带笑意,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的态度,恰到好处,既没有太热情,好像我非要上杆子来巴结你真定王,也没有太冷淡,人都已经来了,就说明接受双方之间的联姻,那么就别装出一副清高又自命不
凡的模样。
对于刘秀这种即不过分热情,但不特别冷淡,一副荣辱不惊的态度,刘杨很是满意。他暗暗点头,这样的刘秀,哪里像是村夫出身,简直比贵公子还像贵公子!
他向旁侧了侧身,含笑说道:“本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大司马请移驾!”
“真定王先请!”“大司马请!”
两人相互客气着,一并坐上马车。马车是半敞开式的,四周有围栏,上面是棚顶。坐在车里,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外面也能清楚地看到车内。
真定国不大,但真定城可是不小,城内的景象也十分繁华。一直以来,真定国都是拥兵自重,别看河北各地的起义军闹得厉害,但还从来没有哪支起义军敢进到真定国这一亩三分地,其境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各处景象,一派祥和
。
说实话,刘秀自打进入冀州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太平的地方。所以别看刘杨的态度总是摇摆不定,似乎是个性子不强的人,实际上,其人还是很有能力的。
看着刘秀的目光不时地看向车外,刘杨笑问道:“大司马以为真定城如何?”
刘秀实话实说道:“真定于冀州,犹如世外仙境。”
刘杨闻言,禁不住仰面而笑,摆手说道:“大司马太过奖了,本王实在愧不敢当啊!”话虽这么说,刘杨的心里还是非常受用,对刘秀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
马车在城内行进时,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极多,放眼望去,人头涌涌,若非有大批的军兵拦挡,马车在街道上恐怕得寸步难行。
人们踮着脚,伸长着脖子,争先恐后的张望,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并向马车上指指点点。
对于刘秀这个人,大多数的百姓都充满了好奇,今日见到他本人,百姓们的第一感觉是年轻,第二感觉是俊秀。
马车穿过真定城的主街道,直接来到真定王府。
下了车马,刘杨把刘秀请入府内。
真定王府,说是府,实际上和宫殿差不多。前庭的房子,又大又气派,窗棱上镶嵌的都是琉璃,即便进入大堂,也不用点蜡,堂内的光线十分明亮。
大堂的地面,是乌木的地板,又黑又亮,仿佛镜面一般。就连人们的坐席,都是又软又有弹性,跪坐在上面,感觉十分的舒服。
人们面前的小方桌,全部为乌木打造,精雕细琢,精致又不失大气,大堂内一排排的柱子,雕刻着各种瑞兽,每根柱子都没有重样的。
真定王府的里里外外,就透着两个字,贵气。
众人落座之后,双方的人相互介绍了一番。也直到这个时候,刘杨才认真看向刘秀带来的随行人员。
吴汉、贾复、祭遵的形象都极好,要说差一点,就只有朱祐了,但即便朱祐,也是生得胖乎乎的,给人的感觉很喜庆。
双方相互寒暄着,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寒暄得差不多了,刘杨令下人送上来酒菜,同时,还叫来歌舞伎助兴。
酒席中,双方只谈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正事一点没说到,也没谈论双方之间的婚事。
这让刘植暗暗皱眉,上次他出使真定的时候,刘杨对双方的联姻可是很上心的,可是这次主公亲自来了,他反而不提此事了,难道其中有变不成?
他的目光一个劲的向刘杨那边飘,刘杨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忍不住暗暗苦笑,不是他不想提联姻之事,而是他那三个女儿太不争气。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杨主动向刘秀提出邀请,到后花园去赏花。刘秀没有推辞,只带着龙渊一名随从,跟着刘杨向王府的后院走去。
到了后花园,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雪是白的,而从白雪中盛开的花朵,也是白的。刘杨笑问道:“大司马可认识此花?”
“倘若我没看错,应是铁筷子。”听闻他的话,刘杨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忽听前方传来咯咯的笑声,有女子娇声说道:“大司马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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