铫期回答道:“据微臣所知,五校军的首领名叫王彦。”
“王彦?”刘秀想了想,摇头说道:“没听说过。”铫期解释道:“以前,王彦只是五校军别部的首领,在五校军中,虽算不上无名小卒,但地位也并不高。现在五校军主力被灭,只剩下一些残部,王彦又得到刘永的支持,
才迅速上位,一跃成为五校军的首领。”
刘秀点点头,问道:“可有查到五校军的营地?”
“就在黄泽湖东岸。”说着话,铫期向后面招了招手,一名部将走上前来,同时还拿过来一张羊皮地图。铫期接过来,把地图平铺在桌案上。
刘秀低头一瞧,地图绘制得还挺详细的,不仅画出了黄泽湖,而且还把黄泽湖周边的城镇都绘制进来,可谓是一目了然。
铫期手指着黄泽湖的东侧,说道:“陛下,这里就是五校贼军的营地,在其营地的周边,还设置了不少的营堡,其防御十分完善。”
刘秀揉着下巴,看着地图,淡然一笑,说道:“刘永这是故意抛给我们一块硬骨头让我们啃啊!”
刘永知道洛阳朝廷现在无兵可用,暗中扶植五校军在魏郡作乱这步棋,走得也极为高明。
如果洛阳朝廷不管他们,魏郡势必会被这支五校军搅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日渐兴盛的魏郡,又将被毁于一旦。
可朝廷若是出兵讨伐,又实在调不出大军,只能派小股兵力来剿,但小规模的军兵还真就未必能打得过这支五校军。
铫期笑了笑,说道:“不过,刘永做梦也想不到,陛下会御驾亲征!”
天子只是一个人,军中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似乎对全军的战力也没多大影响。
实则并不然,天子所在,将士们自然士气高涨,打仗打的就是个气势,以势强打势弱,哪怕双方兵力悬殊、战力悬殊,也有一战之资本。
宛城一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刘秀在宛城,汉军以不足一万的兵力,竟然不可思议的大破邓终五万联军。刘秀琢磨了一会,手指着地图,说道:“次况,你我可各率军一万,你部向黄泽湖北侧绕行,主攻敌军北营,我部可由黄泽湖南侧绕行,主攻敌军南营,南北两边同时进攻
,夹击敌军,让贼军收尾难顾,将其一举歼灭!”
铫期听得认真,等刘秀说完,铫期心中认同刘秀的战术,没有二话,插手施礼道:“微臣遵旨!”
寇张跨步出列,插手施礼,说道:“陛下,微臣愿为先锋!”
他话音刚落,谷崇也跟着出列,插手施礼道:“陛下,微臣亦愿为先锋!”
刘秀看了看他二人,沉吟片刻,说道:“谷崇可随我出战,寇张留守大营。”
谷崇闻言,面露喜色。寇张则是眉头紧锁,躬着身子说道:“请陛下带上微臣!”
与天子一同出征,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建功立业,就看这一次的表现了。对于此战,寇张可是寄予厚望,这一路走来,他的情绪一直都处于极度的兴奋当中。
现在眼瞅着要与贼军决一死战了,自己却被陛下留在大营里,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刘秀看眼脸色涨红的寇张,微微一笑,说道:“击敌固然重要,但巩固本方大营,更为重要,倘若我军在进攻敌营的时候,一支贼军游弋过来,偷袭我军大营,我军岂不危
矣?”
“陛下……”
“好了,不要再说,我意已决。”刘秀斩钉截铁地说道。
寇张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憋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他无奈地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商议好战术,刘秀让寇张、谷崇诸将退下,中军帐里只剩下刘秀和铫期两个人。后者笑了笑,说道:“陛下,微臣看寇张求战心切,这次,何不带他上战场呢?”
刘秀乐了,不过是苦笑。他说道:“次况以为,子翼为何把侄儿、外甥都派到我的眼前?”
铫期一怔,呆呆地看着刘秀。后者幽幽说道:“说好听点,子翼想让侄儿和外甥为朝廷效力,受到提拔和重用,说难听点,子翼是让他二人来做质子的啊!”
听闻这话,铫期倒吸口气,眉头紧锁地说道:“这……不会吧!难道,寇太守认为陛下现在有在猜忌他?”
刘秀说道:“子翼是在防患于未然。”说到这里,他摇头说道:“子翼这个人,太谨慎,也太……”刘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寇恂。
寇恂这个臣子,做的太到位了,到位到让刘秀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
他叹了口气,说道:“寇张是子翼的亲侄儿,我又怎能让他上阵,去冲锋陷阵呢!还是把他留在大营里,这样我也更安心一些。”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铫期想想都觉得头大。他挠了挠额头,忍不住摇头而笑,说道:“我看,还是陛下没有称帝的时候好,那时候,大家成天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哪里有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像铫期这种心腹大臣才敢在刘秀面前说。刘秀笑了笑,感叹道:“是啊,有时候想想,以前在河北受苦的日子也不错。”
回想起曾经被王郎追杀的日子,铫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忙改口道:“现在好!陛下,还是现在好,微臣刚刚失言了!”
“哈哈——”刘秀仰面大笑。
翌日,刘秀早早起床梳洗。他在外面梳洗完,回到寝帐时,发现阴丽华已经醒了。他对阴丽华一笑,问道:“丽华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阴丽华起身,走到刘秀近前,问道:“陛下要出战了吗?”
刘秀点点头,拉住阴丽华的手,含笑说道:“丽华不用为我担心,这样的征战,我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话虽如此,但阴丽华还是提心吊胆。两军战场,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哪怕一支不起眼的流矢,都可能取人性命。
阴丽华小声说道:“姚太守久经沙场,骁勇善战,陛下何不把此战交由姚太守去打?”
刘秀笑了,说道:“次况领兵打仗,的确是把好手,但是有我在场,将士们的士气将更加高涨,与敌交锋也会更加轻松,这会让我军将士少付出很多的伤亡。”
阴丽华心中清楚,自己根本劝不了刘秀,他既然选择了御驾亲征,就不可能不参战。
见刘秀拿起甲胄,她走到刘秀的身侧,帮着他把沉重的叶片甲套在身上,又系紧上面的革带,叮嘱道:“陛下亲自出战,务必要多加小心!”
“嗯!”刘秀转头,向阴丽华一笑,说道:“我知道。”
阴丽华帮着刘秀穿戴好甲胄,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小心翼翼地系于刘秀的叶片甲上。
刘秀垂首看着,心头顿是一热,只要丽华在自己身边,每次自己出战,丽华都会给自己系上一块玉佩,保自己的平安。
等阴丽华系好玉佩,刘秀抬手摸了摸,玉佩冰凉,但刘秀的心里却很暖。他深吸口气,抬起手来,轻抚着阴丽华的脸庞,说道:“等为夫凯旋而归!”
刘秀和铫期各率一万汉军,离开大营,分从南北向黄泽湖的东岸绕行。被刘秀留在大营里,看守营盘的,除了寇张,还有铫期带来的那两千郡军。
且说以刘秀为首的汉军,沿着黄泽湖,一路向东南方行进。
等到下午的时候,刘秀军已然绕过黄泽湖,来到黄泽湖的东岸。此时往前望去,已能看到五校军在黄泽湖东岸设置的营堡。
这些营堡,都不是很大,只有两米多高,里面充其量能驻扎二、三十人,但数量却很多,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营堡之间的距离都没超过一箭地。
也就是说,无论哪座营堡遭受到攻击,周围的营堡都可以放箭支援。
刘秀骑在战马上,走到一处高地,举目眺望了一番,看罢五校军的布局,刘秀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五校军这次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谷崇催马上前,说道:“陛下,贼军大营的四周,布置了下这许多的营堡,我们在进攻贼营之前,得先把这些营堡拔掉!”
“嗯!”刘秀侧头问道:“龙渊!”
龙渊催马上前,躬身说道:“陛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
“将过未时。”
“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准备进攻!”刘秀和铫期约定好的时间是申时,未时一过,便是申时,现在距离他们发起进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谷崇深吸口气,摘下得胜钩上的大刀,他单手提刀,说道:“陛下,微臣去打头阵!”
刘秀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敌军虚实?”
“这……”谷崇语塞,垂首未语。
刘秀转头看向龙渊,向他点了点头。龙渊会意,拨马而去,时间不长,他选好了五十名轻骑,派这些轻骑兵先去敌营前探探路。
五十名轻骑兵,跑出汉军本阵,直奔前方的营堡而去。当轻骑兵距离营堡还有五、六十步远的时候,营堡的土墙上突然站起一长排弩手,弩箭齐发。
跑在前面的数名骑兵闪躲不及,被连人带马的射翻在地,后面的轻骑兵立刻拨转马头,快速奔跑回来。确认了营堡内有贼军驻守,刘秀催马从高地上跑下来,回到己方本阵。他在本方阵营前催马来回走动,大声喊喝道:“贼军祸乱魏郡,动摇汉室基业,其最难恕,其心可诛
!今日之战,我军将士,势必歼灭贼寇,壮我大汉之雄风,展现我大汉之天威!”
“杀!杀!杀!”汉军将士齐声呐喊。
刘秀在马上抽出赤霄剑,向前一指,喊喝道:“进攻!”
“杀——”随着将士们的吼叫,鼓声响起,汉军方阵开始齐齐向前推进。谷崇热血沸腾,扭头看向刘秀,说道:“陛下!”
刘秀与谷崇对视片刻,点了下头。得到了刘秀的首肯,谷崇片刻都没耽搁,双脚一磕马腹,催马冲了出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北方也隐约传来擂鼓声,想必铫期军业已对五校军发起了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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