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入宫做宫女,首先要出身好,是良家子,也就是农户家的子女。
其次是要完璧之身,再次是要相貌端庄,品行出众,身上没有疤痕等明显缺陷。
李秀娥不是良家子,这一点刘秀可以网开一面,至于另外的两项能不能过关,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听了刘秀的话,李秀娥情绪激动,连忙叩首谢恩。刘秀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陛下!”李秀娥站起身形,躬着身子,退出寝帐。
刘秀对阴丽华说道:“昨日,我去巡营,看到许多女子被迫做了营妓,心中不忍,便下令将这些被强迫做营妓的女子全部释放。”
阴丽华为刘秀倒了一碗茶水,说道:“陛下仁善,乃万民之福。”
刘秀接过来,喝了口茶水,说道:“丽华,我们以后不要再为邓奉之事争吵了。”阴丽华垂下头,说道:“臣妾知道,元之的事,既是军务,也是政务,后宫本不该参政,但臣妾还是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妾与元之相识多年的情分上,能饶过他这一次,哪怕
将他囚禁起来,或者发配边疆也好。”
刘秀笑了笑,没有再就着此事继续往下说。他道:“这几晚,我都要留宿中军帐。”阴丽华诧异地看着他。刘秀淡然一笑,说道:“昨晚的巡营,我发现军中还是有不少的问题,这几日,我打算好好整顿一番。另外,我们也要起程回京了,要处理的事务也
很多。”
听闻这话,阴丽华放下心来,她以为自己为邓奉的求情,又惹得刘秀不高兴了。她关切地说道:“陛下也不要太操劳,记得好好休息。”
刘秀轻轻拍了拍阴丽华的手,含笑说道:“我知道。”
他在寝帐里和阴丽华又说了会话,然后起身去往中军帐处理军务。他刚出营帐,李秀娥便迈着小碎步走过来,福身说道:“陛下!”
刘秀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正要走开,不过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有很多的破损,穿这么一身破旧的行头,哪怕是在阴丽华身边做个侍女都不合适。
他问道:“你没有新衣服吗?”
李秀娥低垂下头,说道:“婢子是犯官之女,身无别物。”
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她招了招手,让她跟上自己。
李秀娥连忙跟上刘秀,一并向中军帐走去。
回到了中军帐,刘秀让虚英带着李秀娥去选几套合适的新衣装。军中的战利品中,也有不少的女子服饰,其中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应该有能适合李秀娥穿的衣服。
李秀娥跪地叩首,哽咽着说道:“婢子谢陛下隆恩。”
刘秀说道:“以后你若入宫做了宫女,能尽心尽力地服侍阴贵人,就算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李秀娥带着哭腔说道:“贵人对婢子恩重如山,哪怕婢子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贵人对婢子的恩情……”
她话没说完,虚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眼跪地的李秀娥,他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陛下,大司马求见!”
“请子颜进来!”
“是!陛下!”虚庭答应一声,转身出帐,时间不长,吴汉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看到有一名女子正跪在中军帐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不由得一怔,不解地看向刘秀。刘秀淡然一笑,说道:“她叫李秀娥,是阴贵人新收的侍女。”
吴汉哦了一声,不再理会李秀娥,向刘秀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杀邓奉,事不宜迟……”
他刚起了个话头,刘秀向他摆了摆手,对李秀娥说道:“李秀娥,你可以下去了。”
“婢子告退!”李秀娥颤巍巍地站起身形,躬着身子,倒退出中军帐。
刚走出中军帐,她身子一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头上的一只玉簪子掉落在地,她向前踉跄的身形,正好一脚踩在了上面。
她稳住身形,急忙受脚,看到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子,她傻眼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看着玉簪子怔怔发呆,眼泪也簌簌流淌下来。
要带她去选衣服的虚英走上前来,低头看看,随即将两截的玉簪子捡起,只是很普通的玉簪子而已,并非昂贵之物。
他随手丢掉,正要说话,李秀娥身子一震,连忙跪爬过去,将两截的玉簪子紧紧抓在手中。
虚英不解地问道:“李姑娘,这支簪子有什么特别吗?”
“这……这是贵人送给婢子的,自从婢子因家父入狱,再没有谁对婢子这么好过。”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默默地抽泣起来。
嗯,不错,倒是个会感恩的人!虚英对李秀娥的印象好了不少,说道:“只是一支玉簪子而已,等会我带你去多选几支。”
“那不一样,这是贵人送给婢子的!”李秀娥哽咽地说道。
这就麻烦了,在库房里选的再好的簪子,那终究不是阴贵人送的。
虚英沉吟片刻,说道:“阴贵人向来宽宏大量,不会因为一支簪子生你的气,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帮你去向阴贵人解释。”
“谢……谢谢虚英将军,将军……将军能不能扶婢子一下,婢子……有些站不起来了!”
虚英一笑,走上前,轻轻托住李秀娥的胳膊,将她扶站起来。李秀娥把手搭在虚英的胳膊上,小步小步的往前走着。
中军帐内。
刘秀问道:“子颜以为,什么时候可处斩邓奉?”
吴汉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陛下,我军何日起程?”
刘秀想了想,说道:“多者十日,少则五日!”
吴汉急声说道:“微臣以为,在我军起程之前,当处死邓奉。”
刘秀沉默了一会,幽幽说道:“就按照子颜的意思办吧!”
李秀娥跟着虚英去到了汉军大营的物资库,这里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每座营帐里几乎都快塞满了,但各种物品,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堆放的整整齐齐。
负责管理物资的小吏带着虚英和李秀娥,来到囤房女子衣物的营帐前,冲着虚英点头哈腰地说道:“英将军,女子的衣物基本都存放在这里,你们可以慢慢挑选。”
“好!”虚英带着李秀娥走入其中。把一口口箱盖打开,里面的服饰,琳琅满目,各种款式,各种材质,应有尽有。
看到这么多花花绿绿的服饰,连虚英都有些看花眼,李秀娥倒是很镇定,只选了一套十分朴实的曲裾深衣。
而后她向虚英福了福身,说道:“将军,婢子选好了!”
虚英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李姑娘就选这一套?”
李秀娥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正色说道:“婢子有这一套就够用了!”
虚英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李姑娘现在已不是犯官之女,而是贵人身边的侍女,你的穿着,也关系到贵人的颜面。”
说着话,他上下扫视了一番李秀娥的身侧,从箱子中又翻出几套服饰,然后一股脑地塞给她,说道:“这回差不多了,走吧!”
通过选衣这件事,虚英对李秀娥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不贪婪,不浮躁,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虚英带着李秀娥回到寝帐,见到阴丽华之后,他还特意向阴丽华解释了一下那只玉簪子是怎么断的。只是个小玩意而已,阴丽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当初她也是看李秀娥坡头散发的,连根簪子都没有,便让雪莹把她的簪子送给李秀娥一支,严格来说,这支玉簪是雪莹的
。
帮着李秀娥解释完,虚英没有再多做逗留,告辞离去。
雪莹和红笺看着李秀娥的眼神开始变得隐晦不明起来。虚英是天子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因为是修道出身,性子清冷,对谁都说不上几句话。
现在虚英大人竟然能帮着李秀娥这个营妓出身的奴婢解释簪子为何会断,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个李秀娥好高超的手段,能让和她第一次见面的虚英都对她产生好感。阴丽华对李秀娥一见如故,执意要把她留下做侍女,雪莹和红笺还没太当回事,现在看到虚英对李秀娥的态度,这倒是让她二人感到了危机感,也意识到自己在贵人身边
的地位可能已经受到威胁。
虚英走后,阴丽华对李秀娥笑道:“秀娥,你去把衣服换了吧!”
刘秀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说道:“贵人,婢子……婢子有要事禀报!”
阴丽华一愣,不解地问道:“秀娥,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陛下……”说着话,她稍稍抬头,看向还在寝帐里的雪莹和红笺。
见状,雪莹和红笺都差点气笑了,李秀娥竟然要让自己回避?二女的眼中立刻闪现出愤怒的火光。
阴丽华也乐了,说道:“这里没有外人,秀娥,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秀娥向前跪爬了几步,小声说道:“贵人,陛下要处死邓奉!”
这一句话,让阴丽华和雪莹、红笺脸色同是一变。雪莹气不过地呵斥道:“你大胆!竟敢在贵人面前胡言乱语,蒙骗贵人,你该当何罪?”李秀娥看向阴丽华,说道:“贵人对秀娥,恩重如山,秀娥绝不敢蒙骗贵人,秀娥所言,千真万确!”稍顿,她把自己离开中军帐后,明为踩坏了簪子,实为暗中偷听的事
,一五一十地向阴丽华讲述一遍,她说道:“陛下说,五到十日,便要率军起程回京,大司马说,起程之前,当杀邓奉,陛下……陛下已经应允了。”
阴丽华的身子先是向前倾了倾,而后又无力地瘫坐回塌上。
在邓终死后,她就预感到邓奉也危险了。杀了人家的弟弟,又怎能还放过人家的哥哥?
只不过刘秀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过要杀邓奉,这让阴丽华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李秀娥亲耳听到刘秀和吴汉的商谈,这让阴丽华彻底绝望了。雪莹沉思片刻,摇头说道:“贵人,这不可能是真的,陛下承诺过严先生,不杀邓奉,陛下不会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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