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话音刚落,便有数名汉将插手施礼,说道:“大司马,末将愿率军出营,必击溃营外之敌军!”
看了看主动请缨的众人,吴汉说道:“丁匡、王谋,随我出战!”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惊,纷纷诧异地看着吴汉。有名汉将下意识地问道:“大司马也要出战?”
己方的主力要撤退,只分出一批死士,去击溃营外佯攻的蜀军。
这批死士,说白了就相当于弃子,是为了掩护己方主力撤退的牺牲品。谁都没想到,吴汉竟然要率领这支敢死队。
众将反应过来,纷纷劝说道:“大司马不可!”“大司马伤势未愈,不能出战啊!”“大司马乃全军之主将,又岂能带死士出营冒险?”
吴汉环视在场众人,正色说道:“你等愿意,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广都吗?”
众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当然不愿意就这么逃走,可是现在不撤兵,又能有什么良策?
蜀军的兵力,已远远超过己方,再硬着头皮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全军将士,都得交代在成都城外。吴汉眯了眯眼睛,说道:“我率部出营,击溃蜀军,将更有把握!而且谢丰、袁吉一心想要我的性命,他们若是知道我出营作战,势必会亲自率部来围剿,知我撤回江东,
谢丰、袁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率部追杀过来,只要我军在江东那边埋下伏兵,并捣毁浮桥,断敌退路,谢丰、袁吉必成瓮中之鳖,有来无回!”
他这番话,在场众人都倒吸口凉气。就连花非烟,亦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吴汉。
人人都认为吴汉作战凶狠,但却不善奇谋,但这是大错特错,是对吴汉的误解。
吴汉绝非有勇无谋的莽夫,恰恰相反,吴汉熟读兵书战策,绝对是位文武兼备的帅才,吴汉之所以谋略用得少,那只是因为不需要。
寻常的对手,吴汉在正面就将其摧毁了,根本不需要用什么谋略。现在汉军的局势陷入被动,吴汉便打算来个引蛇出洞,诱杀谢丰、袁吉二将。一名偏将军面露兴奋地说道:“我军可以先埋伏一批水鬼到江中,等谢丰、袁吉通过浮桥时,水鬼将火油浇在浮桥之上,放火焚桥,如此一来,谢丰、袁吉二贼,断不会再
有回撤之路!”
吴汉连连点头,含笑说道:“此计神妙!”
花非烟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吴公亲自出营作战,这……是不是太过凶险了?”
汉军众将无不是大点其头,对吴汉劝说道:“大司马还是另换旁人出战吧!”
刚刚被吴汉点了名的丁匡、王谋二人,双双插手施礼,说道:“末将愿代大司马出战!”
吴汉摆摆手,反问道:“你二人可能吸引谢丰、袁吉二贼,不管不顾的前来追杀吗?”
丁匡和王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地垂下头,他二人没有那么大的分量,自然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吴汉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了,不要再争了,就按照我的意思办!丁匡、王谋,你二人挑选两千精兵,今夜子时,随我出营一战!”
“喏!”
“你等回撤到江东后,立刻去往刘尚军大营,让刘尚于江东设伏,务必要将追杀我部的蜀军,封堵在江东沿岸!”
“喏!”
把战术都安排妥当,吴汉让众将回去准备,时间不长,偌大的中军帐里,就只剩下吴汉、花非烟两个人。吴汉说道:“等会,花美人也随众将士先撤回江东吧!”
花非烟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吴公身上的伤势并不轻,此次又要出营冒险作战,这……未免太轻率了。”吴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臣于河北,追随陛下,河北幽州、河内河南、荆州豫州,大战小战,不计其数,只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区区
蜀贼,还不足以让我吴汉阴沟里翻船,花美人尽管放心就是!”
花非烟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从不担心吴公的能力,只担心吴公会轻敌,会被敌军抓住可乘之机!”
吴汉听后,心有感触地连连点头,禁不住仰天长叹,说道:“最了解臣者,非陛下莫属啊!”
这次的成都之战,的确是他轻敌了,不然的话,这一战绝不会折损这么多的将士。
他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既然让我吴汉吃亏,他们就得用命来偿!谢丰、袁吉二贼的首级,我吴汉是取定了!”
花非烟深深看了一眼吴汉,没再多言。
当晚,子时,吴汉率领着两千人的汉军敢死队,突然从汉营的辕门内杀出。
在汉营之外,还有数千的蜀军在佯攻,这支蜀军,做梦也想不到,已经龟缩大营三日,被己方打得不敢露头的汉军,会突然出营作战。
蜀军明显准备不足,仓促迎战,根本没有阵型可言,全军上下,混乱不堪,前排的兵卒,连个盾兵都没有,大多数兵卒,手中拿着的都是环首刀和佩剑。
攻城拔寨的时候,拿着长戟、长矛都不便于攀爬,所以将士们大多会选择环首刀和佩剑。随着汉军冲杀到近前,双方将士接触到一起,双方的优劣立判。
汉军这边,刺出去的都是长戟长矛,反观蜀军,挥出去的是环首刀和佩剑。
一寸长,是一寸强;一寸短,是一寸险。长戟、长矛的锋芒刺到蜀军身上,而蜀军的环首刀和佩剑,根本砍不到汉军身上。
只是一瞬间,蜀军就被汉军挑翻了一排人。后面填补上来的蜀军,也同样占不到便宜,被手持长戟、长矛的汉军,一排排的刺翻在地。
这哪里还是交战,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吴汉提着虎威亮银戟,从汉军阵营中杀出,直接杀进蜀军阵营当中,一走一过之间,将蜀军阵营硬生生地杀开一条血路。他边往前冲杀,边大声喊喝道:“我乃大司马吴汉吴子颜!尔等蜀贼,不知死活,冒犯大汉天威,如今死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等待合适?何人有胆,与我吴汉,决一死
战?”
一听是吴汉亲自率军杀过来,蜀军的军心瞬时大乱,大批的蜀军根本不敢再战,调头就往后跑。如此一来,蜀军败得更快。
这数千蜀军,被吴汉率领的两千汉军,杀得大败,死者伤者不下两千余人。残存的蜀军仓皇逃回到己方大营里,向谢丰和袁吉禀报消息。
听说吴汉不仅率部出了汉营,还主动向己方大营这里攻杀过来,谢丰和袁吉也都被吓了一跳。
如果换成旁人这么干,谢丰和袁吉的第一反应,肯定会怀疑敌军主将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是率部出营来送死的吗?
但吴汉这么干,谢丰和袁吉想到的却是,是不是己方的营防出现了漏洞,恰巧被吴汉察觉到,他这才率部来攻。
谢丰和袁吉第一时间下令,全军将士死守营盘,加强营防,谁都不准贸然出营迎战。
尤其是己方囤积粮草的后营,务必要严防死守,不给汉军一丝一毫偷袭后营的机会。
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吴汉只带领两千汉军攻出大营,就把谢丰、袁吉的数万蜀军,吓得全军戒备,死守营盘,可见蜀军对吴汉的忌惮之深。
吴汉当然不会蠢到只带两千将士,就去强攻蜀军大营。
他率部来到蜀营外,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同一时间,留在汉营内的汉军将士们,开始拆除营帐,整理辎重,顺着沱江浮桥,向沱江东岸撤退。
在汉营的四周,乃至在沱江江面上,都暗藏有蜀军的探子。汉军如此大规模的撤退,自然是瞒不过蜀军探子的眼睛。
探子们没敢耽搁,急匆匆地跑回蜀军大营,向谢丰和袁吉禀报消息。
听闻探子的回报,谢丰和袁吉大吃一惊,后者眉头紧锁,喃喃说道:“汉军在拔营撤退?吴汉不就在我军大营外,还在讨敌骂阵呢吗?”
谢丰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急声说道:“糟了!我们中计了!来犯之敌军,只是在装腔作势,敌军真正的目的是要撤军!”
说着话,谢丰腾的一下挺身站起,振声说道:“诸将听令,召集各部兵马,即刻随我出战!”
袁吉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道:“汉贼早已是强弩之末,坚守不住,撤军是必然,我们确实是上当了!”
说着话,他看向佯攻队伍的主将,问道:“你确定是吴汉亲自率部出营?”
那名灰头土脸的蜀军将官连连点头,说道:“大司徒、执金吾,末将是亲眼所见,率领敌军出营的,就是吴汉!不然的话,末将……末将也不会败得如此之惨!”
“废物!”除了会给自己找借口,还会什么?谢丰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袁吉也是面沉似水,说道:“等此战过后,再找你算账!”谢丰和袁吉,把大批的兵马都安置在后营,中营和前营这边临时集结的兵马,总共有三万多人。谢丰和袁吉等不及把后营的兵马调集过来,他二人率领三万多蜀军,浩浩
荡荡地冲出蜀军大营,直奔外面的吴汉军而去。
吴汉军才两千人,蜀军有三万人,双方兵力的差距之大,可谓是天壤之别。
但吴汉就是有勇气率领两千汉军,去强攻三万之众的蜀军。不可思议的是,在双方刚接触的时候,以吴汉为首的汉军,还真就凭借着一股子锐气,打出了优势。
都不用特意去分辨是谁在率领这支汉军,只看这支汉军拼命三郎的那股劲头,就可轻松判断出来,率领这支汉军的主将,肯定是吴汉吴子颜。
谢丰和袁吉皱着眉头,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这个吴汉,简直就是个疯子,只率两千汉军,就敢力敌己方三万兵马,他是把这两千汉军都当成了天兵天将不成?袁吉转念一想,突然嘿嘿嘿地笑出声来,说道:“大司徒,此战,可是你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吴汉不知死活,竟然只率两千汉贼来战,合该你我立下这不世之功啊!
”
谢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已经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擒杀吴汉,这个功劳太诱人了!他深吸口气,对周围的众将说道:“传令下去,全力进攻敌军,今夜,我军将士务必要擒下吴汉!”“喏!”在场诸将齐齐震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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