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情绪失控了,用头撞地,大哭起来:“请陛下为死去的将士伸冤!”
“你为何敢站出来,你可知你站出来指责他们,便是命悬一线!”
“草民家中有三兄弟,草民为长兄,草民的二弟和三弟尽数战死在延安!草民去为他们收尸的时候,发现他们连一双鞋都没得穿,双脚已经动烂!”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无不动容,赵宁差点没有站稳。
他原本已经知晓必有官员贪污,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贪污到如此地步!
他紧紧握住剑柄,手背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
“就在半年前,我的老母亲在悲痛中离世,她的眼睛已经哭瞎,做儿子的,心如刀绞!”
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声音变得微小不可闻。
但他还是用力说道:“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草民一介贫寒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有赤胆之心!”
“所以你帮助刘家村的李氏到了京师?”
“刘家村所有战死的家里都只发放了一贯,百姓敢怒不敢言,刘老汉找他们理论,在我面前被他们活活打死,那一晚上,我去刘家村,决定了帮他们进京告御状!”
“此路凶险万分,虽死不悔!”
西北军政之腐烂,再次刷新了赵宁的认知。
他没想到延安那一战,无数人是光着脚上的战场。
腐败!
真他妈的腐败!
一路回去,赵宁都按捺着怒火。
“刚才他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杨沂中心头也还翻江倒海:“臣都记下了!要不要臣现在就去一趟延安?”
“等人手调度好后,你便去,把人全部给朕抓回京师,不从者杀无赦!”
“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十月十八日。
京兆府,大雪。
这场大雪和靖康二年年底那场大雪出奇地像。
靖康二年的十月底,完颜娄室大军压境,整个京兆府被笼罩在战云中,六路人马汇聚于此。
便是在这长安城下,数十万宋军与金军主力展开了那场改变整个战局的一战。
那一战,鲜血染红了百里雪域!
人头作山,血肉化泥。
一个年轻人骑着马,领着一群人快速冲过长安的街头,朝东门而去。
“张相公何时到来着?”
“前来传话的说一个时辰之后到。”
“那还有时间!”永兴军路马步军都总管吴璘说道。
忽然,前面窜出几个人来,吴璘连忙勒住缰绳,陡然挺了下来。
后面的卫兵也跟着停下来,大声呵斥道:“大胆!谁敢阻拦吴总管的去路!”
吴璘定眼一看,是一个全身是伤的青年,他只穿了一件非常单薄的衣服和一双草鞋,倒在地上,脸上有淤青。
但他在疯狂地往嘴里喂馒头,看样子是饿极了。
后面追上来一群衙差,为首的是个胖子。
胖子赶过来,一脚踩在那青年身上,骂骂咧咧道:“还敢跑!再跑啊!该死的东西!”
吴璘问道:“怎么回事?”
那衙差一看到吴璘,连忙说道:“参见将军,这厮偷馒头。”
吴璘也不想管这种小事,这不是他权责范围内的。”
“将军,救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你还敢说话!”那胖子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嘴巴堵住,然后冲着吴璘笑道,“将军,这厮是个小偷,交给我们处置就好了,不劳您。”
“将军!”那青年用尽全力挣脱开,大喊道,“将军,我是延安战死者家属,我来告状!”
“你还敢说!”那胖子提起棍子,一棍子便朝青年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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