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亿万人，富有万贯者，至少百万人，我只需要在金国将这些商品买到，再专门卖给这百万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大宋体量足够大，我随便玩！
韩栗疑惑道：“他们难道不会自己来我大金买？”
钱五干笑了两声，说道：“您想要买大宋的稀有商品，愿意自己去大宋买吗？”
韩栗沉默下来。
有钱和有权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死！
谁没事会自己跑到敌国去买商品？
韩栗又说道：“托人来买也行。”
“这不我来了么？”钱五说道。
“宋廷答应我们愿意出高价买我们的商品，莫非是为了……”
“没错，不瞒您，我确实是受朝廷所托。”钱五开门见山，“朝廷之所以答应，就是朝廷想赚这笔钱。”
“以前那是大宋民间商人在宋金之间做桥梁，现在是宋廷想通过抬高市价，独吞？”
“佩服佩服！”钱五说道。
韩栗哈哈哈大笑起来：“宋廷未免过分了些。”
钱五也没有辩驳。
钱五的任务就是要让金人相信大宋这招经济战的正当理由。
只有让金人相信大宋是从这里面有利润的，才会让金人内部快速达成共识，加快吸收大宋铜钱的速度。
钱五捋了捋胡须，细小的眼睛里露出了奸商们都很熟悉的光芒，他笑道：“有钱谁不赚呢，我们的朝廷想赚钱，贵国也想赚钱，这些钱以前便宜给了民间那些商人，多可惜！”
韩栗说道：“咳咳，不瞒你说，你想要的商品，我本人手中有不少。”
“好说好说。”钱五立刻心领神会，“我不问商品出自何处，只要能弄回大宋卖个好价钱就行，就像一枚铜币，我不管它出自哪里，它是钱，那就是好东西！”
“钱兄真乃我的知己好友啊，走走走，我略备薄酒，以款待钱兄。”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瞬间仿佛多年重逢的好友一般。
十月十六日，韩栗在魏王府，将与钱五的交谈选择性地汇报了一遍。
兀术听完后，问道：“如此说来，宋人之前的举动，事出有因，在于他们自身？”
“确实如此，这些年，宋商确实赚了不少钱，就下官认识的一个叫卢清流的人，当年在宋金边界活跃了好些年，赚得可是盆满钵满，他现在也被宋廷收编了，估计赚的钱也都被宋廷拿走了。”
“宋廷每年赚的钱数以亿计，赵官家还看得上宋金贸易的钱？”兀术不解地问道。
韩企先说道：“宋廷每年的钱财虽多，但是宋人官员也多，待遇比我朝要高，宋人兵力数量多，花费打，从宋仁宗年间，宋廷就面临财政问题，当年王安石轰轰烈烈的改制，就是为了解决户部财政。”
“韩相公之意是，宋人现在真的不想打仗了，只想和我们做买卖？”
“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兀术思忖片刻，说道：“本王刚收到了西线斥候的情报，漠北乃蛮人南下到兴州，攻破宋人兴州防线，你们猜谁在兴州？”
众人沉默不言。
“岳飞出现在了兴州。”
“岳飞原本在安北府，乃蛮人打兴州，岳飞支援兴州实属正常。”
“但是安北府一直没有传来岳飞集结兵力西进的消息。”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兀术说道：“本王感觉到，宋人可能另有所图，岳飞不在河北，也不在安北府，宋人会不会在图谋西域？”
众人微微一惊。
兀术继续说道：“若是宋人图谋西域，将相当一部分兵力，以及岳飞这样的人调到西域，那真是我朝集中大军南下的好大机会！”
“殿下，万万不可！”韩栗立刻说道。
“为何？”兀术神色一沉，目光如刀般落到韩栗身上，吓得韩栗全身一颤。
在兀术看来，韩栗这厮是看上宋人的钱了。
韩栗说道：“既然宋人现在愿意高价做买卖，我朝收入大大增加，可以扩充更多军需，增强实力，端不至于送到嘴边的肉不吃。”
兀术顿时怒拍桌案，吼道：“比起这点钱，本王要的是中原！”
韩栗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完颜京说道：“殿下，韩栗说的未必是错的，目前渔阳的铁矿还在增加，火炮数量还能再持续增加，士兵铁甲，以及具装铁骑数量也能持续增加，端不至于心急，既然宋人都表露出不想打仗了，现在南下，与明年，或者后年南下，没有区别。”
“那岳飞此时不在河北，便是大好时机！”
韩铎说道：“即便岳飞去了西域，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回来的，而且宋廷将兵力集中西域，必然有所消耗，我们更不至于急于一时。”
兀术没有再说什么，摇摆的兀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和李察哥走上了同样的路。
科技改变社会，但人性，何时有变过？
从钱五走了一趟燕京之后，宋金的新贸易快速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
仅仅靖康十五年的十一月，辽东的贸易流水就从九月的三千贯，暴涨到十万贯。
以金国的体量，大宋只需要砸数千万贯进去，金国很快就能进入不受控制的通胀中。
从来没有感受过通胀的金人，并不知道这个后果到底有多可怕。
倒是坐在文德殿里的赵宁，看到辽东最新的贸易汇报后，心中已经乐开花。
魔盒打开了，岂是随便能关上的。
果然，到了十二月份，辽东便有金人开始私下向大宋卖粮食。
大宋根本就不缺粮食，大宋更不缺钱。
而这件事，只是边境走私的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
甚至那些粮食和其他商品混在一起，但这却绝对非同寻常。
商人为了赚钱，最后是愿意向凶手卖出吊死自己的绳子的。
当然，从日本开发出来的银矿所铸造的银币，远远不止流入金国。
新的货币正在加速流入南海，进一步盘活整个南海的商业。
到了年底的时候，从高昌开采出来的第一批巨量的芒硝，运输回了汴京。
它的样品放在了赵宁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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