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上京的密信送到燕京，放在了兀术的桌案上。
兀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仿佛在回忆当初自己与那个侄儿蜜月期的情谊。
曾经的完颜兀术，力排众议，杀死完颜宗磐，真诚地扶持完颜亶上位。
曾经的完颜亶，也真诚地感激这位叔叔，并无条件地信任他，将军国大事一并交给他处理。
但是，他们除了是叔侄关系，更是君臣关系。
君臣的关系，自古总是那般的微妙。
善始者众，善终者寡。
金国再一次易主。
至少目前金国内部的政治分歧暂时稳定下来。
这也是完颜兀术跟完颜宗干约定的条件。
完颜兀术希望上京能稳定，清除掉完颜昌，跟燕京保持一致。
完颜宗干希望自己能够登基，他是完颜阿骨打的长子。
这么多年的隐忍，就是要那个皇位。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完颜宗干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大概率登基的是完颜亮。
完颜亮登基后，会支持完颜兀术，在内政层面全力支持他，至少暂时如此。
内政稳定了，兀术才无后顾之忧地跟宋军开战。
到了十月初，上京开始传言皇帝陛下圣体抱恙，引起百官的忧虑。
到了十月初五，皇帝陛下突然驾崩的消息，在上京引起了轩然大波。
据说因为完颜亶常年沉迷酒色，掏空了身体，突然猝死。
金国上下一片哀痛，消息传到燕京后，魏王完颜兀术更是嚎啕大哭，几度晕厥。
据说燕京最好的大夫在魏王府待了很久才离去。
随后，魏王因为过于悲痛，而无法处理政务，所有的奏札都积压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仿佛宋军在边境的异动不存在一样，金兀术在燕京命所有人披麻戴孝，又让文馆的文人们，写文章来歌颂完颜亶在位之时的功绩。
当然少不了国泰民安、盛世祥和、百姓乐业之类的赞美。
这些操作尚未结束，兀术转身又给上京写了一封信，表示国不可一日无君，希望楚王能御极天下。
楚王指的就是完颜宗干。
此时的上京，终于难得的与燕京达成了一致。
上京百官皆上奏札希望楚王能临危受命，继任大统。
完颜宗干当然是严厉地拒绝的，他表示自己身为人臣，绝不会做这种事。
对于完颜宗干的拒绝，众人视若无睹，一遍又一遍奏札希望他能登基。
完颜宗干则继续拒绝，甚至斥责写奏札的人。
这不是要害我吗！
十月初八，就在百官第三次劝完颜宗干登基的时候，也就在完颜宗干准备勉为其难答应百官要求的时候，这位完颜阿骨打的长子，突然病逝。
在临时前，他召见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完颜亮。
“兀术心狠手辣，妥协只是暂时的，先让他与宋军打，等消耗了他的实力，再与南朝议和，将他交给宋人，除掉这个大患！”
完颜宗干病逝的消息，在当天发布出去。
上京的官员们一边大哭，一边心领神会，笔锋立刻一转，隔天就开始劝完颜亮继位。
对于这种要求，完颜亮在皇宫的后花园里，当然是一边吹清风、喝玉露，一边表示拒绝的啦。
毕竟完颜亮是一位儒家的忠实信徒，是很讲礼制的。
于是，百官们一边再次写劝登基的奏札，一边痛哭国不可一日无君。
完颜亮则更加用力地挥霍着汗水，享受着百灵鸟们清脆的声音，沉迷在红润的桃花中，将琼浆洒落在羊脂玉上，引来欢声笑语。
终于，在上京官员们诚心地请求下，完颜亮勉为其难地登基成为了大金皇帝。
历史的走向总是如此地神奇。
正史上，完颜亮弑君登基。
此时，完颜亮依然弑君登基。
登基后，当然是大赦天下咯。
大赦天下完之后的当天晚上，几位臣子就给新帝送去了十八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据说都是别人家的妻。
当天晚上，这位新帝一夜未眠，宫中的声音此起彼伏，水润初冬。
得知新登基的皇帝怜香惜玉，接下来每日都有各种美女被送到宫中。
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将往日的小情人接到了宫里。
这位小情人的名字叫定哥，长得貌美如花，是崇义节度使乌带的妻子，她被接入宫中后，第二天上午半天只能躺着。
中午的时候，完颜亮让她派人回去把自己的夫君杀了，然后跟自己到皇宫来住，被定哥拒绝了。
完颜亮转身就派人去将乌带弄死，并册封了定哥为贵妃。
这位才二十一岁的年轻皇帝，乐此不疲地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当然，如果你认为一个人荒淫好色，就是个废物的话，这种认知是不正确的。
历史上的完颜亮是这样说的：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二也；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历史对完颜亮的评价是这样的：自幼天才英发，深沉有大略，风仪闲逸静和，体态雄伟练达，并极度崇尚汉文化，爱与留居金国的辽宋名士交往，宗室之内名声颇善。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不仅仅是一个好色之徒，而且是一个有志向有野心的好色之徒。
只是这份野心，在兀术大权在握、外敌压境的当下，暂时隐藏了起来。
至于好色嘛，在古代，尤其是上层，不叫好色，叫风流。
得知完颜亮在上京终日饮酒作乐，躺在女人堆里，上京的完颜兀术对他更加放心。
十月二十日，河北总参军司参军张节夫抵达啜河，见到了杨再兴。
“杨都统，好久不见了！”
“张兄！”向来严肃的杨再兴显得颇为高兴，“好久不见了，自上次你我在辽东打完金贼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年！”
“是啊！”
“这边请！”
张节夫到了统军司，杨再兴命人摆好酒肉。
“杨都统，这伐金已经迫在眉睫，你可知晓？”
“我已经收到岳帅的信函。”
张节夫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岳帅派我来，便是来协助你的。”
“岳帅有何指示？”
张节夫说道：“杨都统的主要目标是上京，但上京有多少金军驻扎，我们尚不得知，不过我朝在上京有潜伏的细作，我已经派人去联络，先探虚实。”
“潜伏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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