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见到自己的家人后,领他们前往自己所住的地方。
这一路上,白千山沉着脸,四下观察,并不多话。
白夫人则一直眼含热泪,心情激动地看着儿子。
白晓的弟弟妹妹,则活泼多了。
“哇!绿瓦红墙,真好看啊!这房子真大真阔气啊!哥,我要住这个屋子!”白云云指着高阔的明厅道。
白晓脸上发烫,“闭嘴!”
“娘,您看哥!刚见面他就凶我!”白云云挽着白夫人的手臂撒娇。
“轮到你挑了吗?大哥叫你住哪儿,你就住哪儿!”白阳笑道,“你也别担心,大哥都当大官儿了!还能亏得你吗?”
白晓闻言……脸上热得更厉害,“都少说两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哥,你就不能给我们叫个轿子来坐吗?”白云云站在原地,不肯动了,“我走的腿都酸了!”
“领我们来的人,他们又骑马又坐轿!反倒叫我们步行过来!你的府邸这么大!连个轿子都不给我们安排?”
白阳也点头道,“就是,我俩没轿子坐也就算了,爹娘你都不给安排轿子?当大官儿,就可以看不起自己爹娘了吗?”
白晓低着头,在地上找地缝……
周围时不时传来路过的家仆,诧异嘀咕或小声窃笑的声音。
“这都是你的仆人吗?他们怎么这么不敬重你?见了我们不问好,见了你这大老爷也不问好?”
白阳往地上啐了一口,“还没在咱们山……”
白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忘了?咱们是南阳白氏!”
白阳连连点头,“还没在咱们南阳白氏一族里有面子呢!”
白晓捏着拳头,咬着牙……他也是要脸的人,当初自己离开山寨,立誓不闯出名堂,不回去见家人。
没想到……如今在这么尴尬的时候,一家人又聚齐了。
他不但没闯出名堂,反而沦为马夫……
“咦?怎么不见当初跟着哥你一起离开的那些人?”白阳忽然问道,“你给他们都安排活儿干了吗?”
白晓正欲呵斥弟弟……
忽然被他的问题,兜头泼了一盆子冷水。
白晓愕然看着白阳,又看向白千山,“他们……不是被山寨里的人给劫回去了吗?”
白千山一家子也惊诧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儿?谁劫回去的?”
“没……没有吗?”白晓皱眉思索片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
白晓赶紧把一家人,领到他住的屋子。
他睡大通铺,屋子里还有另外几个马夫的床铺。
不过这会儿,其他马夫不是正在当值,就是在擦洗马车,伺候马匹。
屋子里倒是没旁人。
白阳和白云云,一进屋子,就捏着鼻子叫唤起来。
“啊!好臭!好小的屋子!”白云云道,“哥,你怎么住在这地方?前头那富贵华丽的大房子你不住,你竟然住这儿?这大通铺!这是谁的臭鞋?谁的臭袜子啊?”
白云云把其他马夫的鞋袜,踢到角落。
“别动别动!”白晓叫道,“那是李大哥的东西,他不叫旁人动他东西!”
“李大哥是谁?哥,这不是你的府邸吗?你不是在京都当大官儿了吗?”白阳愕然问道。
白晓的眉头拧成疙瘩。
白云云哇地一声哭了,“呜呜,我不住这儿!我要住前头的大房子!又大又敞亮!红砖绿瓦的大房子!”
白千山和白夫人已经明白,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白阳!领着你妹妹出去玩儿会儿,盯着点儿人,我们跟你哥有话说!”白千山沉声吩咐道。
白阳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白云云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
白云云不懂事,但白阳已经会分辨父母的脸色语气。
他不敢再抱怨,只得拽着妹妹出了房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千山沉着脸看着白晓。
白晓深吸一口气,噗通跪倒,“儿没有当大官儿……儿如今在这儿给人当,当马夫。”
“马夫?!”白夫人声音高了几度。
她当即站起来要走。
“上哪儿去!?”白千山呵斥道。
白夫人脸色难看,“还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他只是马夫。咱们跟着马夫,能享什么福?”
白晓脸面僵硬。
白千山脸色也不好看,“那你走!你走出这里,看会不会被抓?会不会被投入大牢!马六他们可都被抓了!”
白夫人脚步一顿……她猛地想起,除了她这位正经“压寨夫人”。
白千山抢来的那些小妾和小妾生的孩子,全都被带走了。
他们现在,也不知是在大牢里……还是被发配去了什么受苦的地方。
白夫人立即不说话了,她老老实实地回去,坐在儿子面前。
“你说,你只是郡主府的马夫?”白千山眯着眼,摸着下巴,“不对!”
“你可知道,挑了我们整个山寨的,只有区区三人!不是三千,不是三百,甚至连三十都没有!”
“就三个!而且,除了那年轻人交代我的时候下了马……他们甚至不用下马,就给了我们瓦垄寨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白千山叙述着离奇的见闻。
白晓当即想起那天晚上,“郡主”以一人之力,完虐马六他们一群的事儿。
他重重点头,“是,她很厉害……”
“这么厉害的人,为何要给我们按一个‘南阳白氏’的身份?就为了让你当马夫?不可能吧?”白千山眯眼盯着自己儿子,“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白晓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他眼神躲闪,呼吸急促。
白千山道,“现在一家人,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还有什么话要瞒着爹娘?”
白晓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我对不起爹娘的栽培!”
他爹送他去读书,他读了书,看不起他爹谋生的路子。
没想到,他却沦落成旁人的男宠……比他爹还不如。
他寒碜啊!
“若没有你,我们现在都沦为阶下囚了!谁还能安安生生地坐在这儿?”
白千山道,“这房子虽不大,但至少比大牢强吧?至少还有自由啊?你快说,咱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白晓吞吞吐吐道,“那位郡主……可能、也许、大概……是看上儿子这张脸了……”
白晓说完,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前。
屋子里霎时一静,白千山和白夫人好一阵子都没说话。
白晓迟疑地抬起头,只见他爹娘都以一种极其灼热的目光看着他!
“好事儿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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