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阴暗、潮湿、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霉味，还有一些隐约的动物咀嚼之声。这是用轮船改装成的运输船，一干多名士兵就挤在这个大轮船上，一路从帝国本士的青鸟城出发，途径马六甲海峡，越过漫长的天竺洋，驶过苏伊士地峡，在士厥斯曼的伊斯坦布尔下船。然后他们就会经过短期的休整紧接着奔赴战场，投入到血与火之间的战争之中，进入到战火纷飞的世界里。

运输船的环境不能说好，只能说很糟糕。去国外出征是个苦差事，首先禁军就不会去，其次最精锐的作战部队也不会去。一般就只能叫第三等的常备军去处理这些事情，也就是帝国军队中的绝大多数，那些在帝国的各个边疆戍边、在各个地方驻扎，活跃于帝国各个角落的普通士兵。伺候这些大头兵就没有必要那么谨慎了，差不多就得了，给那么好干嘛，压根就没必要啊。

“这地方像是发霉了。”坐在狭隘的船舱中，正在吊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李森科叹气道。小小的船舱里居然足足挤满了十五个人，就在这么一间可能也就比宿舍大一点的船舱里，他们正在等待着战场，正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厮杀的到来。

“发霉？这还算好的。你应该来我这边睡，我的吊床低下居然还特么有老鼠巢！”一个睡在下面的士兵恼火的说道。

“咱们出来打仗，居然就给咱们住这种东西。唉，资本，唉，混账长官。”又有人叹气道。

“长官们都住在上面呢，他们的房子可好，我那次路过时往里面一看您猜怎么着？嚯，两个人一间房，还有桌子，凳子，椅子，床，什么都有。瞧瞧，做人就得做人上人，像咱们这种大头兵，啧啧，白吃苦。”又有人操着一口老燕京口音说道。

“住这还是轻的，现在咱们一顿也就俩窝窝，就点咸菜吃也就拉到了。人家呢？人家吃什么？人家甚至还能吃上鱼嘞，和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有人起头，士兵们就总会聊得特别开心。只要有人肯起头聊天，尤其是聊这些待遇上的问题，士兵们就会立刻从沉默不语的模样转变为话痨超人，喋喋不休的争论这些东西。待遇问题是炎明士兵们永远的痛楚，明明帝国一向说要善待军人，明明他们为了帝国的超然地位而奉献了自己的数年光阴，却又不得不拿着微薄的薪水，吃着九分甚至有十分难吃的饭菜。每到这时候士兵们就会聊起来当年的时候那些皇上是给的什么待遇，大家伙能吃上什么样的饭。真是怪了，怎么帝国越来越好了，给士兵的待遇反而越来越下降了呢？这点谁也说不明白，更搞不懂。

“当年崇祯爷那个时候，咱们还能吃上大米饭和咸肉呢！再往前孝武两朝的时候，听说那个时候的当兵的甚至还能吃上大肥肉，一个月就有一头猪吃。哪怕是光宗他老人家时，咱们爷不至于说吃这种破东西。没想到啊，咱们现在居然吃黄面干粮了。”有老兵感叹道。

“大肥肉？你想想就行了。你也配吃肥肉？你狗一样的贱命，给你点鱼干吃差不多得了。”

“有鱼干也行，但是现在他吗一周才能吃到一回，还都是小不点鱼干。我真怀疑那群老爷是不是把咱们的军粮给贪污去了。我看报纸上说，咱们一天的标配是五毛钱呢。五毛钱就给咱们吃这些破东西，难以想象。”又有人说道。

“五毛？能到咱们身上的有一毛就不错了。我听说升阳那边的大头兵才叫一个苦呢，饭吃的还不如咱们，吃的都是馊米饭呢。”

“嘻嘻，升阳那边是这样的啦，去那边和蹲大牢没区别。”

“哈哈，我有个表哥就在那边呢，听他的信上说那里的升阳人像是未开化的猴子，有时候居然还会吃人的那啥呢。”

“升阳人是这样的，都是些猴子，很让人瞧不起。”士兵们讨论到。

“等打完这场仗，拿到了军功，我就要回家娶个老婆生他仨孩子，顺便再买上两亩地过日子。”有个看起来格外状的士兵说道。

“你想的太多了，给的钱能够你买一亩地那就是大恩大德了。”又有老兵表示到。

“一亩也行，总比没有强......”那个士兵嘟囔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打死那些保加利亚人了。”

“保加利亚人？咱们要打保加利亚人？”

“对啊，你不会连咱们要打谁都不清楚吧？”

士兵们忽然沉默了，保加利亚人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欧罗巴的蛮子国家，肯定不是炎明的自己人就是了。要不然帝国为什么要攻打他呢？肯定是他犯了错才这样的。帝国从来不做错事，哪怕是他们现在待遇很差也是那些资产家，那些奸臣搞的鬼，绝对不会是帝国的问题的。

“但是，我有个事情一直没搞明白。保加利亚人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李森科做起来朝下问到。

“让我来告诉你，小子，保加利亚人就是保加利亚人，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那肯定是他们惹到皇上不高兴了。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嗯...这个....”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四十岁的士兵抬头说道。

“或许他们吃人也说不定。”有士兵说道。

“也许他们都是强盗。”又有士兵说道。

“不过他们是怎么惹得皇上生气呢？他们难道骂过皇上吗？”

“蠢货，怎么会有人敢骂皇上呢。”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到。

“我猜肯定是他们的国家惹得咱们的帝国不快了。”又有士兵说道。

“那可真怪，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大事啊。”

“就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去打人那可太让人费解了。”士兵们又疑惑的说道。

“没准，或许是因为咱们去打仗，那咱们就有军功了？”

“啊，那样倒是极好。”

“皇上洪福，给咱们找机会呢。”士兵们哄堂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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